《校园也江湖》闲人土生

4、校园也江湖 之 少年十二岁（上）

　　领导不仅要会安排师资，更要懂得分配学生。

　　学生永远是校园里的主角，是艺术家，老师只是幕后的评论者。

　　每学年开始，最忙的就是给新生分班，给转学生插班。

　　根据学生家庭情况和个人素养的不同，每个年级都会形成优质班和普通班，也就是通常意义上的“好班”和“差班”。教好班的老师，讨好无需费力，学生就是其得瑟的本钱，到期末总有好分数汇报上去，鲜花和荣誉都是老师的，家长们会到处传扬这老师教得好、负责任。得到差班的老师，费尽心力也没用。悟性这东西不是努力就可以获得的，你想给学生悟性？自已出家拜佛求证去吧。差班的老师也跟着学生一起成为“差”老师，几头不讨好。

　　说金水老师是三代领导人爆炒的绩优股，就是因为她从来都享受着好班，总是教好班，成绩跟自信，一起圆圆满满。

　　而尹阳，从来都是带差班，她不想费力去提高分数，觉得没意义，在她眼里整个应试教育体系都没有意义。

　　丛校长整顿梦小学的那一年，她们带的班升到了六年级，学生们普遍满十二岁了。

　　十二岁的年龄，有的已经长开了。俊男靓女，年少轻狂，不羁的心涌动着无方向的排浪，也有的还跟三年级的小弟妹一般，小个个儿，在班上被忽略不济。

　　这段时间，学生们就忙两件事：少先队建队日要举行的环保服装设计大赛，和11月的秋季运动会。

　　做服装是小月姑娘的强项，她是金水老师班上少有的差生，当然这只是在要考试的科目上，她从小就给美国的英国的和中国的布娃娃们改造服装，把它们脱光以后重新拼凑她认为合理美观的穿着。在这节数学课上，最讨厌数学的她压根儿就不明白讲台上刘老师为什么那么起劲地折腾黑板上的三角形，用无数根线划来划去的证明一些毫无意义的东西。

　　“用百事可乐瓶做上装，上装做成背心，背心穿起来精神。”她一边想目光一边飘向前排的班草刘向，勾画着他穿起这套服装时的样子。“红色镶金边的闪光纸串成一条腰带，他围起来，哇，帅呆了！”她仿佛已经听见了舞台下的呼声和掌声，看到了刘向给她的微笑和感谢，班主任金老师因此而当着金班表扬她。

　　“李小月，你上来划一道线，证明这两个角是相等的。”刘老师的声音由远而至，等她听清，发现全班都回头看过来了。

　　表扬还在想象之中，挨剋却是很现实的。小月跟在高大英挺的刘老师身后，被带到了办公室金老师面前。

　　“整节课就在纸上乱画，眼睛一直盯着刘向，那眼光真是，我都不好说什么！”刘老师话音中包含着谁都明白的指向，旁边尹阳笑了起来：“你不好说就别说，金老师是专家，让金老师和她说。”

　　刘向是刘老师的侄儿，在校园里绯闻比他叔叔的还多。

　　刘老师到大队部逛去了，那里是他常去的地方。

　　“为什么盯着刘向，在想些什么？画的什么鬼倒头拿来我看！”金老师训人前要做全面的了解，学生心里想的，手上做的，意识潜意识没一样躲得过她。

　　小月递过那张设计草图：“刘向请我设计的，服装比赛我们班要拿第一，我之所以看他是在构思穿着效果。”

　　接下来的训人就变成了指导和谈话，刘向也被请进来了，就服装问题达成了共识，刘老师那个三角形的证明问题被抛在了脑后。最后，金老师对刘向说：“专心读书，好好比赛，别想歪事儿，长大有本事了，谈多少恋爱都行，象你叔叔一样。”结束了训话。

　　中午，小月回家在柜子里拿出了一百元的积蓄买了一箱可乐，邀请了一帮男女同学来家喝了个气胀胃饱，然后把这些空瓶该剪的剪，该串的串，忙不迭地做起那种又环保、又节约的参赛服装来。

　　尹阳可没有金水那份闲情，她班上的学生不惹祸就已经是阿弥托佛了，还考虑什么环保服装。可是比赛方案不拿出来，学生没心思上课，她决定就让学生用旧报纸围身上，拴根带子象征一下就行。

　　“这才真正做到节约。”她在班会上宣布，“不过你们可以设计动感一些，五六个人上去走台步，用废报纸揉一个小足球在上面作带球过人状。”

　　“我们有我们有！阿毕老师教我们做的。”有学生高高举起报纸足球。

　　尹阳一直惊奇阿毕的创造力，他发明的纸足球没有杀伤力，可以保证不会踢坏玻璃，课间时分学生们照样杀得难解难分，毕老师也经常参战，自已当第三方，两边的球门都挡不住他的“校脚”，于是他一直是学生的偶像。

　　“对，就用这种，不过要拿新杂志包面子，把足球做漂亮一些。”尹阳接着发出邀请：“谁会走台步？上来试试。”

　　漂亮而咄咄逼人的吴诗静在大家的一致推荐下上来了，走的是舞蹈步，脚一踮一踮的没个稳性，目光游移不见具体目标。

　　“不行不行，不像模特。”“时装秀不是这样走的。”下面好几个人大喊。

　　“你来走试试！”吴诗静摆出专业的范儿。

　　立即上来一个男生，平头、眼镜、气质沉稳，走到讲台边上站定、转身、开步……

　　没有人再说话，只有内心跟随他步伐产生的节奏感在撞击，没有乐队，但分明就有音乐，流出在他每一次站定时的姿态中，在他镜片后面视若无人的目光中。

　　掌声如雷般响起，这个叫沙腾的低保家庭出身的男孩毫无异议地当选为尹阳班出征赛场的主角，另外五个男孩踢球搭配，全男性参赛主打品牌为“酷”。

　　“保密！”同学们互相嘱咐。

　　有人不以为然，决定教训沙腾。

　　是一班的刘向，因为他要为吴诗静出气。

　　二班教室里发生的主角替换事件，怎么可能不传扬出去，吴诗静委屈，刘向怎么可能听之任之。

　　沙腾也是有朋友的，班上的大王张勇就是他的朋友，要打架，刘向可不是张勇的对手。条件是他要帮张勇做一周的作业。

　　两拨人约好了下午放学后在校门外工地的空坝里决斗。

　　学校周围正在进行旧城改造，搬走的住户不能再搬回来，据说那古老的城墙边上那座古老的阁楼曾经居住过文昌星，所以要保护，要把这里建成开放式的文化公园。在建好之前，堆放着的建筑材料和拆出来的空地成了上学前互相抄作业，放学后相约玩耍解决校内不能解决之矛盾的好地方。

　　刘向也就带来了三个人，有一个还是根本不可能打架的小月。好班的学生对打架的事情一向都是说得凶溜得快的。沙腾这边可不含糊，他弟弟也跟来了，一个闻名全校的小难缠，曾经被大同学不小心踩了一脚却一定要人家带他去照B超，把一支脚吊空中怎么着也不肯落地。刘向看到他在，开口就说：“你弟弟不许帮忙，我们单挑！”

　　“我和你挑！”张勇分开沙氏兄弟，站到了刘向面前，“不许告家长，不许告老师，你要输了，离吴诗静远点儿，别老在我们班前面转。”

　　张勇长得一副病样，像秧苗缺水喝一样，扛背、蜡黄脸，可却把刘向逼得到吸一口凉气退了几步，他曾亲眼见过这个外号病秧苗的邻班同学一拳就把一个高中生打躺下的境况。“大王”这个称号可不是买来的，《水浒》里有病蔚迟，梦小学有病秧苗，正是刘向经常给绘画学校的同学说道和炫耀的，他可不想吃这个亏。

　　“不跟你打，我认输，可是我不服气，我不承认是输给他。”刘向指着气定神闲的沙腾。

　　“你和他可以在赛场上定输赢，要是吴诗静参赛，你们就比不了了，只有小月可以跟她比。”张勇奉行男女不能混斗的原则。

　　“你们看那边，有烂仔在抢小弟弟！”小难缠喊起来，他们顺着难缠手指的方向望过去，果然几个古惑仔模样的在抢附近民办小学一个低年级学生脖子上的乘车卡，还把他的书包翻过来倒了个空。

　　小弟弟倒不怎么害怕，老师和爸妈都教过他，遇到抢劫时就听话，把东西都给人家，自已别受伤害就行，他只是舍不得才得到手的学生乘车卡，同学们都羡慕忌妒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