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评 - 晋江文学城

我啃了那小少爷一口，他雪白的脖子上留下了抹了上好伤药再用光看就知道是比我身上穿着的衣服还要好的布，裹了好几圈，直到我被自己师父拎着后衣领，看着人家大夫裹得那厚度摆出笑脸，在他人看过来是一片质疑的注目中，我回给他们更加灿烂的笑脸——
至于那个小少爷……他狠狠地瞪了我一眼，然后一手拍下被他骂作“庸医”的大夫的手，自己抓住那布料拆下来几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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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我在看到他动手拆下来一圈多点，看着那布下的伤口，隔过几圈还能在它上面渗出刺眼的红色，除了脸上的笑容越发加深外，没做其他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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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知道不说话了？早干嘛去了？”
面对那便宜师父的质问，我低下头，不想让他看到我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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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
我不是故意的。
只是控制不住自己，当时只想这么做而已。
就好像我控制不住自己，无法在脸上露出除了笑容外其他的表情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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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没等到我的回答，也不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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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人都给我去跪静堂，没我答应都不许起来。谁都不需求情。”
最后一句，显然是看到我那便宜师娘在窗口露出的衣角后，师父故意加上去的。
不然为什么要顿了顿，再补上那句话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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龇牙，咧开嘴，率先抬脚迈步往前，跟着师父走向那传说中的静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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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少爷，你不过被我在脖子上咬了一口，一没冲着你的大动脉，二没咬到喉咙上，用得着这么眼角含泪死撑着自己最委屈吗？
虽然是我先下嘴咬了你，但是之前，也是你先动嘴惹我的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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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看，你一受伤，就有大把的人跟在后面大呼小叫招人上药，生怕多动几下血流不止身体从此坏掉不成大器。
我被你那可亲慈爱的娘亲，直接招人摁在地上打了三十板子……如果那师父不来的话，我肯定就活活被杖毙死了。
这样子说来的……
这师父这么护着我，显然我的天赋他确实是认为是惊才绝艳？
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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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指死死扣着门边，慢慢直起快摔在地上的身子。
“我可真是讨厌这门槛啊……小少爷你认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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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没回答，他脸上的表情我也不想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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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最讨厌的，不是那些势利的人，也不是那些背后嚼舌头的人——毕竟我看得多了去了，这玲珑阁（真像是以前城里的那勾栏的名字）里的还算是太简单了些；也不是你那个视人命如草芥的母亲——如果换成是我娘亲遇到我被这样子对待，那么自然她也会豁了出去和那人拼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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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既然现在我没了娘亲，这段时间里，会一直护着我的那人——显然我还要考虑是不是你爹这身份——那么我被这以前从来遇到过的门槛给绊倒，要摔下去的时候，也只好自己抓住门边，慢慢地自己直起身子，一个人往前走啊。
我最讨厌的，是这些代表着我低人一等出身的门槛。
不过是我以前从来没遇到过的三尺三的门槛而已，为什么就会让我这样子厌恶呢？
当然了，小少爷你自然不是被我讨厌的。
事实上你极有意思。
不过我理解你，并且你也确实愉悦了我，但不代表我会友好的对待你。
我们本就是不在一个世界里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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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这里，忽然心情大好，背上的伤痕也不再是火辣辣的疼，从衣服里摸出一个从刚才从那屋子里出来的时候，从桌子上顺手拿的几块糕点，也不管脏不脏，直接往嘴里一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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味道如何？
没水是否会噎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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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都不是考虑的重点。
重点是——
我饿了。
或者说的详细些，我快饿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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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一饿，什么都做得出来。
至于吃得东西来路如何，又有什么关系？
我连易子而食的画面都看得下去、甚至都差点被人当成了那食物吃下去，又怎么会在意这靠我自己本事弄来的吃食是什么来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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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显然我毫无顾忌在这静堂吃东西的样子惊讶道了那小少爷，他终于忍不住开口——
“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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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诶，小少爷，什么事？”
我歪过头，跪在青石砖的地上毫无不适，挪都不用挪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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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我一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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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好啊。”
反正本来就是照顾你的那丫鬟不知道为什么看到你那半身是血的“惨状”后，竟然还能给你端上来——结果你看都没看一样的点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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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你一块也无所谓。
反正本来就是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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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粉雕玉砌从来没受过一点苦的小少爷，跪得毫无样子的坐在自己的脚上，怔怔地看着我给他的那块糕点，发了半天呆，在我有些看不下去不想让他糟蹋食物问他要回来那糕点的时候，忽然不知道他哪里不对了。
发狠的将手上的这块糕点塞到嘴里去，然后死命的咽下去，接着仿佛和我有深仇大恨一样，狠狠地瞪了我一眼——事实上让我觉得好笑的是，他不过是睁大了眼睛脸微微红了起来而已——不过我很清楚他想表达的意思——然后直起身子，仿佛、不，就是在和谁赌气一样，直起身子，跪得笔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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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满室明亮的灯光中，我跪在他左边，看着他脖子上被我咬伤的地方有些不真切的渗出血丝，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是想起来，他娘我师母，此时一定很生气到怨恨吧？
嘛，反正和我没啥关系。唯一有关系的，或许只有她叫人想要打死我，结果挨了三十下板子后，师父才姗姗来迟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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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看，都像是一个白脸一个红脸，唱做俱佳的戏码。
虽然很可能是师母真得恨极了，然后师父等看我被教训够了，这才出场救下我……好让我给他们感恩戴德吗？我可是看过好多这种最后把自己卖了都还以为遇到大好人的真相结局呢——这种明显八成才是真相的事情，要我怎么信下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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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下转为被咬了一口的小少爷视角。】
“你这么没心没肺的家伙，到底以前是怎么过的啊？”
我看着那个咬了我一口，还害得我现在跪静堂的家伙，看着那桌上摆着的牌位，竟然还能面带一贯让我无法接受的笑容。
他只是侧了侧头，比了个噤声的手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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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少爷，你爹我师父，可没说过来静堂还能随便交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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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很想回他一句【你不是也在说话吗？】但是作为这话题的引起者，我并不想继续这个注定会被他绕到死路上去的对话，于是转而道：“我爹也没说过，可以在静堂吃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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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
他点点头，脸上露出有些让我看得越发不顺眼的笑容。
“他也没说过不可以啊。他只是说让我们两个人‘两个人都给我去跪静堂，没我答应都不许起来。谁都不需求情。’——这样子，没说不能吃东西啊。”
然后他顿了顿，脸上的笑容在灯光的映衬下扭曲成一个让我越发讨厌的样子，继续说道：“来静堂罚跪，有明文规定不能说话交谈，但没有明文规定不允许吃东西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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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何况这糕点本来是给我的！
我在内心有些怨恨的补上他没有说下去的省略的话。
不是我性格偏激，而是他的脸上，那么明显的露出了这个表情。
读出他脸上表情的含义，让我觉得心里很不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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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久之后，我才知道是什么意思，不过那个时候，我以为我已经永远不会再和他这样子算是我们两个人“好好”的交谈一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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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下转为当时就已经呈天然笑面腹黑趋势成长的叶少年视角。】
“哟，好久不见了师父。”
我咧开嘴，露出一个很灿烂，但是显然此时一点都不好看的笑容——看那便宜师父的表情就知道了。
然后往后一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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闭上眼前，看到那让我其实并不很喜欢的小少爷错愕后有些焦急的脸，不知道为什么竟然会觉得很倒霉。
真是的，要是我就这么死了，那么死前看到这小少爷我并不是很喜欢的脸，可真是倒霉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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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当然我没死成。
被师父用一瓶把我拆骨卖了或是给他们这玲珑阁做一辈子工，都还不起的内服外敷的伤药给治好了。
然后在我终于死心了决定把自己卖给这玲珑阁后，我知道了三条讯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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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条和我有一部分直接关系。
那瓶被我全用掉了的内服外敷的伤药，出品自南无药这个“医圣”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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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条和我没啥关系。
就是那叫做苏漠阳的小少爷，这几天天都来看望我，然后好死不死的我醒来第一眼看到的还是这家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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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条和我有直接关系。
就是当那小少爷脸上带着不知道是羞还是怒或者是两者感情都有的表情，对我说出他的名字后，还顺便问了下我的名字。
唔——
脑子里稍微想了一下，然后戴上一贯的笑容回答道：“哦，那么我叫叶无心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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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
看到他如同以前到那富贵人家里，蹲在假山上看到的那只雪白的昂贵至极的猫咪一样，被我拎起尾巴，让它的那双一绿一蓝的眼睛对上我的笑脸，猛地炸毛的样子。
我连说的话，都带上三分真切的笑意的回答道：“这不是小少爷你这么问我的嘛……‘我这个没心没肺的家伙，叫什么名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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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时候，我真得很愉快。连仿佛签了死契一样、卖身给你们家的私产玲珑阁的那种郁闷感都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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