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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页>《[HP]和玛丽苏开玩笑》  第235章

网友:尔二 打分:0 [2024-08-05 17:44:15] 来自浙江

第二百五十九章,葬礼
“八月十一日。”金妮说。
“什么?”
“八月十一日前能训练好吗?不,最好再提前几天,一两周左右最好。”
汤姆刚想说几句难听的,就被小猫头鹰一口叼住脑袋飞上了天。
其他人惊叫连连,你抄扫把,我扔衣服,上蹿下跳好半天,才把汤姆抢救回来。
汤姆坐在滚轮上气急败坏清理着头发。
“放弃妄想吧,这种淘汰的猫头鹰根本没脑子,与其训练这种废物,你们还不如直接潜入魔法部绑架个缄默人,我给你们提供点非常有效的审问技巧。”
说话间,小猪又开始咕咕咕地四处拆字,它很有原则,就是不拆档案本上的密封条,反而对《克里特人》上面金亮亮的标题很感兴趣,这回它把副标题上的格林德沃四个字拆下来,贴在老食脑门上。
老食正试图抠掉心口上的邓布利多,小猪在他手上狠狠啄了一口。
老食受不了了,掏出随身纸笔迅速写下:训练好他,你可以有一根魔杖。
“哦?你打算去哪典当这把老骨头给我弄魔杖?”汤姆讽刺地看着他。
“叽!”小猪惨叫一声,尾巴上的毛被拔掉一根。
“嘿!”洛哈特手里的牙签被夺走了。
羽毛和牙签被摆在汤姆眼前。
自己做。老食写道。
“你确定我会做魔杖?”
你看起来多才多艺。老食书。
当然了,汤姆·里德尔就是这么十项全能。他在发迹前,曾在奥利凡德手下做过学徒,要知道,那种家族生意轻易是不肯招收外人的,唯有汤姆·里德尔的魅力,能叫老奥利凡德破例而为。时至今日,这份手艺已有数十年无处施展,好在汤姆记忆力超群,本事没有荒废。他看着两件材料考虑半天,虽然两件都有点一言难尽,但理论上,只要有神奇生物元素和木材,就能制作魔杖。
“好吧。”他有点不情愿地答应,“不过有条件。”
请讲。
“我要一根新的牙签。”
老食深深点头。
“还有,把那份报纸拿给我。”
金妮顺着他指的方向走到洛哈特身边,瞄准被他霸占半天的报纸。
洛哈特鼻子嗯着,手上却没放开的意思。他有点心虚,正在反复检查投稿的那几篇文章上有没有暴露身份的东西。还好,丽塔连署名权都没给他。
报纸被一点一点抽走,金妮把它们一分为二,头版放在汤姆面前,自己拿起法制栏目。
巴希达之死的新闻就在这里,她遗体的照片被放肆地刊登在正文中央,围着图片的那些密密麻麻的小字充斥着耸人听闻的小道消息,什么跟女同事眉来眼去、与女邻居纠缠不清、和女学生暧昧不明,还特别突出了她对金妮·韦斯莱的青睐有加。除此之外,文章对于巴希达的死状也描写的十分细致:
这位年迈女士的遗体横陈屋中数天之久,她双目失踪,只留下一对空洞眼窝,干瘪的手指抠进地板,背后一处明显伤口,像是某种利器所致,伤口暂未经过检验,不确定是否残留魔法成分,但有个奇怪的现象值得一提,在这样潮湿闷热的环境中,遗体不仅没有腐烂,反而呈现了木乃伊化的倾向,死者的血液、魔法和记忆都被抽干,这点和三十多年前著名的“新月系列谋杀案”非常相似……
金妮的眼睛绕着这段文字很久,她也不知道为什么非要盯着这里,对于巴希达的离世,她早有心理准备,六二五那天她在幻境破碎的时候就感受到了死亡的气息,她无数次试着想象巴希达临死前的痛苦,试着怀念她,对她致以哀悼,可是不见成效,她脑子里出现的总是“哦。原来如此。”的感觉。
金妮感到有只手想把报纸从自己这儿拿走,抬头看见眉头紧锁的老食。
“要看吗?写的露骨。”她把报纸递过去,又公允地补了一句,“不过还是要谢谢这篇
报道,至少巴希达可以被埋葬了。”
没人接着她的话讨论这件事,老食埋首报中,汤姆在头版头条上漫步,洛哈特不知在账本上算着什么,哈利在隔壁的厨房里准备着晚餐的材料。
金妮若有所思地把屋里每个人看了一遍,似乎在掂量什么,过了一会儿,她拉着凳子坐到洛哈特旁边。
“教授。”
洛哈特警觉起来,怀疑金妮没安好心。
“教授你看,我把揭秘枭取回来,给你省心了对吧?”
洛哈特听得脑袋疼。
他先发制人:“你还好意思说,今天这事我还没教训你们呢,又整什么幺蛾子?”
“也不是多大事,带我去戈德里克山谷。”
洛哈特即刻明白了她的用意。
“女士啊,韦斯莱女士。”他非常严肃地坐直了身体,“尊敬的韦斯莱女士,求求你啦,你的课本念完了吗?档案揭开了吗?有空帮里德尔大帝训练训练猫头鹰好不好?别操心巴希达教授了,她现在……去了不需要别人操心的地方,她如果能给你写信,一定会叫你管好你自己。”
“可巴希达叫我去。”金妮掏出一封信。“这是她给我写的,寄到我家,你看这里她说有存款,还有些东西放在戈德里克,叫我去拿。”
洛哈特略扫两眼,上面好些话跟参禅一样,看不大懂,但他知道,去那种地方毫无意义。
“别想了,这种报道一发出来,魔法部肯定封锁现场,你还能去屋里取东西?还想去银行过户?”
“我只想在门口站一会儿。”
虽然金妮一个字一个字棒读,这有那么一瞬间,洛哈特还是差点松口,可他发现一旁的老食盯着他俩,马上清醒过来,告诉自己不能让青少年牵着鼻子走,青少年脑子都不大好使。
“别说得可怜兮兮的,您也不是多愁善感的人呐。”
“我可以是,如果有必要,我能给大家表现一个十二万分的忧伤。”
金妮努力了一下,害洛哈特捂着脑门站起来。
“你知道你看起来像在给电线杆贴小广告吗?”洛哈特抱起胳膊,神情更加强硬,“有些规矩,我跟你讲清楚。很多事情我会帮你去做,但限于有用的那种。去戈德里克能给咱们带来什么?不必要的危险。我洛哈特虽是个勇者,天生的冒险家,却也从不冒无谓的风险。是我胆小吗?不,小朋友你听好,教授我是大人,就得比你们这些小鬼更有责任感,要想得更多。我问你,如果我听你的乱来,出了什么事,你要怎么办?下个月电费、水费、房租、饭钱谁来出?嗯?谁是这个家的顶梁柱?谁是这个家恩格尔系数的维持者,你告诉我?”
他停下来,居高临下地看着金妮,金妮不吭声儿,他就不移开目光。
过了半晌,金妮老老实实回答。
“你。”
“很好,到此为止。”洛哈特展现了一个不计前嫌的笑容,照例去巡视厨房,叮嘱当天的值日生不要在晚餐沙拉里放太多对皮肤不好的调味料。
那天晚上,金妮没再提一句关于戈德里克山谷的事,她照看小猫头鹰,刷干净洛哈特最喜欢的风衣,吃光所有备受嫌弃的养生沙拉,还主动充当了洛哈特自制美颜泥的受试者,一系列表现都让洛哈特感到满意。
即便如此,他还是有些不放心,当晚解散之前再次警告:“别再打福特的主意,它排气管都冒黑烟了。”
“知道。”
“还有,早点睡觉,不然面膜的效果发挥不出来。”
“好啦。”
金妮答应的痛快,可快到午夜十二点,还是圆睁着眼睛躺在黑暗里。
墨绿色面膜散发出沼泽的味道,虽然洛哈特说糊三十分钟就可以揭掉,但金妮任由它黏在脸上,体会着那种黏糊糊湿漉漉的感觉。最近一段时间,她的睡眠越来越少,也说不上为什么,既没有胡思乱想,也没有身体不适。她只是单纯地无法入睡,很平静地醒着,读读书看看报,用费伦泽给的塔利亚碎片熬制一点糖球,累了就发发呆。发呆的时候会想起很久都没做梦了,以前睡着的时候,心中总有鲸鱼游来,卟噜卟噜吐出无数个鲜艳的泡泡,现在,黑暗的深海中就只有孤单的海带在飘摇。
静悄悄的夜里,传来翻身的声音,喃喃的梦呓。
大家都睡熟了,金妮爬出小隔间,伸了伸懒腰,沿着曲曲折折的走廊漫无目的地闲逛。
地板已经洗的过于干净了,听收音机又吵,原地健身有点无聊,做早餐实在太早。
想着想着,她发现自己来到门口,脑海里有个挥之不去的想法。
上街走走。
说起来,到这儿这么久还没好好逛过街。凌晨一两点的街头是什么样,应该很值得一看。
她还没想清楚,另一双手先她一步把门开了。
老食站在身后,敲着门板问道:散步?
很快,街上多了一高一矮两个身影,长长短短的影子在橙色的灯下缓缓滑过大门紧闭的商铺。马路非常安静,没有来来往往的车子,没有脚步凌乱的行人,只有他们迎着沉甸甸的夜风,把温暖的空气大口吸进肚里的声音。道路两旁梧桐摇曳,哗哗的声音丛街道这头传向那头,空中流淌着一条看不见的河流。他们随波游荡,不知漂向哪里。金妮大步向前,老食跟在旁边,好长时间没有停下,没有回头,没有说话,路过一个街区又一个街区,直到路边出现一辆蓝色的长途大巴。
金妮经过长途汽车时不走了,她凑近前窗,借着路灯望着里面,驾驶席旁边有张去往各个站点的时刻表。
她盯着那里若有所思。
老食在窗户的灰尘上写下:还想着戈德里克山谷?
金妮没有答话。
你不会想搭车去吧?
“走去也行。”金妮仿佛自言自语。
老食没法从她脸上判断出这是玩笑还是真的,毕竟那层面膜糊在脸上,暗淡的街光下,她像幅剪影,黑成一团。
这时,一束强光照亮了她的脸。
老食顺着强光回头,原以为是哪个路过的车子打了大灯,但麻瓜的车子怎么会开上狭窄的人行道?还是一辆二层的公共汽车。
车子在他俩身边稳稳停下,门开了,一张月球表面似的脸探出来。
“两位上哪?”
金妮一下子认出,这不是斯坦吗?一年级那个暑假,骑士也是这样莫名其妙地停在身旁。那时,她根本没想过召唤骑士,魔杖也压根没有拿在手上。
想到这儿,她抬起胳膊,发现袖子里透出一团金色正在慢慢熄灭。
上次也是这只魔杖自己点亮的?
她把魔杖掏出来,光亮没了,她翻来覆去地检查,斯坦等得很不耐烦。
“到底上不上?”
老食刚想摆手叫他们离开,却看到金妮走上踏板。
她站在亮堂堂的车厢里回身伸手,一副心安理得的样子:“走了,爷爷。”
老食知道最负责任的方法是及时阻止她,可就在抓住她胳膊的一刹那,不知怎么的,他也迈进了车厢。
车门合拢,整个车厢地震似的摇晃,比金妮上次乘坐还要凶猛,幸好今晚生意清淡,除了他们再没其他乘客,不会出现杯子、拖鞋横飞的尴尬场面。
斯坦掏出收银匣,正要收钱,这才看清眼前两人的面目。
走南闯北好几年,什么样的乘客他都见过,脸色这么差的倒是稀有。
“你们没传染病吧?”
金妮迎着他不大礼貌的眼神,满不在乎地指了指自己的脸。
“遗传病,不传染,我祖奶奶生孩子前喝错龙血,一家子都这样。”
“哦哦,怀孕可不敢乱吃。”斯坦胡乱应付。
“说的是了。给我们开个包厢,钱下车时候给,跟饭钱服务费一起算,当然还有小费。”
一听见小费,斯坦高兴了,立马开了单间,送来茶水点心。
“谢谢,回头到戈德里克山谷那边叫我们一声。”
“好嘞。”斯坦痛痛快快应着,出去了。
包厢陷入沉默,金妮看着窗外忽长忽短的景物思索了一阵,问老食:
有钱吗?
你觉得呢?
真是似曾相识的场景。金妮点点头,翻身趴在地上摸来摸去。
你不是想找别人掉的零钱吧?
金妮又往椅子底下钻了钻,把一枚纳特放在桌上。
没错。
她敲桌子的声音让老食无可奈何,也只得爬到椅子下面碰碰运气。
三十分钟过去,那一纳特是他们的全部好运。此外,还有一枚扣子,一颗花生,一片包装完好的口香糖,两个随着汽车跳跃撞出来的包包。
金妮坐在地上揉着脑袋,想着要不要像当初那样跳车逃票。
就在这时,包厢门开了,斯坦的公鸭嗓传进来。
“两位准备下车。”
“这么快?”金妮掸着身上的灰爬起来。
“我跟司机说了,先给您送过来,这不,第一站就到了。”斯坦讨好地笑笑,不自觉地拍着腰间的收银匣。上来就提小费的客人在他这儿难得一见,话说得这么干脆,给钱想必也不会小气。
他想的对极了,那客人把手伸到袖子深处,掏啊掏,似乎抓了满满一把,这才走到他面前,一把搂过他的脖子。
“跟你说件事,一定要记牢。”
“哎?”
“待会儿我撕下面具,你不要叫,不要慌,要是敢叫,小命就没了。”
斯坦脑子里还没把这些词的意思搞个明白,就见眼前客人从脸上撕去厚厚一层怪东西,露出一张熟悉的面孔。
是那谁,那谁!他惊慌地想不起名字,但知道是个极其残忍,什么都做得出来的魔头,她上个礼拜活活把一小伙子的鼻子揪下来,安到了脚底板上。
斯坦忍不住发出小狗般的声音,哆哆嗦嗦靠在墙上,眼看魔头在他脑袋上画了几个莫名其妙的符号。
他双腿发软,呜呜哀求,想请魔头留条活路。
还好,魔头没有拿出传说中长着龙翅,睁着大眼的死亡魔杖,只不过把刚才贴在她脸上的泥巴,糊在了他脸上。
“真对不起,我今天没带钱,先用这个面膜抵债吧,这个调节水油平衡特别好,说不定能治疗痘痘。”
斯坦没听明白魔头说什么,只觉得面膜上带着硫酸,要把他的脸全给烧了。
魔头又扯了扯他的领子,命令他安静。
斯坦流着泪老实下来,听候魔王进一步指示。
“斯坦,你是个好小伙子,只要你老实听话,我不为难你。过会儿我们下车了,而你最好当作什么都没发生,不要跟厄尼乱说,也不要跟任何人说,好吗?你要是搬救兵来给我添乱,来多少人,就有多少惨剧,而你是最惨的一个,你的下场包括一把指甲钳、一片砂纸、一台跑步机和一麻袋吸血小番茄,你能想象吗?”
看着那魔头面不改色说出这么许多恐怖词汇,斯坦脸色煞白,脑子里用那几种东西组合出了数十种酷刑,每种都能叫他终身挂着尿袋。
骑士公交猛地停住,斯坦一个踉跄扑倒在地。魔王抓着旁边的栏杆,岿然不动地望着他。
“让开。”魔王低声说。
斯坦连滚带爬躲进了角落,魔王朝他竖了竖大拇指,带着同伙跳下车子。
骑士又发动了,一连三个大跳斯坦才恢复了点力气,这才察觉到自己还活着,没有惨遭毒手。他长吁口气,爬起来坐在椅子上,顺手吃掉了魔王剩在桌上的大半块蛋糕。
白色的蛋糕渣掉在地上,撒成一条碎石路。
金妮此时正大步走在这样一条雪白的石子路上,脚步轻盈,不慌不忙。
老食走在她身后,被她一系列骚操作搞得头昏脑胀,他不确定那个售票员会不会守口如瓶,警觉地观察着四周的动静。
金妮慢下脚步凑到他身边:“老食,没关系,这个斯坦我认识,并不是什么奋勇出头的角色,不会想着来送人头的。而且我相信也不会有什么魔法部的天罗地网等着抓我,你看,阿珂尔玛琳把我的角色塑造的那么可怕,不就是为了有一天亲手打败我时精彩无比吗?她不会叫别人抢了风头,她得留着我兴风作浪,直到她醒过来的时候。我想,那至少要到八月十一日了,那是我俩的生日,是非常戏剧化的时间点,最适合她获得重生。”
老食有些陌生的看着面前金妮,心中还记着她几年前大呼小叫的样子。
这种印象是不是该打个补丁?
金妮真的这么办了。
“这几天我是有点操之过急,你们一定以为是脑袋一热,说干就干吧。其实我都好好想过,比如为什么非得来戈德里克山谷一趟,你听听巴希达给我写的这封信。”
她掏出上午那封信,在夜色中展开。
黑魆魆的山路上,明明信纸的轮廓都很模糊,金妮却流利地念出信上的内容。
“金妮·韦斯莱,你还好吗?没有魔法的生活习惯了吗,没有的话,请早点习惯。几件事交代如下:第一,老地方的房产和土地由你继承,去戈德里克山谷南面很容易找到,手续办好了,你十七岁时过户。第二,我在古灵阁的账户由你继承,带身份证件直接提取。第三,照顾好门口那棵橡树。此外,很抱歉对你做了这些,鉴于我可能已经不在这里,就不奢求你的原谅了。我只希望你还能好好生活,只要你认真一点,还是可以拥有故事与魔法。故事就是不断生活,遇到什么,发现什么,记住什么。魔法就是把彼此毫不相关的东西联系在一起。这些,你一向做得很好。我把几件东西放在橡树上,一把飞天扫帚留作纪念,还有一根彼豆专用的魔杖,领取时默写期末考试第五大题。巴希达。这后面还画了个彼豆的符号。”
金妮把信小心地收进口袋,然后在空中画下三角形、圆和平分线。
“现在你知道我为什么非来一趟不可了,因为巴希达说,这有彼豆专用的魔杖。那是给我的生日礼物。阿珂尔玛林要在我们生日那天重生,那么我也要借由生日重生,既然她要对手,我就给她一个新的对手。我之前从魔法概论上读到,象征和隐喻对魔法有很大影响,我想把这个看作找寻彼豆的开始再适合不过了。现在,你相信我不是任性胡来了吗?”
老食是相信的,当他听到信里的那些话时就信了。
信中的每个字,都透露出了巴希达对金妮的信心,既然她相信,那就没什么好怀疑的——等一下,话也不能说得太满,老食又想起一个问题。
待会儿怎么回去?
“这个嘛……快看那边。”
金妮巧妙地转移了话题,指着不远处山坡上一棵巨大的树木和一栋房子。
前面的杂草越来越茂盛,草叶节节升高,他们像是游走在一片满是草香的海中。
来到大树旁,金妮抚摸粗糙的树干,仰首望着树冠。
那里的树叶已不再喧嚣,枯萎成握紧的拳头,死死攥着沉默。
金妮也沉默着,老食同样安静地站在旁边,他们闭上眼睛,低垂着头,像是默哀。
月光像雪一样飘下来,覆在他们身上积了厚厚一层。
时间流淌,月亮变换了几次位置,金妮忽然问:
“老食,你是不是见过这棵树?”
老食不知怎么回答。
“你圣诞节给我的画上有棵树,很像这棵。我一开始以为你画的是圣尼古拉,后来才觉得,也许是故事里说的那棵彼豆变成的大树吧?我还看过你其他的画,有个人鱼给我的,是个圆的,金灿灿,大饼一样的东西,是被打碎的月亮克鲁特尼吗?彼豆的故事是谁讲给你的?是巴希达吗?你今天看她的报道,看了那么久,你认识她?在你以前还会讲话的时候?”
金妮似乎还有无数问题等在后面,老食希望她能停下。
有很多事情,他宁愿永远不会有人知道,宁愿自己和那些记忆一起在时间之海中沉入谷底。但是此刻,金妮站在这里,像个强有力的漩涡,莫名其妙把他席卷过去,如果她继续追问,继续用她平静的声音说下去,他也许就要点头,就要告诉她,是的,跟她猜想的一样。
金妮像是听到了他的期望,适可而止,提了一个不那么难以回答的问题。
“这个故事你听过没?”
她在树干上一笔一划用古代魔文写着,边写边轻声念道:
“从前,有个从前,走在路上,遇上然后,从前问然后:你去哪啊?然后说:我去从前,你去哪?从前说:我去然后。然后从前都走了,留下我等在原地。故事讲完了。”
画下最后那个句号的时候,一枚橡子从树梢上落下,掉在金妮手中。
她拿起橡子在牙间磕下,又放在手中拨开裂痕。
两件东西掉下来。
一把又大又结实的飞天扫帚,和一枚金色亮闪闪的指针。
指针经过精细的加工,尖的一头被打造成笔尖,宽的一头是柄裁纸刀。
笔身上,刻着三个银光闪闪的咒语:善待、相信、完成。
金妮看着指针发了会儿呆,伸手到老食的外套里掏出他的笔记本,从上面撕下一页,用指针的尖头在上面写了大大的两个字——晚安。然后蹲在树下,徒手挖起了坑。
“我妈妈教我的魔法,把想说的写下来埋进土里,可以让大地知道你的愿望。”她用力把指甲挖向大地深处,“我想让大地知道,这棵树没有枯萎,只是睡着了。”
老食望着金妮的双手,想起不知多少年前,也听过类似的说法。
于是,他拿过指针还有那张字条,在大大的晚安下面,写下了力透纸背的另一行字——星辰入梦。
他们一起把纸条折好,放进大地深处,盖上一层浸透阳光与月光的泥土。
现在,这棵树不仅睡着一个好觉,还做着星辰闪烁的好梦。
该回去了,趁着夜色还浓,晨风未起,金妮拿起飞天扫帚硬塞进老食手里。
“就这一次,行吗?”
不行也得行,不然还真走回去?
老食握紧扫帚柄,多年不见,它还跟以前一样,耐心而沉着地接纳了他。
扫帚带着两人飞向天空,安稳地穿过气流、体贴地驱走寒气,只留下薄薄一层清爽的微风流过周身,通透的风灌进衣袖,胸口仿佛开了个洞,云缕和飞星都从那里穿过。
一路顺利,他们赶在天亮前到家。
上楼时,金妮轻咳几声,拉了拉老食的衣服,老食心想她又要提问了:你不是食尸鬼对吧?你究竟是谁?跟我猜的一样吗?
他该怎么回答?
“你就说,扫帚是你散步时捡的,要是洛哈特问的话。”
老食倒没什么意见,关键是洛哈特不买账。
“你当我傻!怎么不捡根老魔杖回来呢?是不是偷着去作死了?说实话!老食,你说!”
老食坦然地说了实话:是,她非要去。
这下,洛哈特有理了,双手叉腰,铁面无私地下达了判决:
“回房间去!好好反省!”
金妮还没说话,一旁的哈利发出了微弱的抗议,他举起热气腾腾的茶壶一连倒满了四个杯子和一个瓶盖:
“让人家先吃了饭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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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生成:2025-01-08 22:22:18 反馈 联系我们@晋江文学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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