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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善意9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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救护车稳稳当当在医院门口打开门时,齐麟并没有一起进去,而是让时乐陪着,自己另外打了辆出租车原路返回岐中。
临走前,他把自己的银行卡塞给时乐,叫时乐先垫着医药费。
时乐连礼貌性的推脱都没有,便直接把卡装进了口袋里。齐麟招了招手,拦截下一辆老式出租车,一溜烟儿回到了岐中。
岐中到医院的路途不远,齐麟到岐中门口时是学生们的大课间,操场上挂着的喇叭正在播放第九套全国中学生广播体操。
站在栏杆外,齐麟找了个没人的间隙,点上烟,依靠在路灯边。
他眯着眼向里面张望,在操场边缘的就是初一9班,陈文正在和伙伴们玩着排球。
“真好。”齐麟缓缓吸一口烟,静静看着烟雾模糊自己的视线。
陈文此前和自己联系的一幕幕像是走马灯一样快速在齐麟脑海中放映。
佯装自首,却故意漏出破绽,好让齐麟觉得凶手另有其人。
躲闪的眼神,恰到好处的台词,甚至可能是他凭空捏造留在现场的证据。
这一切都可能只是小屁孩的自导自演罢了。
齐麟挪开唇边的烟,吐出一个烟圈。
他抬头,注视着那个烟圈一点一点上升,一点一点扩大,最后消失在空气中。
这么拙劣的陷阱,自己居然还被玩得团团转。
现在是时候和小屁孩做一个了断了。
齐麟用拇指指甲在尾端轻轻弹动香烟。香烟一颤,烟灰便飘下去。
这样弹下的烟灰很散,即使没有风吹也会以一种凌乱不堪的方式飘落。
抽完一半的香烟捏灭在垃圾桶盖上,他转过身。如果按照陈文的证词,故事的开端应该就是岐中校门。
在这里,他看见了王智,追了上去。
倘若要揭破陈文的谎言,一定要从这里开始。
可惜这里并没有正对着岐江老街的摄像头,唯一一个在校门顶部的摄像头还刚好避开了那个角度。
需要一个能够证明王智真切出现过的证据。
是什么?
一个穿着警服的帅气男人站在街边东张西望,这在和平的青城是一件很稀奇的事情,路过的人们不敢正眼观察,便在路过的时候偷偷用眼角余光打量。
而在路人经过的时候,齐麟也快速的打量了他们。信息的传递是双向的,特别是在这个信息爆炸的时代,每个人都像是一张庞大的信息网络,连接起所有的秘密。
孩子的啼哭声,男人的自行车链条作响,汽车碾过易拉罐,风把天边的云吹散。
“喂,叫你把你的车赶紧挪走,你为什么不移!”一个遛狗的女人好像在给丈夫打电话,“你被罚得还不够吗?天天停岐中对面,被罚多少次了,一点都不长记性!”
女人密密麻麻的话语仿佛汇集成了线,在马路对面凝聚。一个与齐麟长得一模一样的男人从虚无中站起身,通红的眼像是染了血。
他指着一辆橙色甲壳虫怪笑,齐麟待在原地没有动弹。
“我不需要你的帮忙。”齐麟说。
他嘟起嘴,不言不语。
两人就这么对峙着,直到一辆碧绿色公交车呼啸着阻断了齐麟的目光,再看时,男人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
齐麟走到马路对面,向车子里面探看。挡风玻璃上方有一个闪烁的小红点,应该是行车记录仪没有关。
他掏出手机,按照车上留着的挪车号码拨通了电话。
“您好,我是青城公安局的,现在需要借用您车辆上的行车记录仪。”
换成是谁都不想要麻烦这一趟,车主很自然的拒绝了齐麟。
“我记得岐中对面是不能停车的吧,先生。我在这里看见你的车好多次了。”齐麟的声音微微上扬,“那么希望你赶快过来,我就在车旁边等你。”
车主在两百块钱与麻烦一趟面前还是分得清楚,没过多久就踢踏着拖鞋来到了现场。
“喏,这就是内存卡了。”他把头伸进车内,用长指甲扣下一个小小的黑片,递到齐麟手中。
“你的行车记录仪晚上也不会自动关闭吗?”齐麟把内存卡装进随身携带的证物袋里,“我看很多人的记录仪只要一离开车就会关闭。”
“没办法,这里人多,谁知道会遇到什么事情呢。还是开着好,免得有人刮花了我的车还找不到人。”
“谢谢,等到我用完了会联系你还给你的。”齐麟晃了晃证物袋,转头离开。
男人叫住了齐麟,“是不是应该把我的罚单扯掉?我都这样帮你忙了。”
齐麟看见男人的雨刮上夹着一张罚单。
他耸耸肩,“不好意思啊,这罚单也不是我贴的。你下次别贴在这里就不会被罚了。”
“干!”男人咒骂了一声。
……
齐麟把储存卡送回警局,让小王塞进读卡器中。电脑屏幕上出现了清晰地彩色画面,甚至比某些老小区里面的监控摄像头还要清晰。
画面里的时间慢慢推移到傍晚,一群穿着校服的学生涌出校门,一个学生漫步走到煎饼果子摊位旁边,掏出紫色的纸币买了一个煎饼果子,一边聊天一边啃着食物。
“这就是前几天来自首的那个小孩吧。”小王指点着屏幕,齐麟没有理会他。
陈文和煎饼果子摊的老爷爷说说笑笑,突然陈文一指对面,表情惊讶。
提着煎饼果子就跑了过去。
齐麟顺着他的指尖向巷口看去。
空无一人。
他纯粹在追空气罢了。
之前齐麟也有感觉,觉得陈文可能是在看到王智进入那条巷子后才萌生嫁祸,现在看来,他的谎言是从头至尾的。
这家伙骗过了所有人,包括那个头也没有抬专心做煎饼的老板。
齐麟又回忆起陈文在学校美术室的自导自演,所谓的石膏像,可能……
“那间教室之前闹过鬼,这间学校里一直有这种传闻。”他想起时乐曾经这么说过。
可能和这个案子完全没有关系。他猜想是因为推门无法锁上,所以为了在美术室里不被人推门进来,这才会移动石膏像。
但是动机呢?陈文杀死赖国栋的动机。
赖国栋对于陈文来说只是一个过路人罢了,难道真的会因为赖国栋打过他而心生恨意?
不,陈文是个满口谎言的人,说不定赖国栋压根就没有打过陈文。
齐麟一时间不知道此前了解的信息中到底有哪些是可信的,哪些是不可信的。他仔细梳理了一下内容,然后提着果篮开车到了市中心医院。
王智已经做好了手术,腿被绑得严严实实,吊在床尾。
时乐在旁边看书,从医院图书角拿的。当他合上书时,齐麟瞄了一眼,是《飘》的老版本。
看见齐麟来,时乐放下了手中用来打发时间的书籍,“前辈,查到什么信息了吗?”
齐麟不动声色地点点头,走到王智病床边。时乐站起来,给齐麟腾出座位。
“王智,你确实没有杀死你的继父对吧。”
“没有!”刚刚做完手术打上钢钉的王智身体虚弱,但是不妨碍他语气中的激动。
“别激动,我相信你。”齐麟掏出一支录音笔,摆在王智的枕头旁边,“那我现在问什么,你都要如实回答,好吗?”
王智没吭声,齐麟当他默认了。
“你和陈文的关系怎么样?”
“一直挺好的,我和他是好多年的同学。不过为什么问这个?这件事情和陈文有什么关系?”
原来他还一直当陈文是朋友。
“你别提问,听我问完。”齐麟清清嗓子,“我想听听你和陈文的故事,随便说点什么都可以。”
王智回忆了一会儿,“我和他的关系很好,属于互帮互助的类型。以前我的成绩不好,但是陈文却一直是第一名,后来我便会和他讨论学习,成绩也慢慢赶超他了。”
“你变成第一名了?真厉害。”时乐赞扬道。
王智腼腆地笑了两声,“没有,互帮互助嘛,找到了学习方法而已,主要还是陈文会教。”
看来这孩子还带着对陈文的滤镜。齐麟犹豫了一会儿,换了一个话题。
“那你和赖国栋的关系怎么样?”
“啊?这算什么问题,我和他关系能怎么样?他是我继父而已,我们都不住在一起。”王智瞪大了眼睛。
“我知道你们不住在一起,那平常见面呢?不经常见面吗?”
“什么见面啊。”王智不明所以,“我妈和他结婚只是为了日后入户口去江城而已,赖叔叔的户口在江城,加上他这个人还不错,所以我妈才选择了他。至于我,我和他根本就没有见过几面。”
齐麟愕然,“可是我之前听陈文……”他顿了顿,“我之前听别人说他经常打你,说他有家暴倾向。”
齐麟之前向街坊邻居求证过,他们都这么说。他们说,王智之所以不和赖国栋住在一起就是因为赖国栋有家暴倾向。
“你到底听谁说的?”王智问,“这年头谣言可传的真快,都开始不辩真假了。”
说完,他像是怕齐麟不相信,撩起衣服给齐麟看。
他的皮肤光滑平整,一点也没有被家暴过的痕迹。
“所以说,谣言这东西真的太可怕了。”王智放下衣角,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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