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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把戏(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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瞅了瞅不容拒绝的二哥,再看看仍旧用餐的一干兄长,原本高兴的慕容顼立马跨下脸,摇头着重示意不可——他才不要只能看着不能吃!
可慕容永显然不会在这种事上妥协,他直接抱着人远离用膳之地。
被抱走的慕容顼立马哼哼唧唧的哭了起来,随便还将自个油兮兮的手往其衣裳上愤愤然的抹。
叫他二哥坏!一面抹,小团子一面愤愤不平的想,他明明可以再战三百年!
站在外室,接过来福手中温湿的锦帕将慕容顼的小手小脸擦干净,慕容永瞧着仍旧哭个不停的小团子,哄了哄。可就如慕容永不妥协,在吃食方面同等不妥协的慕容顼很快再次哭得喘不上气,小脸通红一片。
因为毫无法子,担心其会哭到岔气的慕容永只得允诺今后定给慕容顼弄好吃的:“顼顼,莫哭,□□后再为你寻美味佳肴如何?我记得不久前莫巡山那头出了个一鸣惊人的鲜肴,我听闻有大臣说那滋味可不一般……”
被风吹得叮当响的五龙追风铃在不远处轻轻旋转,上头身形最小的那只咬着最大的那只笑的好不得意。一旁的三龙围绕其身旁,在光下泛着几色光芒。
听着那犹如仙家珍馐般佳肴,得到对方保证刚才还哭得流泪满面的小团子立马止住眼泪,看着兄长:“真的?”
瞧着那骤然停住的泪水,慕容永甚想知晓是何弟弟教会其说变就变的脸色。
似是察觉二哥会反悔,慕容顼立马弯了嘴角,一副你敢骗我我就嚎给你看的神情,眼泪在眼眶中蓄势待发。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二哥你可是皇帝。”貌似觉得不够,慕容顼小声补充道,每个字咬的极重。
此话一出的慕容永只得点头答应。
摸了摸眼角旁的泪水,不哭的慕容顼立马睁着圆溜溜的眼眸开始和皇兄商量:
比如时间上——可否明日开始?可否每日?可否隔一天?不行那隔两天?……;
比如菜品上——一定要有叫花鸡珍珠腿珠宝鹅烟熏彘……等等(相比于时间上妥协,在菜品上慕容永敢拒绝慕容顼便哭。);
比如饭后茶余的点心——近日不想吃素点心,点心都换成荤的可否?
……
再次听到那长篇累牍要求的慕容永真真是又好气又好笑。
这机灵劲若是用在读书上该有多好……想起不久前给几位王爷教授课业的老师寻他说话时一脸沉重的神情,慕容永在心里暗自说道。
掰着指头算着要求,在慕容永一一答应后,精明的慕容顼令其重复一遍一干允诺事项,趁机蒙混进方才对方未曾答应的东西,比如:“二哥方才答应后日有香喷喷的烤乳彘。”;比如:“二哥方才漏了一项,我记得不久前我是如此说的……”
如若慕容永就此被绕晕或许会被小团子得逞,可向来记性甚好的慕容永居然一字不落的将那要求翻来覆去说了几遍,皆不给其一点可趁之机。
发觉自个小心思被戳破,慕容顼亦坦坦然如同并无发生一般点头,随后倒在自家兄长怀里,睡了。
瞧着倒头就睡的十三弟,无奈的慕容永只得抱起慕容顼回房间,等其睡熟方才离去。
原本这事应是就此了结——慕容顼身子痊愈,慕容永允诺各种要求。不料,有人拿鸡毛当令箭,假传圣旨直接去御膳房狮子大口。
等慕容永发现时,慕容顼又气若虚无的躺在床上直哼哼了。
扫了一眼今日只余慕容顼一人在的浮云殿,默默吸气的慕容永寻来五香询问究竟为何如此,不成想,跪在地上的五香哭着说是按照他的吩咐叫的菜。
“朕怎会叫如此多的菜肴?”这话让慕容永一愣,随即否定。
之后,五香哭着将那日所听之事一一道来,作为大永国皇帝的慕容永这才发觉其中蹊跷。
原来,那日慕容顼令慕容永反复说着承诺根本不是为了弄晕他,而是为了弄晕一旁的五香。而当时听得甚是迷迷糊糊的五香自然是禄王说什么便是什么。
而且,一开始,得到承诺的慕容顼并不叫菜,而是待哥哥等去叫,有甚吃甚。一直等哥哥纷纷有事皆不在浮云殿,人小鬼大的慕容顼立马寻五香叫菜。
“这么多菜肴……”
当时记下菜肴的五香立即觉得稍稍不妥,可慕容顼却一脸坦然,甚至如此说道:“那日你也在,我皇兄便是如此答应我的。”
一国之君的话语怎能轻易质疑,当下,五香便去御膳房叫菜。随后……
被自个十三弟摆了一道的慕容永简直是……五味陈杂,一旁跟来的来福亦不知如何开口。
若夸禄王年纪轻轻便有如此心机自是不错,可将心机用在吃食上未免让人贻笑大方。
在心中思量来思量去,作为慕容永贴身宦官的来福决定沉默寡言。
盯着哼唧哼唧要自个揉肚子说着胀死的慕容顼,慕容永头疼的揉了揉额头,从此在御膳房下死命令——禄王不可单独叫菜。
当然,此命令一出,禄王当场哭到晕厥。待他醒来,甚至拿着一柄长剑冲到宣室殿,令其收回成命。
刻着回旋盘绕栩栩如生金龙的金丝楠木殿内柱,青烟袅袅的五爪龙凤香炉,淡淡的香气随风充斥整座宫殿。青石板上因碎光泛着冷光,雕花纱窗被艳阳照得熠熠。
一干造型生动的大摆件,其上是玲珑别致的小摆件、内里是精雕细刻勾描,外在是富丽堂皇的色泽……巧做天工的所有都归属宣室殿内。
坐在金丝楠木桌后的慕容永注视着面前眼眸通红拿着利器的慕容顼,轻颤眼睫。
这是……穿着身靛蓝云衫的慕容永在心中思绪,作何?
手着利器的慕容顼衣裳凌乱,似是匆忙而来。其定定注视着慕容永,像模像样的将长剑抵在脖颈处,奶声奶气的威胁:“如若今日皇兄不收回那道谕旨,弟弟我今日便血溅当场。”
身后匆匆赶来拦的五香一看便自觉不得了,转身一溜烟的跑了。
我的老天爷,跑走的小宦官在心里哀嚎,这可如何得了?
总觉得即将大事不妙,五香马不停蹄奔向其他宫殿寻其他王爷。
被熏香笼罩的宣室殿内,注视着这番模样的十三弟,贵气优雅的慕容永挺直腰背瞅了一眼空无一人的外头,再想想方才离开须臾的大臣,笑了。
漾出微笑弧度的嘴角,噙着盈盈柔光的双眸,因着那本便俊美无双的面容,现下的慕容永犹如茂密森林中第一道晨曦,温柔了所有。
他的十三弟真是……
心中少许感慨的慕容永在心中暗叹,竟择一只有他与来福在的时机,不知这该夸他聪明还是愚笨——聪明是他亦知无人处他向来娇宠他,愚笨是若无他人,这寻死觅活的把戏可没那么好演。
见自个皇兄居然笑得出来,含着眼泪的小团子立马怒了。原本雪白的小脸瞬时充血变得殷红,慕容顼加重语气又将那剑刃处朝着自个脖颈抵了抵,似是下一刻便能自刎成功血溅当场。
不料,一旁围观的来福却噗嗤一声,笑了起来。
笑声打破原本应严肃的氛围,被笑声弄得有些懵然的慕容顼眨了眨双眼,不知其因何而笑。
同样好笑的慕容永关上奏章,柔声询问慕容顼:“你六哥可否告知于你,这长剑不可用力,否则会弯?”
此话一出,站在空荡处的慕容顼当场愣住,他眨了眨又长又卷的眼睫毛,低头看向脖颈处的剑刃——那剑刃真如慕容永所言,因其太过用力居然弯出一个弧度直接卡在脖颈处。
动了动小手,发觉自个弄不下来的慕容顼,知晓这把戏是没法子唱下去了。
瘪了瘪嫣红的小嘴,小团子立马换回自个最擅长的那一套——哭唧唧的放下手,朝着自个皇兄扑去。
随着慕容顼入怀,刀柄直直戳到慕容永身上。
面上带笑的慕容永将挂在慕容顼脖颈上的长剑取下。
瞧着那特别的弧度,少年皇帝一面摇首一面将此物递与一旁上前的来福。
抚摸其后背,慕容永忍着笑意,柔声道:“要好好学。”
你家六哥那套把戏,可不是孰都能用的。
曾经的六皇子,如今的福王可是用这套把戏生生将当时的宇帝吓得心惊肉跳,甚至连着一月接连不断派人送上等布料命绣房赶制衣物,只为求其能看开,千万别走绝路。
当时的慕容豫可真叫人大开眼界,从头到尾演的是炉火纯青,各种话语答的毫无缝隙可钻,演绎出一心灰意冷只求一死方才解脱的模样,便是平日里明争暗斗不止的后宫佳丽皆以为是真事。
不料,前脚才在自个父君那差点血溅当场的六皇子,后脚便寻到九皇子慕容永那兴致勃勃的谈论自个是如何如何,如何如何叫他人不敢再寻他不痛快……
当场围观,原本甚是忧愁思量着如何劝诫自家弟弟的慕容永,暗自思索要不背地里弄点物件送去以让六皇子开心的来福一踏入太子殿,走直内室便听方才心灰意冷伤心欲绝黯然神伤万念俱灰的慕容豫得意又欢快的笑声。
二人齐齐顿住脚步,面面相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