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桴生录》桂棹兮兰桨

34、洛娅的埙（贰）

　　洛娅和洛索是被父母抛弃的，他们的母亲也是个胡姬，父亲是个商人。在一夜酒醉之后，有了他俩。来自中原的父亲，可不想有两个胡人血统的子女。胡族血统在中原人认为自古就是卑贱的，而胡姬更是如此。一般都是贵人们的宠姬宠妾，但生下来的孩子是不可能得到他们父亲的宠爱。他们的父亲给胡姬母亲两个选择，一是带着两个孩子一起滚蛋，二是杀了两个孩子，继续跟着他。身为胡姬的母亲选择了第二种，大部分胡姬都会选择第二种。因为她们知道，如果选择了第一种，孩子也养不活，自己也完蛋。但她又不忍心亲手杀死自己的孩子，便偷偷的把两个孩子扔给了一个杂戏团，就是特里这个杂戏团。不过收养他们两个的是前任杂戏团当家的，前任杂戏团当家的人很好，杂戏团里大部分人是他收养的孤儿，也有像洛娅他们一样的。但后来，杂戏团当家的走了，这位置便成了特里斯的了。特里斯是个唯利是图的家伙，洛索还好，是个正常人可以干体力活。洛娅可不行了，要不是洛娅跟着前任当家的学得一手好埙有用的话，要不然早被特里斯给扔到大漠喂狼了吗。洛娅原本是个好好的姑娘，因为小时候的一场高烧，杂戏团又没有钱给洛娅治病，便烧成了傻子。
　　洛索给洛娅整理她像鸟窝一样乱的头发。，把她挡在眼睛前的头发，摞到后耳旁去。微风微微吹着，天上的星星闪着。
　　“姐姐，你给我吹埙吧。”洛娅笑着对她说道。
　　“好，阿索想听什么呢。”风吹起洛娅的头发，面向着大漠道。
　　“就听姐姐常常吹的那首曲子，星星。”洛索抬头望向星空。
　　“好。”
　　洛娅拿去寻吹，但怎么也吹不出声音。一块瓷片突然掉了下来。是刚刚被可里打了一拳，埙从身上掉了下来，磕坏了。
　　“阿！阿索！埙，埙它坏了，它坏了。”洛娅摸着埙损坏的口子，急得洛娅的眼泪硬是全都滴落下在埙上。这个埙还是前任当家留给洛娅的。
　　洛索从自己的口袋里掏出一块布，那块布虽然质地很粗糙，但在大漠里这样的布算是好的了，擦掉洛娅的泪眼。
　　“姐姐，别哭了，我会修好的，相信我。”
　　洛娅才止住眼泪，回过头对洛索说：“真的，真的能修好吗。”
　　洛索接过摔坏的埙往外跑，边跑边对洛娅说：“姐姐，放心我会修好的。”
　　洛娅对洛索喊道：“别，别去了。天……太黑了。”
　　洛娅的声音并不大，也不知道洛索听见没有。想来应该是没有，洛索一个劲的往前冲，消失在大漠的深处。
　　第二天一早，洛娅便早早起了床。那个时候天还没有亮，天上的星光点点差不多要消失的时候。她一早就坐在戏团子门口，因为洛索一夜都没有回来。
　　她怀里揣了个窝窝头，是她的早饭，因为洛索没有在，可里也就把他的那一份给吃掉了。洛娅的肚子咕咕叫了，她咽了口唾沫。不行，这是留给洛索的。
　　终于快要到中午的时候，杂戏团子前远远的出现了一个人的身影。
　　“洛索!”
　　洛娅站了起来，冲那人喊道。
　　“姐!姐!你怎么在这，太阳多晌啊，快回去。”洛索回道。
　　洛娅可管不了这么多，一把抱住洛索。
　　“姐!姐!快松手，别碰我，我身上全都是灰泥，脏。”洛索急忙喊道。
　　洛索的头发乱糟糟的上面有几根枯枝和草根，身上全都是灰，手上脏兮兮的。
　　“阿索才不脏，哼！”洛娅紧紧的抱住洛索。
　　“姐，姐。我们先回去吧。”洛索道。
　　“好!”
　　现在还没有到太阳最晌的时间，但一上午的太阳把沙漠的沙子晌得热乎乎的，有些烫人。
　　回到杂戏团里，洛娅把怀里的窝窝头递给洛索：“阿索还没有吃饭吧，哝，阿索吃吧。”
　　洛索拍了拍手上的灰，然后外身上摸，然后接过窝窝头，把窝窝头掰成两半。
　　“姐，张口。”洛索笑着对洛娅道。
　　“啊——”洛索立马把一半的窝窝头塞入她的嘴里。他知道自己的那根份已经被可里那个猪头给吃了，这个应该是洛娅自己没有吃所留下来的。
　　姐弟俩就坐在杂戏团的一个小脚落里把他们的早餐所解决了。
　　此时太阳已经慢慢爬到正中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