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十八年间》曹贼

10、太子心意

　　朝堂上下为止一静，谁都没想到天正帝来了这么一出，可这一对策不是现在最佳的应对方法了么，哪怕是从未握过刀剑的文臣也明白，只要将距离最近的主城的粮仓一开，所谓的南蛮入侵就只是个笑话了。
　　寂静了许久，见没有任何人站出来，天正帝意味深长的笑了笑，似命令般的说道：“今国库充盈，百姓富足，朕命太子率三千精兵驰援南疆，并带粮草、布匹、牛羊等犒赏三军，以此抚慰我大乾军士，扬我大乾国威。”
　　“诸位爱卿，意下如何？”
　　此刻，满朝文武的心里都不约而同的意识到，陛下这是要助太子殿下上位，让太子聚名声、赞功绩，让着东宫之位无人能动。
　　原先太子党的人都心怀雀跃，这样一来，太子必是下任皇帝，而他们也将飞黄腾达;反观三皇子党派的人，皆是满脸愁容，有些人都已经盘算着怎么转投太子门下了。
　　太子也是面露喜色，上前一步，正要叩谢，却有一身影先他一步，上前叩首道：“禀父皇，儿臣有异！”
　　三皇子满脸肃穆，眼睛直视天正帝，郑重的说道：“如今齐王镇守南疆，三军待命，整装待发，现紧需粮草，且太子殿下久居东宫，未曾随军行进，此次前往南疆十万火急，只怕会延误战机，若是酿成大难，对齐王而言是有些不公了。”
　　齐王正是大皇子高义麟。
　　至于三皇子此番话倒也合理，但却无一人响应，朝臣中有不少人都忍不住叹息，谁不知道三殿下的想法，可现在看陛下的态度，任其说的再好，也不会有任何改变。
　　天正帝的脸色逐渐阴沉下来，手指慢慢的敲打着龙椅的扶手，整个大殿都环绕着敲击的声音。
　　过了好一会，天正帝眯起眼睛，微微的扯着嘴角，平静的说道：“你的意思是朕的决定是错的？”
　　“儿臣不敢，父皇的想法必然是好的，只是…”三皇子连忙解释，还没说完就被天正帝打断。
　　“没有什么只是，崇儿既然是大乾的太子，那么他就应该去承受他该承受的事。”随后，天正帝看向太子，问道：“此去南疆，需全速行军，不得延误战机，你可能做到？”
　　太子立刻回道：“儿臣定不负父皇的期望！”
　　说完，太子扭头冲三皇子笑道：“三弟不用担心，本殿下若是连此事都完不成，那岂不是妄为我大乾太子了。”
　　三皇子冷哼一声，退了回去。
　　随后，天正帝便下旨，令太子明日启程，前往南疆。
　　退朝后，三皇子回到府上，再次将房间里的东西全部砸了一遍。
　　现在已经不只是势大势小的问题了，很快太子的名望便会达到一个前所未有的高度，到时候就算自己得到再多的支持，也没有希望争夺皇位了。
　　看着架子上的佩剑，三皇子眼神似鹰隼一般，身上抚摸着剑身，有些癫狂的低声道：“是我的就是我的，你们为什么就不给我呢！”
　　三皇子看着剑刃上的自己，一道凌厉的寒芒闪过。
　　咔嚓一声，架子应声而断。
　　“你们为什么要逼我！”

　　高义轩耷拉着身子，失落的回到仙乐坊。
　　这已经是他第三次去秦府了，秦怀恩依然是身体抱恙、拒不见客，可他今天明明就是去了早朝，哪怕是自己一直堵在秦府门口，自己还是没能见他一面。
　　高义轩话也没说，直接回到了房间，本来纪婉月还想调侃两句，但看到他这副样子，也是难得好心的没有开口，然后戳了戳身边的阿雷，说道：“你还看着干嘛，赶紧进去看一看，这可是你的主子。”
　　阿雷点了点头，也跟着走进了房间。
　　这下倒是没人陪着纪婉月了，眼看着中午就要到了，纪婉月转了转眼珠子，彷佛想到了什么好玩的事情，踮着脚步向外走去，准备给他们一个天大的惊喜。
　　屋里，高义轩失神的躺在床上，现在他不清楚自己还能有什么办法，自己所做的一切，就像是石沉大海一样，毫无任何反应。
　　阿雷走到他的身边，犹豫了一下，开口道：“公子，是遇到什么麻烦了么？”
　　高义轩没有说话，两个人就这样在房间里一动不动，过了许久，高义轩才起身，看着阿雷说道：“阿雷，在你眼里，冉叔叔是个什么样的人？”
　　阿雷想都没想就回道：“冉丞相他是个好人。”
　　扑哧一声，高义轩忍不住笑了出来，捂着肚子说道：“你真是块木头，我说的不是这个。”
　　阿雷红着脸，想了一下继续开口道：“战乱的时候，父亲不见了，村子里的人也都死了，我亲眼看着母亲死在我的眼前，我不敢发出任何声音，就流着泪看着母亲惨死在刀下，那个时候我十几岁，就藏在柴垛里，后来是冉丞相发现了我，然后收留了我，教我识字，教我习武，还给我起了一个新的名字雷。有一天丞相跟我说‘男儿当有仇必报’，就带着我去找当年屠杀村子的人报仇，我把他们全部杀死了，那是我第一次杀人，很痛苦，丞相就跟我说‘这是我应当经历，也是必须经历的东西’，后来我被丞相安排在公子身边服侍公子，但丞相和公子从来都没有把我当成一个下人来看，我的一切都是丞相和公子给我的，对我来说，公子就像我最亲的人，丞相也是。”
　　“他就像我们的父亲一样，可为什么就这样匆匆的告别。”高义轩看着阿雷眼角划过一滴泪水，便伸手略高阿雷的脸，用指尖将泪擦掉，然后捏了捏阿雷的脸，牵强的笑道：“因为我们都长大了。”
　　这时门突然被撞开，纪婉月踉跄的走了进来，差一点摔倒，看着主仆二人，纪婉月尴尬的笑了笑，但她的眼睛却有些红肿，眼眶里还浮着一层泪水。
　　“我也是刚过来，绝对没有偷听你们的谈话。”纪婉月慌张的将手里的托盘放在桌子上，炫耀的说道：“你们快来，这可是本郡主精心为你们准备的，还不快过来尝尝。”
　　高义轩将信将疑的起身看了过来，只见托盘上的盘子里，一堆黑乎乎的东西冒着热气，明显就是刚刚做出来。
　　“这是你做的？”高义轩皱着眉头闻了闻，一股焦味差点把他呛死。
　　“咳咳咳。”高义轩捂着鼻子，嫌弃道：“这是要毒死谁啊，还要郡主亲自动手。”
　　纪婉月白了他一眼：“高义轩你不说话会死啊！”然后看向阿雷，眼神中闪过一丝心疼，柔声道：“阿雷，你快点过来尝尝，看看我做的怎么样。”
　　阿雷倒是诚实，看着这盘像焦炭一样的食物，眉头也不皱的吃了一口。
　　纪婉月期待的看着他，阿雷吃完一口，点了点头：“虽然口感上差了一些，但味道还是非常新奇的，郡主做的已经很不错了。”
　　“耶！看来本郡主果然是天才。”纪婉月欢呼着，像是小孩子得到新玩具一样。
　　高义轩迟疑了一下，找了一块还能看的过去的放进嘴里，刚咬了一下，脸色就变了，连忙吐了出来，然后向看傻子一样看着二人。
　　纪婉月才不管这些，拉着阿雷，说要去厨房研究新的菜，只剩桌子上黑的像煤炭一样的菜和高义轩留在房里。
　　这下高义轩彻底绝望了，再不吃饭自己就要饿死了。
　　晚上的时候，果然没有让高义轩失望，桌子上摆满了黑乎乎的食物。
　　看来自己又要自己动手了。
　　高义轩叹了口气，正准备去厨房的时候，太子突然来了。
　　看着桌子上的菜，太子露出了一个古怪的笑容：“七弟什么时候变了口味？”
　　“这不是我做的！”高义轩辩解道。
　　太子点了点头，一副我明白的样子看着高义轩，然后问道：“怎么不见月儿？”
　　话音刚落，纪婉月就端着刚做好的菜走了进来，看到太子本来笑嘻嘻的脸立刻就黑了下来。
　　“你怎么又来了，这里又不是你的东宫。”
　　太子讪讪的笑了笑：“这不是想你了么，明天我就要去南疆了，估计很长时间都见不到月儿了。”
　　“你去南疆关我什么事，见不到才好。”纪婉月嘀咕了一句，再次向厨房那边走去。
　　见纪婉月这副模样，太子叹了口气，然后看向桌子上的菜，顿时来了兴趣，拿起筷子就吃了起来。
　　第一口下喉，太子便脸色通红，五官都有些扭曲了，但嘴里依然是赞不绝口：“不愧是月儿做的，真是厨神下凡，连宫里的御厨都不见得做的如此好吃。”
　　见太子一连吃了一盘，高义轩实在看不下去了，劝道：“二哥，实在吃不下去，就不要再吃了。”
　　“七弟此言差矣，这简直就是人间美味，何来吃不下去一说。”
　　刚说完，太子就一阵咳嗽，差点把刚才吃的都吐了出来。
　　高义轩叹了口气：“二哥，是喜欢阿月吧。”
　　太子不好意思的点了点头，不好意思道：“没想到这都被你看出来了。”
　　傻子才看不出来，高义轩撇了撇嘴，疑问道：“可这种事情，不应该由父皇和纪将军做主么？你这样做再多又有什么用呢？”
　　太子放下筷子，笑道：“七弟，这你就不懂了吧。虽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又身为太子，但有些事情，不单单只是简单的话和事情就能断定的，要全面的去看待问题，总有些重要的因素被忽略，万一阿月自始至终都讨厌我，那我就算得到了她又有什么用，甚至阿月做出一些傻事，我又能怎么办，所以我只是在为了我自己而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哎，扯远了，说多了七弟你也听不懂。”
　　太子自顾自的摇头，这些话他还从来没跟别人说过，若是传出去，或许就要遭人诟病了吧。
　　但高义轩不仅听进去了，还明白自己要怎么去做了，他眼神惊喜的看向太子，感叹道：“二哥，你说的实在太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