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以不永伤》鹌鹑宝宝

5、黑色旋律

　　“给，温的。” 凌度看着发呆的豫川，笑着拍了拍她的肩膀，把水递过来。

　　“自作主张，我就喜欢喝凉水。” 她假装生气，皱起眉头，接过粉豹玻璃杯，优雅地抿了一小口。

　　他丝毫没在意，坐在她身后，把黑色衬衫盖在头上，开始睡觉。

　　她坐直了身体，替他挡住毛概老师的视线，回头看了眼身后的一团黑色，又开始发呆。

　　是了。他还是这样。坐在她身后，穿着黑色衣服，没心没肺地睡觉。

　　只不过换了座城市、换了个时间，仿若历经了沧海桑田、时空转换，而他，还在她触手可及的地方，却依然触不可及。

　　高中时的他总喜欢穿黑色衣服，她问他为什么。 “又酷又煞啊，还显得小爷我皮肤白的和象牙一样，羡慕妒忌恨吧。”

　　她撇撇嘴，脸上扯出夸张的假笑，咬着牙哼哼。心理却十分认同，确实又酷又煞，只要他一靠近，她的心就开始不受控制，跳的夸张。

　　高中教室里只有一台饮水机，她下课抢着去接水， “顺便”给他带一杯，他偶尔也会帮她接水。

　　他的手好看的让她羡慕，也是，他全身上下都好看。他是她情窦初开的王子，给她接的不是水，而是仙露琼浆。她喝着那只手递过来的水，总觉得心沁在了蜂蜜里，但脸上仍假装淡然、风平浪静。

　　豫川喜欢凌度，这是她的秘密。她以为凌度也喜欢她。

　　他校服破了，扔给她，让她帮忙缝好。那是她第一次帮男生缝衣服，她体会到了古代女子绣花的乐趣。那时候，她觉得自己可以为了他，做一辈子的贤妻良母。

　　他书包脏了，扔给她，让她帮忙洗干净。她端着架子义正言辞地拒绝了，他拿回寝室自己洗了，她又很后悔，心里一阵酸涩。

　　他讲笑话逗她的样子，他睡觉时慵懒的样子，他眯着眼看她的样子，就那样，长在了少女的心里，生根发芽，一风吹草动，就挠的她心痒难耐。

　　因为他坐在她身后，高中一个小时的午休时间，她很少能睡着，只好闭目养神。为什么呢，因为他给她安排了任务，让她在上课前20分钟叫醒她。

　　这甜蜜的任务，让她心神不宁，只盼着时间快点流逝，然后她就有理由多看他几眼、多说几句话。

　　豫川和应钰亲过、坦诚相待过，有些亲密的记忆如今都很模糊了。但她和凌度最亲密也不过是趁他午休睡着的时候，在他的手上用水彩笔画了只猪而已。她偷偷摸了一下他的手，然后做贼心虚的脸红了一个下午，那是记忆犹新的怦然心动。

　　那只画在凌度手上的卡通猪，是豫川心中久散不去的黑色浓雾，将她笼罩在悲哀的欢喜里。

　　高二的时候又调了座位，他到了教室左角第一排，她在第二排斜后方，他与她的距离不再是直线而是斜线，这让她很不开心，但好在还是前后位。

　　依旧是欢笑如常，一边学习，一边偷偷欢喜。

　　她选了一个他心情不错的日子，和前后左右的同学讨论最喜欢的歌，最后，她假装问他最喜欢的歌，然后等着他反过来问自己。

　　他喜欢听Beyond，喜欢《冷雨夜》。那也是她第一次听粤语歌，她之前很少听歌、也不懂怎么去欣赏一首歌。

　　她喜欢简单的旋律、直白易懂的歌词。她告诉她，自己喜欢曲婉婷的《承认》，并哼唱了几句

　　“你总是一副不在意的样子，在我面前笑嘻嘻，话语如儿戏我对你充满疑意，然而当他的手挥舞在我的肩臂，突然你的眉间多了一丝严厉，而在你眼里找到的却是怜惜，你转过身去拳已攥紧”

　　她红着脸唱到这里，然后戛然而止。

　　“你承认吧你需要我，可你需要更多的是勇气。” 后面的这句歌词，她不敢唱出来。

　　她偷偷地表达着自己的满腔心意，她天真的以为他喜欢自己却没勇气承认，所以，她先承认了。

　　但事后，他们之间一如既往。她想，可能他没明白自己的意思，也没去听那首歌，他也不是很聪明，所以他没能懂她。

　　而她，在晚自习后单曲循环那首《冷雨夜》，试图让自己更熟悉他，但她也没能懂他，她真的听不懂。而这首歌，当豫川听懂的时候，就成了一段黑色旋律，她偶尔会在夜里拿出来听听、悼念自己当初的欢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