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单又灿烂》六月听雪

1、第 1 章

　　做完了最后一台手术，林灼拖着疲惫的身体到更衣室，琢磨晚饭是泡面，还是安抚一下自己被毒害已久的胃，屈尊动手煮个面条就听到一同进来的几个医生说起今天手术台上的病患，哦，不对，应该是死者。
　　“听说才22，年纪轻轻想不开。”
　　“有钱人家的人谁知道了。说是姓黎，但是人家老黎家就那么几个人，电视上都能看见，你什么时候见过这位了。”
　　“不是说私生子？刚才家属来签确认书的时候，不是有老黎家的人来了嘛。”
　　“有钱人家的事，谁说的准。是不是自……”
　　“不然去太平间仔细研究研究？”林灼是实在有些听不下去了。林灼不是个多事的人，但就那个死者年纪轻轻的，加上今天手术台上的一个晃神，他有点不舒服，还是开了口。
　　“林副主任。”李兆麟听到林灼的声音吓了一跳。他刚进医院没两年，不巧和林灼一个科室，林灼不苟言笑，积威已久。刚才要是他知道林灼在隔间，打死都不八卦。
　　几个医生听到林灼的声音也不约而同住了口。林灼年方二八，荣升副主任，面冷口贱占了一大半，往那一站，比消音器还好用。几位医生按耐住自己那颗蠢蠢欲动的八卦之魂，硬生生撑到林灼走也没敢冒出一句跟今天死者有关的话。
　　不知道是不是听到了几个医生的谈论的，林灼坐到办公室写报告的时候，特意关注了一下这个人。冰冷的文字上配合的是是黎维乐虽然面无血色但精致的不像话的身体的照片，虽然这样说对死者不尊敬，但是林灼还是不禁从内心发出了一声感叹。“真特么好看。”感叹完了继续面无表情的写着报告。
　　八点二十三，林灼关上电脑，记不清这个月第几次加班了，为了犒劳自己任劳任怨，所以还是决定回家煮个面。当然，前提是冰箱里上次买的手擀面还没过期。想着，林曦脱下白大褂，拎着自己衣架上的外套，对着镜子穿着，一瞬间，林灼打领带的手顿住，那个有些模糊的黑影，林灼下意识回头。空空荡荡的办公室，一目了然，藏个人必不可能，林灼揉了揉自己眉间长吁一口气，果然加班加时间太长了，都累出幻觉了。
　　林灼是个坚定的无神论者，以前在医学院上学时候遇到解剖课，好多同学神神叨叨非要解剖前拜一拜，说是学医的天天和这些打交道，阴气过重。林灼依旧我行我素，手起刀落。镇静的仿佛屠夫世家大公子，见惯了腥风血雨。这也导致了，一路上，林灼虽然感觉到仿佛有什么东西一直盯着他，也都归咎于最近太累。困扰自己的单纯是不满加班的怨念。至于车内的寒气，大抵是空调温度开低了吧……
　　脚步咚咚的响声越来越远，逐渐消失。他感到呼吸困难，意识逐渐抽离身体，缓慢的，带着绝望，冰冷的空气没有一丝丝怜悯侵蚀掉了身体。空白的大脑使他无力挣扎，无论哪个方向都动弹不得，哪怕抬手能够到桌面上的座机打电话求救，意识也无法指挥着大脑做出挥动的动作。
　　不知多久，黎维乐睁开双眼打量着四周，看着一群人忙前忙后。甚至没心没肺的笑了出来，可惜，没人能听到，只有一个医生皱着眉仰了仰头，正朝着他的方向。不到一秒又继续低头电击毫无知觉的身体。是的，正是黎维乐自己的身体。黎维乐不到三秒就轻飘飘的接受了这个现实。平静甚至木然的跟自己闭着眼睛的身体打着照面。然而十几分钟后，这位看到自己尸体都无比镇定的祖宗差点抓狂。他发现，他无法离开那位看了他一眼的医生超过一定范围。“这年头，当鬼是没自由的嘛！”黎维乐刚成这个鬼样子，没人告诉他规矩，也没见过其他的鬼，不知道是不是所有的鬼都能遇到这个事，只能不情不愿的强行被这位不知名的医生拖着签死亡确认书。甚至还在死亡报告上看到了自己的名字。是的，黎维乐也发现了自己除了自己是个挺好看的鬼，对自己的过去一无所知。“当鬼要斩断生前事嘛！”黎维乐此时恨不得找个鬼怪生存指南。不然现在天天跟着这个医生，这医生还看不到自己，估计投胎都不知道怎么投。
　　“要是他挂了，我是不是就自由了！”黎维乐脑子里浮出这句话，不禁被自己吓了一跳。怎么当了鬼还是个恶鬼，这医生好歹也救自己了，虽然没救成。随即他发现了对着镜子打领带的医生突然回头。
　　“他看到我了？？？？？”黎维乐心里一喜，他现在最需要的就是找个什么东西问问这是个什么情况，人鬼都行。可那人揉揉眉头就转过去了，留下黎维乐高举的右手，以及像要吃人的咧嘴定格。一路上，黎维乐幽幽的盯着林灼的后脑勺想着到底怎么才能让这人意识道自己存在，然而无果，如果怨气能实体化，他觉得他能把林灼的车就地点着。
　　直到林灼开门进了屋子，黎维乐终于发现了当鬼的唯一好处，省了门钥匙。
　　刚进门，还没等黎维乐打量打量林灼家里的陈设，就对上了一个略带惊恐的眼睛。
　　“你是人是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