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延》山河与粥粥

3、第三章

　　冬至的夜晚似乎格外的冷，苏延一个人躺着床上，手脚冰凉。
　　要是肖昱在的话，肯定不会这么冷的吧。他想着。可他又觉得自己没出息，到现在了都还在想他。
　　“怎么就那么没出息呢？”他越想越觉得委屈，竟低低的哭起来。眼泪被眼睛上的布条吸收，晕成一团团的湿块。
　　当肖昱进门的时候听见的便是床上人的哭泣声，他的内心仿佛被重击一下，快步走过去，不安的抱起青年，轻柔的拍着他的背“怎么了？嗯？不哭了，是不是做噩梦了？我在这呢。不怕。”
　　真是奇怪，明明怀中人的声音那么轻，怎么自己的胸口那么疼呢，仿佛被人拿着针锥一下一下扎在心口，疼得不行。
　　肖昱不管怎么安慰，苏延一直都哭的停不下来，他无法，只得摘下了少年蒙在眼上的黑布，轻柔的吻去泪水“不哭了，不哭了，我在，阿衍，我在这儿。”
　　可这句话仿若一个炸雷一样在苏延的耳边响起，他忽然觉得更冷了，冷到心里，让他打了一个寒颤。他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猛的推开了身前人“肖昱!”
　　苏延带着哭腔的沙哑声音让肖昱一下子回过神来，少年的推力让他不由自主的往后退了几步，也让他看清了灯光下少年的容颜，那双眼睛还是一如既往的好看，又亮又温柔，可此刻那双眼睛里除了痛苦还有几分他不想面对的厌恶，少年的鼻头也红，哭的一抽一抽的。
　　苏延觉得不仅眼睛被光刺的疼，胸口也疼的让他难以呼吸。“你看清楚！我是苏延！不是你那个早死了的青梅竹马！”他气的胸口剧烈的起伏 ，不由自主的咳起来。
　　苏延的话仿佛当头一棒，让肖昱猛然间有些手足无措，他结结巴巴的说：“怎……怎么了？又咳了？我……我去给你拿药。”他逃也似离开房间，躲避着少年的如针刺般的视线。
　　“肖昱，我不爱你了，你让我走吧。”苏延勉强平复一下气息，颤抖着说。
　　屋外猛的响起一个炸雷，闪电倏然间劈开了沉闷的黑夜。
　　肖昱的步伐一下子顿在了门口，仿佛听见了什么难以置信的话，眼眶一下就红了，他回过头，目光哀求的看着他，“阿衍，你在说什么呢？我惹你生气了吗？我们不是说好不提这事吗？”
　　苏延猛的放声大哭起来，他忽然觉得自己很可悲，自己陪了这个男人那么久，放弃了自己的工作和爱好，就只是被他锁在家里，以另一个人的名字被锁在家里
　　何其悲哀，何其可笑。
　　他想着念着的始终都是另一个人。
　　一个死人。
　　“肖昱，你说过的，等我想离开的时候你不会困着我。”苏延眼睛很疼，心里也疼，疼到他不停的流眼泪，连带着呼吸都在抖。
　　肖昱小心翼翼的走到他身边，伸出手想抱抱他，却被少年一个侧身躲了过去。
　　他看清了少年脸上的眼泪，注意到了少年脸上的痛苦。
　　心口一阵一阵的疼。
　　“肖昱，你让我走吧，我很累了，我也不想再喜欢你了。”
　　“可你说过不会不要我的，你别走，好不好？我可以改的。”他可怜巴巴的样子让苏延感到心里泛酸。
　　“跟你说这句话的是郑书衍，不是我苏延。”
　　“你就是书衍啊。”
　　“我不是!我不是!肖昱，你自己不会看吗？”不然怎么会看不出我和他的区别呢？我和他明明就不一样啊。
　　“你就是书衍!你就是他!你为什么不承认？”肖昱像疯了一样掰正苏延的脸，力道大的指尖泛白。
　　苏延被他掐的生疼，他看着肖昱的脸，艰难的开口：“肖昱，你仔细看看，我真的是郑书衍吗？”
　　肖昱怔怔地看着他的眼睛，突然就安静下来了。
　　这不是书衍的眼睛，书衍看着他的时候总是温柔地笑，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毫无眷念，只有无尽的悔恨。书衍的眼角有一个疤，是他们小时候一起玩的时候摔得，可眼前的这双眼睛也没有。
　　他现在的眼睛和书衍的不一样，可他记得明明是一样的。
　　看着他的时候都会闪着光，会对他温柔的笑。
　　可为什么现在没有了？他的眼睛也没有了光，看着自己的时候也没有了温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