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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慈母多败儿 ...

  •   纵使有强烈的危机感,童拾夕也只能寄愿于祸害精他舅不是故意的,只是血脉亲情心有灵犀......怎么可能啊!

      祸害精的舅舅也不见得是省油灯,至少她听说的缪相安根本不可能是会给她留有颜面的慈爱长辈。

      童拾夕刚发力支起来的身子,还没高出五公分,又跌了回去。

      院长忍不住拿了另一支话筒,回过头,替缪相安催促道:“三排七号,快点起来啊!”

      四周的目光慢慢聚拢,看向了她的位置。

      童拾夕低着头,恨不得脸长在桌上,从人群缝隙,她分明看到缪相安嘴角的幅度扩大,金框眼镜下的眼睛慢慢眯起,神色不明,肯定已经察觉到了货不对板。

      院长站起来说道:“这位女同学,缪教授又不会吃了你,别紧张,赶紧起来回答问题!”

      饶是她不站,缪相安肯定也知道,他大外甥变成女人啦!

      她猛地站起,嘴里的话一字一字迅速往外蹦:“抱歉是我的错,刚刚太紧张没想到竟能有机会和缪教授这么优秀的前辈说话,一时脑子发热四肢发麻昏聩不已这才耽误了大家的时间,我来此也是因为十分瞻仰缪教授,教授能力又高长得又好课太难抢了,我抢了许久还让朋友抢了许久怕出事甚至还动用了很多渠道就是怕错过这一次聆听人生圣音的机会,希望教授能够看在我对您的敬仰之情,稍微包容一下我的存在......”

      “你等等。”缪相安开嗓,打断了她。

      童拾夕四处乱瞥的眼神对上了男人的脸,她这才发现缪教授不知何时摘了眼镜,正怔怔看着她,仿佛要在她的脸上找出更多一些什么别的痕迹来。

      缪相安没有赘饰的一张脸看起来更加年轻,尤其是出尘的气质,很难相信他已经年过而立。和方老师的电脑屏上那张脸不一样,清晰的面孔清俊秀美到了极致,薄唇抿紧,他眼睛为了看得更加全,狭长的眼睛睁得充分。童拾夕心头一动,心中又联系上了一些事情。

      她先前从未见过缪相安,但既然也是缪相宜的弟弟,有些地方总归是相似的,只是,太像了。像到仅仅是这么一张脸,就能让她从一个人想到另一个记忆深处的人,再到一段被她封存的记忆,心意忍不住复苏。

      众人看着教授和被点名的学生眼对眼,遥遥相望许久,半天没有下一步,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很快就不敌寂静,开始三三两两咬起耳朵。

      骚动让不合时宜的联想止步于此。

      漆黑的圆瞳长时间一瞬不瞬,方才眼中闪烁的光像是火苗,燃烧过又被人为地掩盖起来。

      他自嘲地一笑,“这位同学为了见我做了这么多准备,看来是很了解我?”

      “其实也不算很了解啦。”

      童拾夕拿不准缪相安什么态度,既然没有当场戳破她代课的事情,那姑且算他仁慈,在这一码上,放过她了。

      缪相安笑容冷淡,朗声说:“那就是对风投了解充分了,请回答我的问题吧。”

      童拾夕小声吸气,平静认真地说:“我觉得是投机取巧。”

      全场一片嘘声。领导脸色难堪,听童拾夕之前那一番话,还觉得她很会吹捧。现下看来,这可真会吹啊,他们要是缪相安,指不定现在肺都要被她吹得气炸了。

      谁知,缪相安面色不改,继而问道:“只有这点?”

      童拾夕浅笑道:“当然不止,高风险高回报,对于投资者,风险投资行业里小投是浅尝即止,品味人生得与失,大投就是您说的,一场在开赌之前就开始的长时间的豪赌,无论输赢,直接决定参与者的一生荣辱。”

      “......那么,风投的行业人便是我说的,在豪赌之中投机取巧,只为赢一字出发的能者行家了。一直都能赢,是很厉害的……”

      缪相安不是真的授课教授,没有给任何评价,单刀直入地说:“除了为赢,还为不输。我们只看结果,投入精力不算,只要最终能将投资金额全数带回账户,也算不虚此行。”

      童拾夕乖巧补充:“是的,每一次的累积的经验才是每一位风投从业者的底气,是能力的证明。”

      缪相安神色淡漠,上臂微扬,空着的手掌打着手势,让她入座,似是不耐烦了。

      童拾夕一落座,心跳后知后觉愈跳愈烈,刚才说了什么,自己压根儿没有细致揣摩,只是为一时失言说出的带有贬义的“投机取巧”一词反复修饰好看。

      向台上那个男人看去,她慢慢观察,对方独角戏般的演讲落落大方、侃侃而谈,难掩的睥睨神色总会在不经意间流露。这样的人,总是强大且冷漠高傲的。

      童拾夕心中那些微妙心思去得干干净净。

      像。也太不像。终究不是那个人。

      同胞或者是相伴成长的兄弟姐妹,哪怕长得再像,成长境遇再相似,性格也有可能完全没一点重叠的地方。这一点她原是就清楚得很。

      讲座一结束,童拾夕起身要跑。

      有人用言语将她拦截住,“那位穿黄色裙子的姑娘,稍等。”

      童拾夕被她的课任讲师打趣:“小童同学,前途无量,恭喜你追星成功。别忘了要签名啊,说不定就成彼光的敲门砖啦。”

      面无表情的童拾夕被年轻的金融学讲师推了回去,她拿着背包,一转身就看到缪教授看着她,眼里无风无波,只是如潭一般深邃的目光死死黏在自己脸上。

      童拾夕:“......”

      她就知道,就大侄子忽变女学生这件事上,缪相安不会轻易放过自己。

      数小时的讲座过去,日头已经悬挂在了未来楼这柄残刃之中,漫天热烈焚烧的火烧云,将炙热的色彩挥洒在所有能附着的地方,竟有种末日凄凉肃杀之感。

      水池中是霞也是火,玻璃上是影也是火,万物上是光也是火。

      这火却不达缪相安眼中,让她想起方老师桌面上那张他的证件照,表情无生气,眼中死气沉沉。此刻的他,除了审判的眼神瘆人,作为鲜活的存在倒也没有那么可怕。

      她的眼神和低头看她的男人一对视,就连脸带头,颤巍巍地埋了回去。

      也不是害怕,她很少害怕什么。只是心中弥漫着未知缘由的惆怅。

      金秋十月,夏蝉复鸣吵得她一颗心躁郁不已。童拾夕走在男人身侧,老老实实,目不斜视,如果不是缪相安时不时总要看她的发旋一眼,也许她早就装作走着走着就把自己走丢了。

      两人渐渐踱到西校区的飘桂大道,两旁成林的植株都是结着白若霜、金作星、丹如蜜的三色桂树。

      芳香馥郁,童拾夕猛吸一口气,挤出痛心疾首一句申辩:

      “对不起,我不应该......”

      “你是童家人。”缪相安肯定地说道,后又莫名地问,“小卓怎么会和你交好?”

      缪相安和她同时开口,却完整地先将自己地话表述清楚,还直接无视了她的话。

      盛着夕阳的眼眸有着漂亮艳丽的色彩,她仰脸看他,表情有点傻傻的,问:“我和宁英卓是朋友,有什么不应该的吗?”

      “我并不是那个意思……只是觉得按照小卓的性格,应该很难交到朋友。”缪相安丝毫不给他大外甥留面子,“他自小眼高于顶,猫嫌狗厌。”

      童拾夕听着,不做反应,心中无比赞同。

      几番欲言又止,缪相安看不够似的,反复审视她的脸。西装胸前的口袋里插着他的眼镜,童拾夕看出对方和自己正好相反,他有远视,总算从他的身上看出中年人的气息。

      “他母亲总说,他和我有点像,倔得慌,要读经济学也是想向我靠拢,硬要来宁垣大学,也是为了谁......今天的讲座,他的参与名额是我安排的,但他没来,让你来,是什么意思?”

      他的语气平淡,听不出什么特别的,却莫名吸引童拾夕继续听下去,一时都忘了反驳那些不切实际的东西。

      “他来宁垣是为了你?”

      童拾夕的笑容有点僵,熟悉地开启否认关系回复功能,一脸正直地回答:“他舅,您可能误会什么了,我们之间是钢铁般的纯友谊!”

      缪相安微不可查地一挑眉,“……”

      童拾夕:“他舅,你可能不知道,宁英卓他从小就欺负我,虽然他……”

      缪相安:“……嗯。跳过这些俗套的青梅竹马、两小无猜,说直接点。”

      童拾夕握拳道:“宁英卓他脾气太臭了,我不喜欢他。”

      缪相安不相信,“理由并不充分”

      童拾夕:“他太幼稚了。”

      缪相安还似不够满意,“嗯……”

      童拾夕气鼓鼓的,“他用我的钱,还觉得理所当然。您都不知道他......”

      “好吧,可以了,我相信你不喜欢他了。”可能用金钱做理由触动了他,缪相安不愿深究,终于点头。

      童拾夕热泪盈眶着看他,“感谢舅舅的理解。”

      缪相安眉头一皱,“这个头衔还是算了,既然你和他不是这个关系,就没必要这么称呼我。”

      童拾夕乖乖地回应:“好的,缪教授。”

      “……”两人一时无话。

      童拾夕受不了,随口扯到:“其实……缪教授,我觉得宁英卓和您,并不像。”

      缪相安冷艳的脸上,刻板的表情毫无波动,“你是想为他说什么好话,还是又想恭维我什么?”

      童拾夕硬着头皮往后说:“您知道我帮宁英卓代课,都没有当众戳破我,这一份温柔,我很感激。”

      “您有自己独到的温柔,我认为这个世界不存在一样的人,自然也不存在什么相似。”她说得诚心。

      缪相安手里拎着黑色公文包走着,忽地,他低下头看了一眼自己身侧公文包夹层里放置手机的位置,漫不经心地说:“或许你该庆幸,自己长着这样一张脸。”

      童拾夕瞳孔微缩,表情诧异,惊恐中带着疑惑。缪相安便觉得她是知道的,至少,知道的不会太少。

      从来都没有他需要嘴下留情的,自己想说能说自己就会说,哪管别人是否在意能否接受。他步伐速度不减,有些事情很难在他心中牵扯更多,譬如童家这一家子惹他心烦的存在。

      “董曦。这个名字,你肯定知道。”

      原是童家这二十多年里算作禁忌的名字,在他这个外人口中郑重地被喊出来,却完全不像别人那样的嘲弄,或是童家那伙人的恼恨或唏嘘。

      轻轻的声量,字音牢牢地落下。她其实很久没有从别人口中听到这个名字了。

      童拾夕轻轻笑起来,盈盈一双眼忍不住眯起,她嗓音颇甜,可话中藏匿的都是难以察觉的冷漠防线,“大姐姐,我当然知道她的,不过我进童家进得晚,没能看见过这个据说和我有一半像的本家姐姐,红颜薄命,太可惜了。”

      缪相安抓住她话的一部分,问:“进童家进得晚……你是谁的女儿?”

      童拾夕眨眨眼,“说来惭愧,我是童总远方堂弟童建明的养女,我父亲的事,不知道您是否耳闻,十分惭愧……总之,童总心善,将我和我妹妹过继到了她的名下。”

      缪相安脸色一变,反问:“养女?”

      童拾夕从不会为自己的身份感到尴尬,有时反倒恨不得昭告天下,减轻自己和童家的关联。

      她眨眨眼,正欲开口,又听缪相安眼神复杂地问她:“你今年多大了?”

      童拾夕差点被他炙热的眼神在身上盯出无数个窟窿来,维持着镇定笑道:“十七岁。我比宁英卓大几个月,现在在读大二。”

      缪相安呼吸都乱了,先前平淡如霜雪的矜贵模样破裂,急促问道:“你生父生母是谁?在哪出生的?”

      童拾夕不明所以,但看这样的人露出崭新的表情,还挺有趣,她兀自灿烂微笑答道:“我是我父亲母亲在福利院领养的,生父生母在我一出生时就抛弃了我,我也不认得他们。福利院和我出生的医院应该都在崇港。”

      一瞬间,童拾夕在缪相安脸上看到的表情,让她无法再维持笑容。

      她虽说致力于做个没心没肺的人,但也不会看到别人彷徨痛苦到难以掩饰的时候,还笑得出来。

      童拾夕小声询问停着不动、无法前进的,高大的背脊都微微弯曲的男人:“缪教授,您还好吧?哪里不舒服吗?”

      缪相安紧紧闭眼,再次睁开,脸上痛苦的神色,恢复了许多。嘴角挤出一丝牵强的笑容,凝视着她,叹息:“你真的很像她。”

      童拾夕脑子一片混乱:他舅,你纠结悲伤个啥劲啊!不是啊,这不是像不像的问题,我就是她,就是这个倒霉悲催董曦的没喝孟婆汤的转世啊!

      说起来也很过分,相由心生,就算她不想要这样,她还是长得和她上辈子大差不差。

      她说:“其实也没有那么像,你们不认识我大姐姐吧。童总和大姐姐的母亲都说我们俩没有那么像的,只是五官有些相似。你们看的照片,大姐姐的照片少能拍出她独有的神采,就觉得我和她像。”

      缪相安更为仔细地端详她的脸。他身上透出一种遮掩不住的阴鸷与偏执,她甚至觉得他下一刻会撕开这副斯文皮囊,啃食她的骨血。

      童拾夕脑海中又浮现出缪相安外甥口中他的那些疯逼传言,什么年少时差点打死人,在少管所被关了一两年,长大后开公司还像个流氓地痞,为了利益,恶毒手段不尽,对于被他整垮的公司没有半点仁慈和愧疚......不由得想要用上上策脱出困境。

      她支吾道:“时间不早了,我晚上还要去图书馆温书,要不……我先去前面搭校园车?教授,您慢走……”

      “等等。”也不知他在瞬间想到了什么,或是敲定了什么主意,唇边的浅浅笑容变得真切许多,眉眼的怅然被他强压下,一把豪车的钥匙被他从公文包中掏出,“我送你吧。”

      校园里教职工是可以在校内开车的,但是路窄多草木,速度也不见得比校园车快多少。

      童拾夕看到豪车,心生一计,越说越激动:“不行不行,人不能想着一步登天,人要脚踏实地,用知识武装自己,用自己的双手双脚去开创未来……”

      缪相安笑容顿散,额角突突跳着:“......”

      她亲眼见到他的脸色转变,不愧是来自缪家这种梨园大家,她磕巴地说:“缪教授……您别、别这样,我刚夸你温柔,可您别太温柔了……我吃不消。”

      手机一震,缪相安拿出后在邮箱接收到的信息一一看完,脸色慢慢凝重,却无论如何,都没有之前他在她面前的那样失态了。

      他放下手机,无意遮拦,她在他关闭之前看清了关键字眼——“童拾夕”,她的名字,这是再模糊,她也能瞬间确定的东西;还有她出生年月日,作为孤儿,这种东西原本不能深究,但是出生的日子,好巧不巧就是她上辈子挂的那天,这不确切的数字也变得真实起来。

      除了这些,还有长长的图文消息……

      感情她之前在门口站了那么半天,教授姗姗来迟,除了和院长告别,还顺道找人调查了她的资料啊!

      他外甥宁英卓真的没有那么大吸引力好嘛!搞得好像她上赶着攀附他家一样!有被气到!

      缪相安伸手摸了摸她的头顶,手很轻,掌心暖暖的,动作间也只夹带了扑鼻的沁人桂香,在她反应过来前,就已经被摸完头了。

      “是我犯蠢了。”缪相安说,“或许这世界上真的有这么神奇的事情发生。”

      “你不是第一个误会我很温柔的。这不代表什么。”自说自话的喟叹后,缪相安留了一张名片,嘴里说的话,让她无比懵逼,“有事可以联系我,宁英卓的,或者你的麻烦,我都可以帮你。”

      童拾夕握着黑色的卡片,卡片的边角坚韧,刺在她掌心,些许疼痛破开了她杂乱的思绪。

      说不定……

      有些话,有个名字,在她心头环绕,就差呼至于口!

      童拾夕此时面上表情沉重,他观察了更长的时间,女孩有时正经有时轻浮,只会在没有人关注的时候,表露出自己的真实心境。那些外露的表情,完全取决于她想要达成怎样的目的,跳出十几岁天真女孩该有的面貌,完全不像同龄人。

      城府深沉的童家人模样,是他最讨厌的。缪相安有些后悔自己将私人的联系方式,就这么轻易给了童家的人。

      就算是长得这么像董曦,也是童家人,他仍然觉得,两人奇异的联系,都是童家人的别有用心。

      童拾夕后知后觉地说:“谢谢缪教授,我、我……”

      他递出名片的指尖发痒,食指蹭过中指的茧,没好气地留下一句:“别谢我,我还没帮你什么。如果硬是要谢,就感谢你自己长着的那张脸吧。”

      语气里讽刺意味太强。

      童拾夕没能将相逸这个名字问出来,她原本还以为、还以为,缪相安那种对董曦难得的尊重是因为相逸多少对她的美言呢。

      可他那样捉摸不定的表现,童拾夕一时不敢去问,不敢去问自己的死,到底对相逸留下了多大的阴影。

      也是,相逸在国外,结婚都八年了,如果她贸然做了什么,说不定才会给人家留下更大的阴影。

      缪相安肯定是知道董曦和相逸的事情。刚刚那些反常,说不定是误会,自己是他表弟相逸初恋对象死前背着他偷偷生的孩子,说不定,还会觉得这孩子是他表弟的种,自己是他表侄女吧……

      她苦笑出来,抬头时,缪相安已经背对着她,越行越远。

      那背影都包裹在暗色的西装内,被包裹得只露出一截肉色的脖颈,被碎发略略遮挡。男人上车前脱了外套,半藏在笔挺马甲下宽阔的肩,在她脑海中和某些零碎画面做完比较后,越发显得健硕孔武,衬得记忆中的人更加削瘦。

      年岁相仿的表兄弟,多少会有相似之处吧……咧着嘴,她笑得头有点痛。揉了揉自己的脑袋,她开始思考,自己对相逸究竟还有多少眷恋。

      一个名字,一双眼眸,一瞬心动......明明连人的样貌都记不大清,可她还会记得男孩曾背着她,露出的白皙瘦弱的肩、硌人的瘦骨。

      这都是很久很久之前的事了。

      董曦的人生冻结在二十四岁那年,十七岁的相逸还在前进。

      如今,他三十有四,换她再次路过十七岁。

      死亡不是终结,命运却总爱开起无聊的玩笑。

      童拾夕回到租房,已是华灯初上,手里带着从食堂打包带回的两份饭。

      一室一卫一厅的房子里空无一人,她房间里的灯开着,门口玄关处地面上整齐摆放着的女鞋变得凌乱,有一只真皮短靴孤零零地被之前来过的人踹飞,躺在她房间门口,和童拾夕面面相觑。

      她跌跌撞撞往自己房间里跑,往床一看,脸上血色尽失。

      只见原本靠着床头那侧,整齐服帖的被子和垫褥被整个掀开,一角垂在地面上,露出床板里的大洞,柜门向上摆放的保险箱门户大开,里面密码是她生日的存折,都没了!

      她藏在这里面的、攒了十多年的钱啊!都没了!

      里面只剩一张便签:

      用一下你的钱——宁英卓

      原本以为自己遭窃的失魂落魄,变成想要吃人不吐骨头的滔天怒火。

      是她对这个傻儿子太好了!

      童拾夕一口气差点没喘上来,哆哆嗦嗦掏出口袋里的名片,给缪相安打电话。

      慈母多败儿,古人诚不欺她!  

  • 作者有话要说:  男女主频道没对上的相逢。
    两人眼睛都有毛病,男主远视,女主近视,都有戴眼镜的习惯不影响生活,频道接不上,是因为两人都不相信对方是那个人,也不愿意找替身。
    年下变年上的故事,但是心理年龄上来说,没有太大差别。
    女主说自己没喝孟婆汤是戏谑的说法,实际上她真的就是这边一挂,那边一生,就灵魂呼叫转移了,然后前面一段时间则因为小孩躯壳的机能问题,不算清醒,处于灵魂的混沌期,她是不能一被生出,就像存储卡换了摄像机一样,继续用同样的视角继续记录周边事物,看清自己在哪里出生,父母是谁,又是选择性不要被童家人收养的……可以理解成,她用不同的设备运行了,但是之前的数据还要时间加载,慢慢读条。
    哦,对了,女主也真的不是自己的孩子,给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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