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侠奇缘之九翎传》正雅09

1、第一章 逃出生天（1）

　　日头渐渐地升了起来，山脚下的几处村庄却不见炊烟，连狗吠鸡鸣都听不到。田地里光秃秃的一片，村里到处凌乱不堪，路旁的人家皆是门户紧闭，整个如同荒城般，一派死寂。
　　大约到了午间，一些低低的哭声渐渐从四周的屋里传了出来，偶尔还夹杂着一两句骂骂咧咧的话。那些哭声大多是孩子的，也有女人的，断断续续的，让村子里显得更加鬼气森森。
　　在村尾东头，一处半大的院子里，小九正趴在井边睡得昏昏沉沉的，忽感到肚子里不住的痉挛。她顺手抓起身旁的水瓢，一口将剩下的半瓢水灌了个干净，喝的太急激得她一阵干呕，过了好一会儿才缓过气来。
　　她软软地靠着井沿，两眼无神望着自家塌了半边的瓦房，想到刚刚梦里那张金黄金黄的猪油大饼，咽了咽口水。
　　以往每回年末，爹就会带回来一小块白白的猪油，运气好的话还能有些肉杂碎，阿娘就会熬油，擀面，炕一个脸盆大的大饼，再撒上剁地碎碎的白菜帮子和绿油油的葱花。每次小九只能吃到一些干硬的饼边，但她觉得那是世界上最好香的东西了。
　　正回想着那大饼的味道，鼻尖忽然传来一股淡淡的肉香，是隔壁刘婆家，小九忍不住朝那个方向使劲吸了吸鼻子。那股肉香味闻着不像普通的肉，带着股特殊的腥味。小九忽然意识到那是什么，竭力按捺下心中的渴望，俯身抓起地上的土就往嘴里一塞，合着井水咽了进去。感觉不那么饿了，小九起身挪到了门口，正看到阿爹和宋大叔在门里说着话，小九忙趁他俩没注意，忙侧身进了门后的缝隙里。阿爹从小就不喜欢自己，但凡对着自己就没有好脸色，动不动还要被打上几顿。
　　说起缘由，是因为王氏怀着小九时，路过门口的一个算命的道长信誓旦旦说她怀得定是个男孩儿。王喜欢喜的不行，忙给了那道长几个钱，想让人家再算算这个男孩将来能不能出息。那道长原只想讨口吃的没想到还来了财，信口胡诌了起来，什么官拜丞相，光宗耀祖，直听得王喜心花怒放。临到头，没想是个双生子，男孩生下来就已经没气了。王喜便怪小九抢了那男胎的活路，但凡有个不顺，皆是拿着小九出气，喝了酒时更是连着王氏也一并打骂。
　　后来几年王氏又怀了几个丫头，王喜便远远地将她们都送了人，只从此更是恨极了小九，觉得是她害得自己断了后。原本也想将她送走，奈何小九年纪已大，再加上村里都说她’克弟’，根本没人敢要她。一直到三年前，王氏终于生了个儿子，王家总算有人接了香火，王喜这才松口气。
　　小九靠着门站了好些时候，有些发晕，这时宋大叔和阿爹却一同往门外走来，小九不得不继续缩在门后的角落里。
　　“出来说吧，嫂子在里屋呢。”宋东边说边拉着王喜出了房门，“村子里里外外实在是找不出能吃的了，又出不了城，唉，这样的日子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宋东皱着眉，看着光秃秃的院子，顿了顿，又接着道，“咱们村好几家都换了，要不我们也，也……我们男人没关系，可孩子不能不管啊，特别是大侄子才几岁呀，你就他一个儿子，这么下去……再说，听说城主连自个儿的姬妾都拿出来给将士分食了……”宋东搓了搓手没再说下去，王喜听了不做声，宋东来回踱了几步，有些不耐烦，接着道，“这有什可想的，你不是一直想把她送走吗？”
　　王喜嘴角动了动，抬头看了宋冬一眼，道：“你要换那个？”
　　宋东忙低声道：“就老幺吧。”
　　王喜脸色有些不好：“你家老幺才一岁吧，如今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出得去，我这一家子也要活啊，’’宋东愣了愣，王喜接着道：“ 你家老二和老幺一起吧，如今就算不与你，与其他人换我家也不会亏。”
　　宋东不可置信的望着王喜，猛地提高的了声音：“你这是个什么意思，一个换两个？”
　　“你知道，这也是没法子，你家老幺太小，纵使你我两家关系一向不错，但也不能这样做事，我也要为我一家子打算。若是你不愿意，我们各换各的。”王喜低着头望着地上的门槛，顿了顿，“我前些日已有这样的打算，问了问村长家，他家也是愿意的，只因不忍心，只待他家丫头咽了气就换与我。”
　　宋东记得，村长家还剩个三姑娘，也该十岁了，虽瘦了些，但个头还算大。宋东憋着气，也不接话，王喜蹲身坐在门槛上，也不催他。过了好一会儿，许是想明白了些，宋东的气平了许多：“我要与我家女人说说，你也知道，她不忍心。”
　　王喜点点头：“你今晚好好和弟妹说说，也是没法子了，咱们总的要活啊，”迟疑了一下，王喜还是道，“若想好了，明日就带过来吧，孩子不能再这么饿下去了。”
　　宋东点点头，一句话也不说，转身就走了，王喜盯他离去的背影，又回头往屋内看了看，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土，向村长家的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