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他精灵》晓熹盼兮

17、Chapter 15 一直是晴天

　　蒙娜生于苗栗县，并在那边成长至考上某五专音乐系，才来到台北。初来乍到，她教国中生补习钢琴。只因收入微薄又不稳定，她才决定尝试到西餐厅和PUB进行伴奏演唱。

　　她自认在音乐事业上有野心却并不贪，只求有歌迷知音，不求大红大紫。除了做音乐，她目前只期待茂雄能多看她一眼，而不是把她当路人甚至是恩人相待。她追求的是两人灵魂层面平等的对视。

　　蒙娜带着墨镜和口罩出门，手里却拎回几个塑胶袋，里面满满当当全是果蔬。明星的装扮，主妇的傍身物，让周围行人都不禁对她侧目。蒙娜却毫不在意，当没看见一样，提着满载而归的袋子上楼，转动锁匙，迅速合上大门。她打开冰箱、橱柜，将采购品一一归好，又转身在灶前做起菜来，却不知刚才已被人跟踪了。

　　逸琪倒没有刻意打听她的住址。说来也巧，她是在逛街血拼时偶然遇见她的。迎面擦肩而过，逸琪心下暗觉这时髦女郎分外眼熟，仔细搜寻脑海，才冒出彼时和云霏在录通告时后台争吵的画面。

　　是那女人没错！看她的打扮和身形，就算从没碰到过，此刻她也能猜到几分。鬼才会在春暖花开的台北刻意带个大墨镜和口罩出门咧！冲啥潲！她带着几分猎奇心理，跟着蒙娜来到她公寓楼下。

　　风和日丽，慵懒的午后小巷人烟稀少。逸琪见蒙娜进门后没别的动静，略感失望。正要扭头走时，一个身影却惊到掩在林梢后的她。林语风！也是林茂雄啦。她当然知道这是同一个人。云霏当初是没把茂雄带回家过，不过逸琪还是远远和他照过几面。偶尔夹在书信里寄回的照片，也提示着眼前上楼的男人，正是他！

　　逸琪在演艺界也混个半生不熟了，对最近传遍整个台北，“林语风夜闯某香闺”的绯闻自然熟透了。莫非坊间传闻都是真的？那茂雄跟那个女人同居了！艳福倒是不浅，一边把老姐骗得团团转，一边又投入靓妹怀抱。ㄏㄡ，男人哪，真找不出几个好的！

　　逸琪一边感叹，一边庆幸。她喜欢明阳带着几分功利心没错，可是谁教他又高又帅，还含着金汤匙出生？更难得的是，他不花心。她想不喜欢也难啊。这么个万里挑一的男人，可别真被老姐抢走了！

　　若将此事告诉老姐，且不论他们结局如何，老姐铁定是要撇下明阳不管了。这下总该轮到她有戏！ㄣ，茂雄这件事就算她将功赎罪，替老姐鸣不平吧！而敏妮那个土包子就别想癞蛤蟆吃天鹅肉了！跟老娘争，你还嫩些！

　　逸琪回家沐浴更衣，把自己打扮得美美的，又准备出门。就在她要跨出院门之际，被肃轩叫住了。他问道：“你这阵子戏已杀青，又跑哪儿去？”自从肃轩得知逸琪藏信一事后，对她的管教更严了。每逢她出门都必询问，生怕她再做出对逸珺不利的蠢事，也担心她跟凌涛长期往来而学坏。

　　逸琪是骄纵了些，可本质还是好的。肃轩感慨，要不是妈妈把藏信的事说出来，不知道她以后还会吃多少苦头。

　　“我去看望姊啦。”

　　肃轩点头示意放行。逸琪是去凌家找云霏没错。不过，在没得到凌董的指示前，她也不敢对云霏乱嚼舌根。生怕不知什么时候，被这只“笑面虎”给吞落肚了。所以，在告诉老姐她的所见所闻之前，她最好先去凌涛的书房拜会他一下，探探他的口风。

　　凌涛打开房门，请她坐下。他问她来所为何事，又提醒她没事不要来家中会面。凌涛穿着织有金线图案的栗色睡袍，从沙发椅上一跃而起，走到逸琪跟前，咬着烟斗说：“我这么说，是为你好。我猜想，你父亲也一定不希望你一直跟随在我左右吧。”

　　逸琪小心翼翼赔笑，随即道出语风即是茂雄的事实，以及她亲眼见他进入蒙娜寓所，与娱乐周刊上报道的一致。她迫不及待地往下说：“我就想告诉云霏，茂雄已经跟其他女艺人同居，好让她看清现实。”

　　“不可以！绝不能告诉她这个消息。那样她会直接去找他对质，那我们之前一番苦心经营不都白费了！而他们要追究起来，必也将视你为罪魁祸首，何苦呢？”凌涛略一愣，稍加思索即强硬否定了逸琪的设想，握着烟斗含而不露地“提示”道。

　　逸琪知晓，“明珺配”是干爹事业上的一着好棋。要是她胆敢当面就忤逆他，绝对连自己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她只好喏喏顺应道：“是，是。”，退出书房。碰巧她撞见云霏走入客厅，连打声招呼也是心不在焉。云霏还在暗自奇怪小妹的冒失，逸琪则又一次怀着愧疚逃离了凌家别墅。

　　回家路上，逸琪边走边思索。不禁想起当日告白明阳被生生拒绝，害她好一阵失魂落魄；而她老姐呢，所托非人，诚然明阳襄王有梦，怎奈她神女无心。原来，她俩殊途同归，同为天涯沦落人。那究竟是把那件事告诉她好，还是不告诉好呢？

　　到家时，已近晚餐时分。逸琪却显得茶饭不思，郁郁寡欢。妈妈看了心疼，忙问逸琪怎么了？

　　逸琪捂住胸口，说道：“这里觉得好闷哪！”

　　“妹妹，你究竟哪里不舒服？要不，我陪你去荣总看看？”

　　“我看她啊，身体没病，这里有病！”爸爸肃轩走近，他指的是心病。

　　“妹妹……”

　　“爸说的没错啦，……”逸琪叹了口气，把自己今天发生的一切一吐为快，为云霏担忧的心思也都一股脑儿倾吐出来。

　　“你早为你姊设想该有多好，哪来这么多麻烦？再说，那个茂雄，要不是因为你私藏信件，他又怎会和你姊断了联系？这一切都是你造的孽啊！”肃轩痛心自己女儿铸下大错，而将令逸珺这孩子遭遇情感创伤。这让他如何对得起泉下的大姊！将来又如何面对大姊！

　　“其实当初，凌董，呃，凌先生是指示我把信直接销毁的。可我就是对姊于心不忍嘛，想着以后有恰当时机还是要把信交还给她，所以只是藏了起来。”逸琪交握双手，眼睛瞟着地面自说自话解释道。

　　“你就不该那么糊涂！”肃轩皱着眉指着逸琪道。

　　“是啊，妹妹，你从小那么聪明，这件事做得真的很不应该。”妈妈系着围裙，怜爱地拢拢逸琪的发，坐在沙发扶手边，附和道。

　　“我现在知道了啦！可是，茂雄跟人同居这件事要不要告诉姊嘛？凌先生不让我讲啦。他怕她知道这件事后，就不会答应明阳的求婚了啦。”

　　“要，当然要。这件事，连你都知道了，那些狗仔又怎会放过？目前盛行的社会风气就是如此。与其让逸珺从别人口中得知此事，不如我们先给她打打预防针。至于明阳会不会求婚成功——这与逸珺的心情好不好，根本是两码事嘛！”

　　说到这里，父母眼光对上，听出逸琪的弦外之音，小妮子兴许是喜欢上明阳了。碍于情面，倒也不可点破。肃轩清了清喉咙，只说：“明阳的事，让他自己决定。点不点头，则是你姊的事。你不用过于操心。”

　　逸琪权衡再三，又经过父母一番苦心规劝，心中终于清明。缘分是由上天注定的，强求不得。老姐也还不都一样。

　　经过这次餐前谈话，她感受颇深。亲情一向是她生命中最在意的情感。只是过去，因为姊的存在过于耀眼，父母都忽略了她的亲情需求。而这次，她明显从言语神态中，感受到来自父母的关切和疼惜。于是，她主动去拨电话给云霏：“姊，你回来一趟吧，我们等你吃晚饭。”肃轩夫妇相视而笑。

　　晚餐后，逸琪将云霏拉到自己卧室，将白天所见悉数告诉云霏，哪知云霏根本听不进去。

　　“怎么可能？如果不是你看错了人，那么他一定是有事去拜访人家。又不是深夜，你怎么能平白诬赖他呢？”

　　“老姐！你要我怎么说，才肯相信这一切都是真的？好，我承认，我是曾经把信藏起来。我嫉妒过你，瞒过你。可我发誓，这一次我绝没有别的意思。你要还放不下他，我带你去找他；即使你不要他了，我们也上门去讨个说法，揭穿他的伪善嘴脸。不要这么不清不楚，白白给别人做了嫁衣！”

　　“求求你！不要再说下去了！”云霏捂住双耳，面目狰狞，歇斯底里吼出这句。她被自己都吓了一跳，莫说逸琪了。逸琪愣住了，就像她床头的洋娃娃一样，瞪大眼睛，举止木然。要知道云霏由来轻声细语，从没这么待过人。

　　而云霏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右手背摩挲了下脸庞，缓和道：“对不起，是我情绪失控了。”说着，她木然打开房门，沿着扶手走下楼。

　　逸琪反应过来，追出门：“姊，你还好吗？我送你回去。”她随手抓了件外套，胡乱踩上运动鞋，就跟出大门来。

　　肃轩夫妇望着两个女儿远去，又是欣慰，又是心痛。欣慰的是，逸琪恢复了纯良的本性，回到正轨；心痛的是，云霏的幸福又在何方？

　　偏偏明阳不解花语。云霏穿着纯白睡衣，靠着蓬松的鸭绒枕，侧卧于床上，想起前日明阳又来造访凌家别墅。他还真是锲而不舍，算来在求婚上已是“三顾茅庐”了。这次，没有浪漫的玫瑰花束，没有昂贵的求婚戒，明阳打算同她倾心畅谈。他说到了父亲的指令，自己的倾慕，还有早逝母亲的愿望和遗憾。

　　但无论明阳如何动之以情，云霏实难展颜，只好从头说起和茂雄相遇相知的经过。

　　明阳却开口单刀直入：“我认得他了。他是敏妮的学长，现在也发片做创作歌手了。他目前可是灵动唱片旗下歌手的劲敌，这自然也包括你。况且，关于他的绯闻已闹得满城风雨。你确定他是值得托付依靠的人？”

　　说到这里，明阳气不过，握紧右拳锤了锤面前的矮几，显得异常义愤填膺。对于语风的桃色新闻他真的是听够了。关键是，云霏怎能软弱糊涂至此，到现在还对他恋恋不舍呢？

　　云霏默默无语，目送明阳再次失望离去。她却不知明阳已暗下决心。除了调查语风所有能调查到的背景外，他还得有所行动，像个真正的男子汉那样。

　　云霏躺在偌大的席梦思上想心事，翻来覆去睡不着。环视四壁，偏偏华丽的巴洛克墙饰诉说着某种空洞。落寞的眼神，让递水进来的李嫂看着心疼。

　　春末，台北之夜晴空万里。她喝完水，索性爬起身，从二楼阳台仰望繁星点点，忆起过去那些点滴。

　　初夏黄昏情人坡的倾心，高雄海滩边唱和的浪漫，淡水老街冰品的甜蜜……回忆里，一直是晴天，一直是两个人的专属领地。可明阳和逸琪却不约而同说出那件残忍的事。教她如何相信？

　　闭上双眼，见他双眼澄澈如昨，又听闻他在耳畔笑得开怀。他背着她转圈圈，说着要背她一辈子。而今，他竟也会对着另一个人，做着同样的事吗？想到心就痛，云霏捂住胸口，微微仰头，紧紧阖眼，泪水汩汩而出。暖暖和风中，她抽噎得不能自已。

　　附主题歌词：许茹芸《一直是晴天》，词：许常德，曲：陈建宁/陈政卿

　　你眼睛睁开/是面湖水
　　湖清澈见底/飘着落叶
　　想你的时间
　　每次都是晴天
　　你连回忆都怕我凄凉

　　我眼睛闭上/充满泪水
　　泪水哭不回/你的离别
　　爱你的季节
　　一直都是晴天
　　你怎么让我熬得过缠绵

　　我追不到你最后笑的脸庞
　　我追不到我吻你的心慌
　　是那么宁静
　　是那么断肠
　　仿佛我们不曾爱过一样

　　我忘不掉你将我扛在肩上
　　我轻轻一想就碰到天堂
　　你给我快乐
　　你给我希望
　　却也带走我们的梦想
　　却也带走我们的梦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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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本故事纯属虚构，请勿对号入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