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神的玩笑》虹光闪闪

4、第三章

　　开门的是一位头发花白，看起来很有精神的老人。
　　那双与库洛如出一辙的酒红色眼睛似乎让斗篷人有些吃惊，转而意识到了什么似的，扭头看向身后一副事不关己态度的男孩。老人顺着他的动作也看向男孩，一脸惊讶。
　　“臭小子，站在那里做什么？快来把客人迎进客厅。”
　　温和却不失威严的声音让男孩赌气似的撇了撇嘴，但没有反驳。
　　“唉，知道啦。”
　　库洛有些不情愿的挠了挠头，慢吞吞的走到斗篷人面前，顺势拉起了对方的手。
　　“等等，那个，———库洛先生？”
　　斗篷人执拗地停在原地不动，一步也不肯走。库洛吃惊地发现，对方的力气比他所想还要大得多，远远超出了他的预期。
　　“你这家伙，力气还真不小啊。”库洛嘟囔着，“但即使如此，这是在闹什么变扭啊？”
　　“不，我只是，”轻柔的声音中夹杂了一丝忐忑，“我是说，我想和安布斯特市长说几句话，没有必要特意进去说话———”
　　“嘿，这可就不对了吧？”库洛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我承认之前对你有点试探的意思，但也是有原因的啊？要知道，现在这时候从帝国那边来的人，多少都有自己的目的。但既然爷爷认为你对我们没有恶意，也就没必要太警惕了不是吗？还有，叫我名字就好，先生什么的听起来实在是很变扭啊。”
　　“不，我知道你没有对我不好，并不是这个问题，我是想说———”
　　“有什么事，进来说不好吗？”老人慈祥的目光落在了斗篷人的身上。“至少进来喝杯茶吧。”
　　斗篷人似乎还是有些不安，但在库洛的半拖半拽下，他还是顺从地走进了宅邸。
　　老人见状，笑着把门关好，走到茶几前倒了三杯茶，又拉开三把椅子，示意斗篷人坐下。
　　“库洛先…库洛,手——”
　　斗篷人小声提醒道，并有些不自在地盯着库洛还拉着他的那只手看。
　　“唔？哦。”库洛先是一怔，继而转了转眼珠，却没有立刻松手，还特意握紧了对方的手。“这样吧，让我看看你长什么样子我就松手，怎么样？”
　　“就算不这样做，我也是会做自我介绍的啊。带这个只是为了掩人耳目。我的身份有点尴尬……万一……就麻烦了。”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斗篷人不知为何有些吞吞吐吐的。
　　“那就别等了，让我看吧～哎，就算没有本大爷帅也没关系”
　　斗篷人肩膀抽动了几下，似乎是在强忍着笑意。但同时他也轻松了一些，没有刚进门时那样拘谨。他单手脱下了斗篷，露出一张清秀的脸。黑色的柔软短发，紫红色的眼，俨然一副东方人的面容。那微微抿起的嘴唇透露出其主人有些紧张的心态，执着的眼神又彰显出他不可动摇的坚定信念。
　　“我叫黎恩，是来自埃雷波尼亚帝国的一名剑士，正在修行中。请多指教，市长先生，库洛。”
　　“黎恩，对吧？是个好名字。这边坐吧，孩子，我们慢慢聊。”
　　老市长微微一笑，没有急于询问有关姓氏的问题，更没有着急得知黎恩要说的事情，而是很耐心的坐到茶几前，试图让黎恩冷静下来。
　　“啊，好的……”大概是受到老人的影响，黎恩平复了一下心情，这才发现库洛已经不知道去哪里了。
　　“咦，库洛他———”
　　“不用担心，估计他是想要旁听，所以去准备窃听工具了吧。”
　　“额，可是不用这样也……”
　　“我和他说过，只要不让我或者是客人注意到他在偷听，就随便他怎么做。所以这也算是一种游戏了。”
　　“这样啊……”黎恩虽然还有些在意，却也立刻把心思放到了自己的来意上。
　　“那么，已经想好要说什么了吗？”

　　黎恩来到老市长家之前，心里还是有些不安的。他直到一个月以前还在和剑仙学习八叶一刀流，并小有成就。在剑道方面，他的进步让剑仙感到吃惊之余，更是成就感满满。除了无手一式，剩余的几式被他迅速掌握，很顺利就在四个月内拿到了初传。虽说他对自己的成绩也很满意，但是那种得知自己身世后对于亲情的渴望，却让他的心怎么都没有办法静下来。剑仙显然也意识到了这一点，并直接指出。亦师亦友的两人因此决定分开行动，等到黎恩处理好自己的事情再进行下一步的修行。明年的9月，就是二人约定好的再聚时间。至于黎恩去寻找自己的亲生父亲结果如何，又为了什么而来的茱莱，就是另一个故事了。
　　轻抿一口茶水，黎恩尽可能冷静地开口了：
　　“市长先生，您对帝国的行为，有什么看法？”
　　“客观的说，帝国的做法的确让这里的经济飞速发展起来了，市民们的生活也比以前充实的多。是件好事吧？”一谈到正事，老人身为市长的气势很自然地显露出来，表情也认真了许多。
　　“那您有没有在意帝国宰相的意图？”
　　“帝国宰相，吉利亚斯·奥斯本啊。他的确不简单，但就现状而言，实在是挑不出什么错来。”
　　“我之前，得知了一件事。”
　　“嗯？”
　　“宰相他，想要修建铁路，将帝国与这里相连。”
　　“……铁路啊。”
　　“是的。请你相信我！虽然没有什么直接的证据，我这样说可能也很奇怪，但这绝不是善意的行为！如果他企图让这里也变成帝国的一部分的话！”
　　“黎恩。”老人神情严肃，“你知道吗？如果没有证据，口说无凭，你是会被帝国定为叛国罪处置的。泄露国家机密可是重罪啊。你明白自己的立场吗？”
　　“我知道的……”黎恩的语气疲惫，“但我无法袖手旁观，也做不到什么都不做，不去改变什么。而且，是那个人啊，那个什么都做得出来的人……您会被怎样对待，我不愿去想像……您说，我是帝国人，可是，我已经无家可归，完全被抛弃了啊……这样的我，到底还算不算是一个帝国人我都不清楚……来这里的时候，听说了您的各种做法，以及全心全意为了这里的人们而努力工作的态度，我就更认为有必要规避一些不好的事情……您是个好人，不该受牵连，真的。”
　　“……你是个善良的孩子，黎恩。”老人沉默了一会儿，缓缓说道，“但这个世界上，最难取得胜利的人，就是善良的人。一味的善良，什么都无法解决。我理解你的感受，却无法做出什么来回报你的良苦用心。”
　　“我想，我只可能让您警惕些，对吧？”黎恩露出了苦笑，“我也理解您。我是知道那个人的性格的。”
　　“是因为你是帝国人？”
　　“不，不是的。我不算是完全的帝国人，先生。实际上我甚至没有体验过正常的帝国家庭生活。但我又在某种程度上和那个人无比贴近———”
　　黎恩犹豫了一下，终于下定了决心。他想，他需要和这个人坦白些什么的。自己真的什么都办不到吗？在那个人已经抛弃了他的现在？他想要赌一次，一次就好。
　　“我是宰相的亲生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