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似烟雨剑如虹》吃瓜

6、剑法

　　接下来的日子，是叶清箫少年时代最快乐最自由的时光。

　　他自幼在藏剑山庄里长大，被父母看护的很周密。但凡出门都有一大群人跟着，生怕走失。倒不是父母过于小心翼翼，实在是事出有因：叶清箫有个小叔叔叫叶凡，幼年被拐，从此杳无音信。家里人找遍了天涯海角，也没有一点讯息。只是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只要没亲眼见到尸体，家人就抱着一线渺茫的希望，大海捞针的找下去。

　　叶清箫小时候不懂这些，贪玩走丢了一次吓掉了爹娘的半条命。那是爹爹第一次动手打他，把叶清箫打的屁股肿了老高，娘抱着他哄了一宿，叶清箫哭，娘也跟着淌眼泪。

　　他是同辈的孩子里年纪最小的，虽然有哥哥姐姐关心疼爱，到底年纪相差大，没人陪伴，难免孤独。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在山庄里练剑，小小年纪背不动重剑，一边扎马步一边哭，哭完了还要继续练。就这样过了十七年，终于离开山庄出门游历。又遇到了意气相投的柳大哥。柳十一轻功极好，用双人轻功带着自己在水面上踏浪前行；厨艺也极好，煎炸烹煮样样精通，尤其善做叫花鸡和鱼，连姐姐都赞不绝口；不过美中不足的是，柳十一不会武功，世道不太平，北方战乱更是如此。遇到人多势众的贼子宵小，轻功再好没有招式，也怕是难以脱身。

　　柳十一清早起来寻叶清箫，就看见他穿了白色的箭袖衣裳，头发扎成高马尾用明黄色的编绳绑了，拿着剑站在桃花树底下怔怔出神，连花瓣因剑气落了一身都没察觉。走到跟前，他才回过神来，喜笑颜开的喊柳大哥。

　　叶清箫睫毛又密又长，眼如点漆，凝神看人的时候就像眼里盛了星星，他微微仰着头，左颊露出浅浅的酒窝，认真道：“柳大哥，我教你剑法吧。”把自己的顾虑一五一十说了。

　　柳十一连忙推辞：“这使不得。家传剑法不能外传。”

　　叶清箫心想没把你当外人，但是这话不能说出口，便开口道：“无需多虑。我藏剑山庄的名剑大会赫赫有名，是为铸剑之外，更是为了各路豪杰砌磋技艺，百家争鸣。我教你问水诀，你自己再结合轻功步法多加感悟，有突破也未为可知，岂不是一桩美事？”

　　柳十一见他如此气度，倒是不好说什么了。

　　叶清箫挽了个剑花：“九溪弥烟。被围攻的时候用，你看好了。”

　　只见他一跃而起，出剑凌厉快如闪电，在半空中旋风般冲击。落地时长剑挑出，闪着银光的剑身上六朵桃花整整齐齐的排成一列，每朵桃花花瓣完整，从花萼处被齐齐切断，露珠在阳光的照耀下莹莹生辉，倒像花是从剑上开出来似的。

　　“九溪烟笼十八涧，云水无心两迷离。这句口诀你记住，我再示范……”

　　柳十一无辜的眨眨眼：“我文盲，记不住。”

　　又从剑上拈了一朵桃花，一脸真诚道：“你舞剑的样子比花好看。”

　　叶清箫气的拔脚就走。

　　柳十一急急地拉他的手臂，“逗你一句，怎么就气成这样？”

　　叶清箫不说话，抿着嘴冷着脸，也不正眼瞧他。柳十一忙道：“这招我学会了，你看对不对。”

　　反身折了一支桃花，丹田运气腾空而起，手里树枝像蛇一样游了一段，半空中手一推，那树枝像疾风一般切出一片凌厉的风刃！明明是同样的招式，叶清箫使出来是端方明快，柳十一竟有种恣意狂疏的意味。

　　只见霎时间落花如雨，柳十一抬手掸了掸天青色罩衫上粉嫩嫩的花瓣，抬起头勾起嘴角，冲叶清箫眨了一下眼。

　　叶清箫看他那说不出的得意样，有点脸红心跳，又有点生气，又说不上来生什么气，看柳十一过来，冷着脸不说话。

　　“还没消气？”

　　叶清箫不理他。

　　“别生气啦。”

　　脸更冷了。

　　“好清箫，是我错了，柳大哥给你赔不是。”

　　“下次再作弄你就罚我学狗叫。”说着晃了晃叶清箫的袖子。

　　“……”叶清箫抬眼看他，就见身形高大的某人一脸可怜，像做错事的大狗。脸也绷不住了，拳头抵着嘴唇轻咳一声，不自在的说：

　　“你这样有天赋，以后要勤学苦练，不能备怠。”

　　那人一双桃花眼灼灼生辉：“好。”

　　叶清箫便不说话了，头微微低着，察觉那人的目光，耳尖不受控制的隐隐发烫。

　　柳十一低头看他。少年低低垂着眼，卷翘的睫毛因为不安或是其他情绪轻颤着，唇中一点水润润的唇珠，软软嫩嫩的，竟像是刚才树上沾着露珠的一瓣桃花。

　　真想亲一口。

　　他这么想着，便这么做了。

　　嘴唇轻轻擦过对方的，就被叶清箫猛地推开，只听叶清丝远远地喊：“今天七秀一年一度的比武大会，快收拾收拾咱们去瞧瞧！”

　　叶清箫心跳的像擂鼓，也不看他，逃也似的跑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