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山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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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沧浪站在一边完全不明白这两个女人神秘兮兮的在打什么哑谜。终于铃音的注意力转到了他身上，不过她一开口就给了沈沧浪一个大大的惊喜，准确的说，应该是只有惊，没有喜。
明明还是那样波澜不惊的声音，说的却是一石激起千层浪的话，她说，“沈公子，傅红袖早在两年前就已经嫁做人妇，你还要上去吗？”
晴天一道霹雳，沈沧浪脚下一滑，狠狠撞上身后的石头，大脑霎那间一片空白，找不到自己的声音。
铃音垂下眼睑，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片阴影，“我早对你说过，傅红袖不会是那个陪你白首到老的人。”依旧平淡声音听在沈沧浪耳中却有了一股沧桑的味道，却也神奇的让他压抑的心情渐渐舒缓下来。
桃桃却仿佛早已知道，神情平静，默默的走过去，握住他原本温暖此刻却冰冷的手。从桃桃的手心传递来的丝丝暖意，和腰上的痛感，让他迅速的从打击中平息过来，深吸一口气，他回握了下桃桃的手，让她安心。然后慢慢的站直了身体，没有铃音想象中的颓唐，他甚至偏过头去对着桃桃笑了一下，语气随意的问道，“阿桃，师父真的说过，我不会输吗？”
五年的朝夕相处所培养出的默契让桃桃立刻便明白了他的意思，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字道，“不是不会输，是一定会赢。”
似乎很满意这样的回答，沈沧浪转向铃音，平凡的脸上挂着温和的笑容，“其实，这样的结果我早有心理准备，时间真的是杀人不见血的利器，它一个恶作剧，就让昨天就变成了曾经。不过，我还是想去完成这场约战。”
“为什么？”
沈沧浪抬头看了一眼满天的星辰，缓缓道，“为了这场决斗，我弃文从武，这五年为了练武所吃的苦您也许不能体会。就这样回去，我会觉得自己像个傻子，不来赴约更显得错在我，是我没遵守承诺。所以，不管发生了什么，我要遵守约定去赴约，并不是想挽回些什么，那不现实。事到如今，沈某所求的不过是对得起自己的良心，也求一个干净利落不拖泥带水的解决。”
风声划过树林，婆娑声中，沈沧浪似乎听见了一声叹息，又似乎那只是他的幻觉。铃音将手中的灯笼递过去，没有再说话。
第一次，她没有先离开，而是目送那两人沿着蜿蜒的山路慢慢远上，直到山间的雾气又渐渐弥漫开来，掩去了他们的身影。她慢慢摊开右手，那枚翠色的玉玲铛在她手心里轻轻跳动了一下，发出格外悦耳的声音。纤细的手指复又握起，那不寻常的铃铛被她紧紧攥在手心，却还是不依不挠的响着。
铃音抬起手，将那铃铛贴在脸颊上，呓语般道，“佑校，这条路是他们选的，和我无关，对不对？”铃声戛然而止，过了一会，轻轻响了两声。铃音低低的笑了一声，没了灯笼她也不以为意，脚下如履平地，眨眼间那道月白色的身影便没入这满山的密林中。
沈沧浪一手打着灯笼，一手牵着桃桃，慢慢的拾阶而上。“阿桃，你老实说，你是不是早就知道红袖已经嫁人这件事了？”
桃桃一僵，他的目光扫过来，立刻乖乖的点了点头。“我……我不知道怎么和你说，师父也不让我告诉你。”说完，小心翼翼的抬起一只眼睛去瞅沈沧浪。
沈沧浪面色如常，见她这副小心翼翼的模样，忍不住笑了出来，松开手在她脑门上轻轻一弹，“所以，你就在担心这个？真是个笨蛋。”
“我……”
“笨蛋阿桃，总是担心着担心那的，就是不知道爱惜自己。你看你都把自己折腾成什么样子了，脸色这么差，人家看了还以为我虐待你呢。”揉着她的头发，沈沧浪微低下头，笑容如槐花般清淡温和。
桃桃一怔，仿佛回到了五年前，他也是这么对她微微一笑，温润如玉，连带着那平凡的容貌也生动起来。在脑子反应过来前，已脱口而出，“如果……我真的是你的妹妹该有多好。”
“什么真的假的，在我心里，你和青砂是一样的，都是我的妹妹。”
“不一样的，等再过几年，我们总免不了要成家，到那时就不可能再像现在这样亲近了。”
沈沧浪心中暗笑，这个小丫头是真的长大了，也学会多愁善感了，故意逗她道，“哦？阿桃想要嫁人了？”桃桃一愣，刚要辩解，他又继续道，“阿桃想要嫁给什么样的？大哥帮你去物色物色。”
知道他是在调侃自己，桃桃狡黠的笑了笑，说，“就像沈大哥这样的。”
“那干脆嫁给我了，反正现在我的未婚妻和人跑了，阿桃你考虑考虑。”沈沧浪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明明刚刚经历了失恋的打击，心里却并没有那么难过，甚至他觉得心情不错，真的可以不用假装不用勉强便能笑得出来。
他这么说，不过是开个玩笑，却见桃桃居然真的很配合的凝眉沉思，半晌她摇了摇头，“还是不要了，我还是比较希望你是哥哥，做哥哥比较好。”
还是第一次听见这样的说法，沈沧浪很好奇的问道，“夫君没有哥哥好吗？”
“当然没有，你看那戏文里，从来只见抛妻休妻的负心汉，何曾见过抛弃妹妹的哥哥？”
这话乍一听有些奇怪，细想起来，似乎也挺有道理的。爱情，友情，亲情，最靠不住的应该就是爱情了吧，而亲情则是最后的港湾。这样的想法一冒出来，只觉心下有些凄凉，他居然为了这最不可靠的爱情，放弃了所有。这么寒冷的夜里，他不能躺在家中温暖的被褥里，却在这荒山野岭上吹冷风。可惜在凄凉也怪不了别人，因为一切都是他自找的。
“等解决了这里的事情，我们就去找铁风吧，看看能不能利用官府的力量帮你找到你失散的妹妹。”重新牵起桃桃，继续向上走，“然后，我们回长安去接青砂，替她和铁风办了婚事后，你想回无名谷也好，就留在这里也好，我们几个要买一座大点的院落，以后不管是你嫁人还是我娶妻，我们都住在一起，好不好？”
沈沧浪的声音在这寂静的山路上一点点回荡开去，显得格外温馨。桃桃跟在他身后慢慢的走，安静的听，不时的应两声，漫长又崎岖的夜路也好像没有那么惹人讨厌了。
走到山顶的时候，天空刚露出点肚皮白，太阳还没有升起。沈沧浪也不急着去敲巫仙教的大门，领着桃桃找了块面向东的大石，随意的坐下，一起看着那火红的太阳一点点从云层中爬上来。
“又是新的一天了啊……”看着远方那片美丽炫目的朝霞，沈沧浪平静的微笑，若说昨晚心里还有些介怀，那现在便是彻底的放下了。只要自己还好好的活着，只要太阳每天都升起，就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也没什么可以抱怨的。
深深的呼吸这山林间最清醒的空气，沈沧浪整整衣衫站起来，给略略显得有些紧张的桃桃一个安心的眼神。拉着她走向巫仙教那两扇厚重紧闭的大门。
叩了叩门上的铜环，不多时门被打开了一道缝，一名小童从门缝中警惕的打量他们一眼，毕竟巫仙教不是什么人都可以随便来的，而这扇门也基本很少会打开。如今又正值十年一度的大典前夕，挑在这时候来的人，只怕是无事不登三宝殿，闹不好就是来踢场子的。在这样的想法下，态度自然就不太友善。
沈沧浪对他的态度不以为忤，基本上对这种路人甲一样的角色他都会自动忽略，所以他还是很有风度的道，“麻烦这位小哥给你们季教主通报一声，就说沈沧浪来赴和他的五年之约了。”
眼高于顶的小童狐疑的打量了他一眼，扔下句，“你等着。”便砰的一声重新阖上了大门。
第一次看到沈沧浪吃瘪，桃桃很不客气的对他扮了个鬼脸，笑得很开心。沈沧浪也只得无奈的摇摇头，在她头上不轻不重的敲了一记。
这一等还真是等了好一会儿，不过沈沧浪气定神闲，终于在桃桃不耐烦地打算再次敲门时，两扇厚重的大门伴着长久不开的“吱呀”声，缓缓向两边滑开。桃桃举着手和门内的男子打了个照面，立刻受惊一般躲到了沈沧浪身后。
对着门内的男子微一颔首，沈沧浪笑意盎然，“季教主，五年不见，别来无恙否？”
作者有话说
第15章 山路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