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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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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好痛啊。
心脏好疼,我是死了吗?
昏暗的灯光打在少年苍白瘦削的脸上,天花板陈旧无比,布满了斑驳的霉菌。医院的床板上只铺着花白的棉被,偶尔还能听见楼上在“滋滋”地叫唤,像是蝉在抖动发声器官。
黑发少年被裹在雪白的棉被之中,他转动视角,聚焦到了身旁柜子上放置着的一份文件。他拿起这份文件开始细细研读起来。
……
【《麻醉同意书》
患者姓名:李想
性别:男
年龄:19
住科:心脏科
…
拟施麻醉:静脉全麻
】
“我叫李想吗?为什么我什么都记不清了?”李想迷茫地看着四周,他缓缓掀开被子,离开这个病房。
吱呀一声,医院的病房铁门被缓缓推开。
李想抬头看去,只见门口出现了一个全身惨白的护士,护士的脸雪白,行动十分缓慢地推着铁架子来到李想的身边。
“吃药。”护士手里拿着两颗蓝色药片说。
李想仰头看着护士,视线落在了护士手里的两颗药片上。
“吃药……”护士再次用那颗白色塑料质感的眼睛盯着李想,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
看着李想还是没有动作,护士再次重复了一句:“要听医生的话,这样才是好孩子。”
对啊……
好孩子,需要听医生的话。
李想眼神无光地拿起这两片药,放在嘴里嚼着,药片很苦很苦,有着腥味。
护士那张僵硬的脸上露出很怪异的笑容:“再过几天,就要动手术了,预祝你手术成功。”
护士推着车来到了隔壁的床旁边。
隔壁的病床上,一位满脸胡渣的男子颤抖地看着这个护士。
李想看过去,他对着这个男人弯起嘴唇,并不清楚男人为什么要害怕,护士姐姐明明那么好看,于是他轻声安慰道:“没有关系的,护士姐姐很温柔,你不要害怕吃药。”
穿着同样蓝白色条纹病服的男人顿时对着李想破口大骂,唾沫都要喷射出来:“沃日你仙人板板!”
李想瑟缩了一下,环抱着膝盖躲在床上,害怕地看着这个胡渣男人。
像是黑熊精怪一样,好可怕!
胡渣男人怪异地叫了一声:“操,居然还是精神病!”
李想捂住耳朵,不想去听这个人怪异而又像是刀片摩擦的刺耳声音。
护士姐姐站在了胡渣男人的身前,她手上拿起一颗药,苍白冰凉的手上泛着腐烂的气味。
胡渣男人往后挪了几步,对着护士手上的药片咽了好几口口水。
护士猩红的舌尖从惨白的嘴唇中冒出,像是蛇杏一样舔舐着自己的脸颊,她说:“乖孩子,要吃药哦。”
胡渣男人猛地打了个哆嗦,他双眼颤抖着看着护士,又紧紧盯着护士手里的红色药片。
怎么办,一来就是这种奇怪的选择点。
要是吃了药片,接下来就不知道会怎样了……但是不吃的话……
护士拿起了放置在推车上的一根长长的针筒,针筒的针尖没有经过消毒,还滴着上鲜红的血。里边的液体带着粉色,药液在针筒之中像是汽水一样不停冒泡。
胡渣男人当机立断,夺过护士手里的药,就咽了下去。
咕咚。
红色的药片经过咽喉被吞入腹中,不知会在肠道之中发生什么神奇的化学反应。
护士很满意地看着胡渣男人,夸赞了一句“乖孩子”,推着推车缓缓地离开了。
“你好,我叫李想,请问你叫什么名字?”李想坐在床上,问了一句隔壁的胡渣男人。
胡渣男人呆滞地望着护士离开的方向,晃神许久才反应过来,同李想说:“我叫陈晓磊,家住Y省,我第二次来到这种副本里边通关。”
李想呆呆地点头,对着胡渣男人拉开一个非常友善灿烂的笑:“你好,我叫李想,我忘了我家在哪里了,不过我今天一醒来也发现自己在这里。”
陈晓磊询问道:“你是有精神疾病吗,李想?”
李想眨了眨眼睛,根本不明白陈晓磊为什么问他这句话:“不是呀,我没有精神病,我有心脏病。”
他说着指了指自己的心脏,然后拿起身边那份麻醉同意书,雪白的纸张上清晰地印着“心脏科”三字。
李想盯着这份文件,他一直盯,一直盯,仿佛要将这份文件盯穿。
李想这时候哭了。
他流泪哽咽地和陈晓磊说:“我会不会手术失败啊?心脏病好像很难治……”
“陈晓磊,我会不会得绝症了?”李想对陈晓磊哭诉道。
陈晓磊疯狂摇头,他可看不得一个学生在这里哭哭啼啼,他拍了拍李想的肩膀,撇了撇嘴说:“你肯定会活下来的。”
李想抽了抽鼻子,看着陈晓磊,柔柔笑着说:“谢谢你,陈晓磊,你真是一个好人。”
陈晓磊安慰完毕这个可悲的精神病,他站起身来,略微叹了口气。
天知道他为什么会和一个精神病一个房间,也不知道其他玩家去哪里了。
陈晓磊扯开一个非常和善的笑容,满脸胡渣的脸上布满温柔,他温声对着李想说:“小弟弟,你能不能帮我去看看,这房间外边有没有什么时间表?就是那种有标注着时间和禁止做的事情的那种……”
“你应该看得懂字吧?”
李想懵懵地看着陈晓磊,他惊讶地发现这个看起来很可怕的男人,竟然内里非常的温柔。
李想点点头对他笑着,眼睛弯成了月牙,他说:“好呀。”
这间病房是双人间,环境要比一般普通医院的普通病房好多,天花板上的灯光洒满了整间病房,看起来无比温暖可爱。医院的铁门早就生锈,虽然如此,但是李想觉得,能够做上手术就已经非常好了。
现在这位旁边的病人希望李想到外边看看时间表。
李想问他:“可是为什么你不出去呢?”
陈晓磊猛地一怔,他扯开一个灿烂的笑容:“哎呀,叔叔腿脚不行,只能拜托小弟弟了。”
真是的,精神病,麻烦你快点实现你自己的价值吧。
李想眼中好生怜悯地看着这个男人:“叔叔,不要灰心。”
他说着拿起手里的麻醉同意书,对着男人说:“我……”
“够了,你还去不去外边了?!”
陈晓磊一直忍着方才哄骗一个傻子的怒气,眼见着这个李想又要扯东扯西,顿时吼道。
这么危险的地方,他才不希望和一个小屁孩瞎掰扯!
李想缩了缩脖子,怯懦地看着眼前的陈晓磊,他讷讷说:“好吧,好吧……我现在就去。”
病房的铁门一被打开,李想就像是被野兽追逐的兔子一样飞快蹦了出去,他捂着耳朵在走廊里一路狂奔,根本没有去帮陈晓磊找那种表格的心思。
走廊里的风声在耳边呼啸着掠过,夜晚的星空冷清无比,奔跑之人的脚步声和呼吸声点亮了走廊之中无数的灯光。
“啪——”
李想忽的和一个人撞上了。
他一屁股被掀翻在地,屁股被撞得生疼。
李想艰难地从地上爬起来,膝盖摔出了青肿。他抬头紧张地看着这个被他撞到的男人。
这个男人身上穿着白大褂,面容温润,脸上挂着一副金丝细边圆框眼镜,黑色碎发斯文地搭在额头上,浑身上下透露着书卷气。一双修长的手上携着一份文件,身上白大褂左上角的铭牌上印着他的名字:孟淮。
孟淮脖子上挂着听筒,朝李想清清冷冷地颔首:“你好。”
富有磁性的嗓音响在狭小的走道中。
李想慌忙站起来,他连忙点头哈腰道:“对不起,对不起……孟医生。我叫李想,我……”
话音刚落,孟淮便柔声问:“这么晚出来是想要干什么?”
他一边问,一边弯下腰将李想的病服裤子给撸到了膝盖上端,仔细看着上边的乌青,摔伤的部位在一片白之中看起来格外狰狞。
孟医生很关心病人的状况。
李想呆愣了一下,灯光惨白地打在他的身上。
他环顾四周,疑问道:“那个……请问晚上不可以出来吗?”
“那倒不是,只是我很好奇,你为什么晚上在走道里跑步。”
李想也不是故意想要跑那么快,他觉得被隔壁吓到太过丢脸,于是就磕磕巴巴地撒了个谎。
“因为我尿急……”
“我记得病房里是有配套的洗手间……”
李想被这么一逼问,干脆实话实说,他垂头轻道:“我隔壁床位的那个叔叔叫我出来看看医院有没有什么时间表。”
“孟医生,你知道我们这里有什么时间表吗?”
“非常抱歉,我也不知道。”
孟淮语气中带着遗憾,他居高临下地俯瞰眼前的少年,几近能察觉到对方的死期。
“对了,你说的那个叔叔,你能带我去见他一面吗?”
李想仰头看着孟淮,怔怔地,拉开一个无比灿烂的微笑,这笑容在此处被废弃已久的医院之中格外天真烂漫。
他唇角大幅度弯起,像是陈旧的废墟之中突兀地绽放了一朵血红的鲜花,无比扎眼。
“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