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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故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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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决山佐天音,白衣男子飞身一脚,踢中柴玉关。柴玉关眼神一凛,顺势一退,便要往彩月那处飞去,打算擒住她作要挟,先逃离此处再做打算。白衣男子冷哼一声,手腕一送,长剑追去,穿胸而过,将他死死定在院墙上,“噗……”柴玉关颤抖着喷出一股鲜血,在墙上挣扎着,俨然已经活不得。
“二爹!”朱七七凄声叫唤,奔到墙边想要去扶柴玉关,看着他满身鲜血,又不知如何下手,含泪哭道:“二爹,二爹,你怎么样?二爹?”柴玉关摇摇头,这一剑刺透了他的心腔,若是九珠连环在身边,大概还能解救,如今快活城已毁,那九珠连环等奇珍异宝只怕早被带走,他是回天乏术了。
“二爹?”朱七七见他胸口鲜血直流,想要替他拔剑止血,“七七,别动!”百灵上前按住她,那剑一拔,快活王立时便会断气。
宋离见柴玉关战败,手上动作一慢,唐乐指尖一动,手起刀落,将他击晕,转身朝快活王走来,“柴玉关,当年你灭我满门时,可曾想过今日?”
“哼!我柴玉关纵横江湖数十年,这江湖从来便是强者为尊,不是你杀我,就是我杀你,杀人者被人杀,我早已看穿!”柴玉关枭雄一世,霸气回道,擦去嘴角鲜血,“七七同此事无关,你放了她。”
“爹啊,都这个时候了,你心里念着想着的,还是一个朱七七,”王怜花遥遥恨道:“可是,如今这局面,你越是将朱七七推开,他们越知道朱七七在你心里多重要啊,你聪明一世,糊涂一时。”
随着王怜花话落,朱七七浑身一颤,剧烈的疼痛朝她袭来,痛的她眼前一黑,站立不稳,知道此时不能叫二爹分心,她紧咬牙关忍住这一番痛。
“你柴玉关的生死,在我手里,你女儿朱七七的生死,自然也在我手里。”彩月脚下一点,飞到柴玉关身前,手中落下一柄长刀,长刀飞舞,凄厉而惨痛的呼声响彻小院,众人定睛一看,才知柴玉关四肢筋脉已断。
熊猫儿扑上前来,怒喝道:“妖女,你要杀便杀,为何如此折辱人。”
“啊啊啊……”朱七七衣裙上溅满了鲜血,惊惧不已,再压抑不住身上痛苦,尖声哀嚎着,同柴玉关的痛呼融为一体。
百灵吓了一跳,抱住她焦急道:“七七,七七,你怎么了?”
朱七七痛得说不出话,恨不立时昏死过去,柴玉关听到爱女呼叫,从剧痛中清醒过来,看着朱七七关切道:“七七,七七,你怎么了,七七?”说着就要拔下身上长剑去瞧她,手指无力动了动,满头大汗也再难挪动半分,只能像条蛆虫般在墙上悲哀挣扎。
“七七?”朱富贵也跑了过来,接过女儿急急道:“七七,七七,爹在这里,爹在这里,告诉爹你怎么了?”朱七七紧紧揪着朱富贵衣襟,“爹,好疼,好疼,女儿好疼,啊啊啊,好疼!”说着在朱富贵怀里翻滚着,不住哀嚎。
“小泥巴,照顾好你家小姐。”百灵让小泥巴按住朱七七,免得伤到自己,又去拉熊猫儿,熊猫儿被唐乐一柄长剑拦住去路,左右怎么也躲不开,急的跳脚,“卑鄙,无耻,把解药拿来。”
彩月收刀,看了看自己杰作,又从怀里掏出一个陶瓶,抖落出几条蛊虫,凑到柴玉关伤口处,蛊虫又细又小,一见血便钻了进去。
霎时,痛嚎声又在小院响起,叫声凄厉痛苦,竟将朱七七的嚎叫压了下去,院中都是走江湖见惯了血的,此时听着这毛骨悚然的叫声,忍不住心底瑟瑟,好狠的女子,好歹毒的手段,这才是生不如死。
“有了这几只小宝贝,你爹可不会死了,”彩月对着朱七七俏皮一笑,伸手将长剑拔出,递还给白衣男子,“先生,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月儿今日救了这大魔头,不知能积多少德啊?”
白衣男子微微一笑,“你这是救命吗?”他看着柴玉关,她分明是要他生不如死,那蛊虫他也知道,柴玉关心脉已断,靠着这蛊虫能延续一时,却延续不得一世,可只要他活着,便需日日忍受这蛊毒折磨。
柴玉关倒了下去,挣扎数息,缓缓朝朱七七爬去,“七七,七七,二爹在这里,别怕!别怕……”
唐乐挥退熊猫儿,看着向前蠕动的柴玉关,“你这样的人物,必定是不甘心受制于人。”话落脚尖一勾,将柴玉关翻过来,一掌落到柴玉关丹田处,“噗——”早已痛红眼的柴玉关喷出一股鲜血,银牙咬碎:“唐乐,我柴玉关……啊!”
“先生和彩月仁慈,想留你一命,我不想叫他们生气,只能留下你这条狗命,可我实在不放心啊,万一你想办法解了蛊毒,万一你治好了手脚,万一你恢复武功,那我岂不遭殃了。”他一句一剑,沿着彩月留下的伤口,将柴玉关四肢砍断,“我本欲斩你四百七十三剑,但我知道先生不喜欢,所以,我便只斩你五剑吧。”话落,最后一剑落到柴玉关下身,柴玉关双眼如死鱼般鼓起,半晌身子软了下去,双眼内迸发出恨之入骨的光。
“这些年,你打着真爱李媚娘的幌子,凌辱了多少良家女子,如今我替你去了这孽根,叫你少些罪责,不好吗?”唐乐得意一笑,转头看着院内众人,“大家说我做的对,还是不对?”问的是众人,看的却是朱七七身边的朱富贵和冷大。
冷大脸皮紫红,他没想到这小子如此狠毒,但又并未触犯江湖道义,便是他想替柴玉关辩一辩也无从辩起,良久道出一句:“同是江湖人,唐公子何必如此狠辣?”
“你都唤我们妖女、妖人了,狠辣些不是应该的,若是不狠辣,岂不是有负这‘妖’字。”彩月一直安静站在白衣男子身边,听得冷大出声,忍不住呛了回去,“你们三人守着个仁义山庄的虚名,号称白道首领,这些年可曾做过什么仁义之事,我看啊,你们三冷干脆解散了仁义山庄,投入朱家,安心做朱家看门狗才是正事。”
“妖女,你敢放肆!”冷二被彩月一激,手上朝她拍来,只是手还未伸出,人已经飞到柴玉关身边,“哎呀,原来是要去做柴玉关的看门口,这倒是稀奇了!”彩月小手一拍,乐道,“你这般武艺也敢在我们面前放肆,快些滚出仁义山庄吧,免得堕了沈天君威名。”
“正是正是,正好把位子腾出来,让给这位公子,我瞧着这位公子颇有昔年沈天君风采,由这位公子主持仁义山庄,想来沈天君在天之灵也会欣慰些。”瞧了多时的王怜花拍手道。
白衣男子眸内精光一闪,淡漠道:“我不过无名之辈,如何敢以仁义自居,这位公子请勿说笑。”说罢示意身边彩月,彩月心不甘情不愿拿起笛子在嘴边吹了几声,翻滚挣扎的朱七七身子一轻,停下嚎叫。
白衣男子摸摸彩月脑袋,“仇已报,走吧!”唐乐同彩月瞥了眼众人,抬脚跟上他,苗女、唐门弟子转身,默默跟上。
“慢着!”一位大汉出声呵道:“蛊毒解药!”
行在最后的少女在琵琶上轻轻拨动几下,众人身上飞出一只又一只小虫,随着曲音,一一落到她手中陶罐内。
王怜花看着白衣男子渐渐远去的身影,终于忍不住追出去唤道:“故人既在,为何不愿相见,你真要将过往尽数抛去?”闻言彩月脚步一顿,想要回头同他辩上一辩,唐乐抬手按住她,默默跟在白衣男子身后,领着门人如常踏出院门。
“故人?”朱七七看向王怜花,什么故人,他们的故人不都在这里了,哪里还有其他故人?不,不对,看着便宜哥哥的神色,朱七七终于聪明了一回,从悲痛中回神,踉跄着朝院外奔去,“沈大哥,沈大哥?”三冷、熊猫儿惊讶着看向朱七七,纷纷施展轻功飞出去,要将那一行人拦下问个清楚。
白衣男子看着拦在院门口的熊猫儿等人,“尔等想做什么?”
熊猫儿仔细打量着他,除去身形瘦削了些,他身上真有故人影子,可要说他是沈浪,又未免牵强了些,熊猫儿忍不住上前,伸手向他脸上摸去。
白衣男子脚下一动避开那手,“熊帮主,请自重。”说罢转头看向气喘吁吁的王怜花,淡淡道:“我不是什么故人,阁下想来是认错人了。”
王怜花扶着双膝深吸一口气,直起身道:“不可能,我王怜花会认错爹,但绝不会认错你沈浪。”语气中满是笃定。
“哦!”白衣男子嘴角露出一抹懒懒笑意,“看来在王公子心里,那位沈公子竟比你爹重要得多。”这笑恰如雪山上那一抹阳光,初瞧叫人温暖,再看却觉冰凉。
“沈浪?”那抹笑太熟悉了,熊猫儿看着那笑,万分确定眼前人真是故人,“沈浪,你真的没死,你没死为什么不回来看我们?你知道我们有多想你?”说着他又上前去拉白衣男子,“你声音怎么也变了?”
彩月扒拉开他,护在白衣男子身前,“做什么,我家先生说了不是就是不是,你们聋了吗?”一只苍白的手扶住她肩膀,将她带进一个有些寒凉的怀里,“彩月,不可无礼!”语气轻柔和缓,哪里像是训人的话。
“你们说的沈浪,鄙人也曾耳闻过,听说是位赏金猎人,性子潇洒肆意,生来喜欢行侠仗义,我说的可对?”他看着王怜花温声道。
“沈浪侠义无双,世间少有,他是一位顶天立地的大侠。”熊猫儿接话道。
白衣男子笑了,笑容又轻又淡,夜色中叫人分辨不出到底是真是假,“这不就对了,你们的沈浪是位除恶扬善的大侠,我却是和妖女为伍的妖人,”他收了笑意,冷气一荡,充溢在门口,院中人瞬时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此番快活城覆灭,计划是我拟的,人手是我安排的,连收尾……也是我做的,你们的沈大侠会做这些事?”白衣男子遥望着快活城,那座繁华安详的城池,如今已化作焦炭,那是柴玉关修给李媚娘的,也是他在天下人眼里的面子,若要除去快活王,便得覆灭快活城,他心有不忍,但下手果决,他这般为人,如何能以侠自居。
“什……什么?”熊猫儿听后忍不住连连后退,良久捂住了双眼,“你确实不是沈浪,他永远做不到你这般残忍。”如沈浪那般人,便是对待仇敌,也不忍叫其失了面子,若眼前人真是沈浪,那他宁愿沈浪死了。
“不,你就是沈浪!”王怜花再次出声,“这世上精通易容之术的,除了山佐天音,便是我,熊猫儿,你若不信,去把山佐天音拉来,叫他也瞧瞧,瞧瞧你面前这人是不是戴着面具。”王怜花看着面前这陌生男子,“一个人易容术再精细,但有一点却是永远也易不了的,那便是眼睛。”
一旁的朱七七抬眼去看他的眼睛,那双眼睛,里面没有洒脱和温柔,也没有对生的热爱,只有一片虚无和淡漠,那是对她、对世人的淡漠,这确实不是她的沈大哥。
王怜花又道:“眼神会变,眼睛的形状却不会变,还有,两眼间的距离也不会变,你若真不是沈浪,为何不将你脸上面具撕下,叫我等瞧个分明?”他自信地看着白衣男子,笃定他不敢。
白衣男子轻叹一声,幽幽道:“看来,我无论说什么,你都认定了我是那位沈浪,世人喜欢自欺,我本以为王公子不是这等俗人,如今瞧来,却也没什么不同。”
“岳儿?你真的是岳儿?”冷大哀哀看着白衣男子,“你真的没死?”
“冷先生,我不是他口中的沈浪,自然也不是什么岳儿,我不过天地间一缕游魂,遇到一桩不平事,可怜他们终日陷在仇恨里,想为他们谋一条通天路。”白衣男子淡然道,“王公子思念故友,还请去他坟前追悼。”说完便要带人离开。
“沈浪,你这无信小儿,当年你说一剑泯恩仇,今日又带着唐门弟子和苗疆女子来找主上报仇,你如此反复,言而无信,枉为一代大侠。”山佐天音由手下扶着,踉踉跄跄来到院门口,怒然望着白衣男子呵斥道:“你爹沈天君在天之灵,看着你这般无信子孙,不知还有脸没有。”
白衣男子收了嘴角笑容,面无表情看着他,宛如看一具尸体。山佐天音今日被他一掌废了武功,此时恨不得杀了他,自然不惧他,当即出言道:“怎么,我说错了?”
白衣男子嘴角又扬起一抹笑容,可惜笑不达眼底,,懒懒道:“倒也没错,不过,你说的有些不对,沈浪作为沈天君之子,不思为亲族报仇,反而同仇人之女勾勾搭搭,此为不孝:沈浪有眼无珠,将引狼入室之人当作恩人,以命相护,此乃不明。如此不孝不明之人,确实枉为大侠。”说完眼里也带出一丝笑意,“如此小人,我若是遇到了,少不得也送他一剑,可惜他死的太早,倒叫我留下这桩遗憾,哎!果然,人生不圆满才是常事。”
一声轻叹后,手中剑已经送入山佐天音脖颈中,山佐天音惊恐地看着面前男子,想要说什么,可惜喉管已裂,颈脉已断,只能“呵呵”着倒下,喷涌出的鲜血落了满地,白衣男子早已退开十丈远,似是很害怕那血污了他一身衣服。
待山佐天音断气,他凉凉看着那血中男子,喃喃道:“只是,你不该提到沈天君,那是我此生唯一敬佩的人了。”话音低沉,除了身旁彩月,再无旁人听到。彩月伸手紧握着他的手指,想要捂暖他冰凉刺骨的手掌。
王怜花也退了几步,讶然看着白衣男子,像是不相信他会如此般,“你到底变了!”曾经的沈浪虚怀若谷,何时会这般动辄夺取旁人性命。
白衣男子看着围到色使身旁的手下心下一动,眼神一转看了唐乐一眼,唐岳会意,脚下一点,手中长剑已经出鞘,瞬息间剩余的快活城余孽尽数斩落剑下,这一番动作太过迅捷,冷大等人想救已经来不及,冷三怒道:“快活王已经那样,你们何必赶尽杀绝?”
“我说过了,我不会犯柴玉关曾经犯过的错误,斩草需除根,不然最后倒霉的是自己。”唐岳收剑入鞘,“我已经心软放过朱七七,冷家几位爷该识时务些,不然,我不介意将朱家也屠了。”语气森然冷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