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冷少卿为我逐渐疯狂》邀半见

8、熙京姜府

　　寒冬腊月里天气十分寒冷，等冯管家驾着马车到家已临近傍晚。

　　虽未完全入夜，天却已全黑了。冯万将马车停靠在姜家大门口。门内有人听见动静连忙跑出来。

　　来人是一老嬷嬷，大概也是府上的下人。姜霖云撩开帘子要下来。

　　嬷嬷便伸出手扶了一把

　　“哎哟表小姐好啊，总算把您给盼来了。现下来得正正好，赶上晚膳了，老爷他们就在大厅等您呢。”

　　姜霖云只得说好。

　　嬷嬷便取来找一盏灯笼领着她便往里走去。

　　面前是栋典型的徽派宅子，在淮州常见在熙京倒有些稀奇。

　　姜平昌夫妇在熙京是做生意的，做了这十几年，也算小有规模。买了熙京靠近北市的地，建了这座徽派宅子，倒终于让身处熙京的姜霖云生出些亲切感。

　　冬夜寂静无声，不多时便见光亮，冬日天冷，因此席虽摆在外厅却已关上大门挂上帘子。但依然挡不住里面传来的嬉笑声。

　　姜霖云站在院中，眼睫微垂。嬷嬷早已上前同守在外面的婢女说了句什么。

　　婢女打帘进去不消片刻便出来“小姐快进来。”

　　姜霖云拢手走了进去。里头倒是热闹的很。

　　一大家子人的其乐融融的围坐在圆桌上用膳，见姜霖云来便都停下筷子端详着她。

　　姜霖云的父亲是家族中最小的儿子，整整比他大哥小了十岁。

　　家中对这个小儿子素来宠爱，姜霖云幼时也常得大伯照拂。

　　伯父家中子嗣兴旺，早早生了几个儿女，儿女们又早早生了孙子……虽早做准备，但看到这阵仗还是不由得惊叹一番。

　　姜霖云被一大群人盯着竟罕见的生出些许无措。她压下心底不明的情绪，对着上座微微俯身行了礼。

　　“霖云见过伯父，伯母”又朝着在坐的几位年轻人行礼“见过大表哥大表嫂二表哥二表嫂。”

　　“你就是霖云，竟有这么大了，出落得婷婷玉立，刚刚伯母险些都有些认不出来了，哈哈好孩子，不必如此拘谨快过来让伯父伯母看看”坐在上座的许氏热情地就要过来拉她。

　　姜霖云往前走了几步。一旁的伯父姜平昌也面露怀念的望着她。

　　“竟长得着般大了，时间过的可真快啊。当年伯父还常常把你背在背上骑大马，你可还记得啊？”

　　姜霖云眼眶一时之间也热了起来“那时伯父不仅给我骑大马，还常带我抓蚂蚱呢……还有伯母……儿时最贪的便是您做的枣酥糕了，这些年霖云都记挂着伯父伯母……”

　　这话说的让姜平昌有些动容“好孩子……你受苦了，你父亲的事……熙京这段时间，伯父有非常重要的事情要处理，才没能赶回去……伯父实在是对不住你……”

　　姜霖云连忙道“伯父的苦衷我能理解的 ，霖云不怪您，……想必父亲也能理解。”

　　“唉，你父亲是我唯一的弟弟，虽然我和淮州姜家断绝往来，可心中最放不下的最亏欠的就是你父亲了……”

　　姜平昌说着低下了头，姜霖云也不知如何说了，沉寂地站着。气氛一时有些凝重。

　　最后一旁坐着的身穿宝蓝褂子的年轻人出来缓和气氛，“怎么，光惦念着你伯父伯母，不想着你两个表哥了？”

　　“你不记得你儿时那些蚂蚱都是我帮你抓的了？”

　　姜霖云这才又抿唇笑道“二表哥还是和以前一样……爱开玩笑。”

　　二表哥姜旭故做出没好气的表情看她一眼。一旁沉默寡言的大哥和嫂嫂们也抿嘴泛出一丝笑意。

　　大嫂身旁坐着一八九岁的小姑娘，怀着还有个尚未走路的男孩儿此时都一脸好奇的看着面前这位陌生姑娘，大嫂轻轻拍了拍姐姐时幼。

　　“这是你姐姐，快喊人”小时幼便怯生生地开口“姐姐…”

　　被母亲抱在怀里的时方也跟着姐姐咿咿呀呀的叫唤，引的大人们脸上又多了几分笑意。

　　经过这一番插科打诨，席间气氛也活络了起来。

　　“哈哈哈，还愣着做什么，快坐下来吧。”

　　“来来来，坐伯母这儿来”二嫂江氏起身让座，走到另一边的空位坐下。

　　姜霖云低声道了谢。刚一坐下就被伯母握住手“这几日在禁所你可有事，可担心死大家了，这几日你伯父每日都要过问你的情况呢。”说着斜睨了姜平昌一眼。

　　大哥姜毅也开口“最近熙京管的严 ，我们虽有心进去探望，也终不得法，让小妹受苦了。”

　　姜霖云缓缓摇了摇头“并没有什么大碍的。”

　　姜旭略略探身“这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姜霖云只得把前因后果说了一遍，众人听完都惊诧不已。

　　“世上竟有如此大逆不道的妇人。”

　　“可不是，竟还白白连累小妹吃了这几日的苦。”

　　姜霖云垂头不语的吃着碗里饭菜。说起来她这几日还没怎么好好吃顿饭。

　　许氏见状又往她碗里夹了几筷子菜“以后就把这儿当自己家，千万别拘束。”

　　姜霖云挂上一幅腼腆的微笑，“多谢伯母。”

　　姜霖云想起那个和她差不多年岁的表妹，便温声问道“怎么不见柔柔表妹？”

　　提起女儿姜平昌便笑道，“那丫头可是野惯了，在外头疯呢”

　　许氏也笑道，“不知怎的，还让她结识到了朝中官员的几个千金，前几天那些小姐们一时兴起说要上福云寺赏雪，便跟着一道去了，估摸着这两天也要回来了。”

　　“是呀，柔柔与你年纪相仿，你们两个丫头更能说到一起去，到时柔柔回来了，让她带你在熙京游玩一番，也多认识些朋友。”一旁大哥也如是说道。

　　“那倒要麻烦表妹了。”姜霖云有些不好意思。

　　“什么麻烦，那丫头最喜欢到处玩，没半点闺秀的样子，听说你要来也是极高兴的。”许氏虽嘴上抱怨，可表情却是带着纵容的笑。

　　姜柔是他们两夫妇唯一的女儿，姜平昌比姜霖云的爹大了整整十岁，又早早地成了家，可这个女儿却还比姜霖云小几月。
　　对于晚来得女的姜家夫妇来说，更是从小对姜柔有求必应的。

　　姜霖云只好微笑着说好。

　　等这顿晚饭吃完，夜已经深了。大表哥大表嫂早早带着昏昏欲睡的时幼时方回屋歇息。

　　姜霖云还在堂屋门边被伯母拉着手絮叨着

　　“你房间我已经让人收拾好了，你今日先住着，等明日看看还有什么缺的就跟伯母说，我再给你安排。”

　　“对，你只管安心住着，明日让你两个嫂子陪你上街逛逛，看中什么就买。”

　　“我明天铺子里也没什么事，我也能陪表妹上街逛逛……”

　　姜旭话还没说完，便被妻子瞪了眼。

　　“怎么没事，店里还有一大本账子在哪里没人算呢。”

　　转头又对姜霖云微笑道“正巧咱家今年年货还没买，我看明日正好也合适，妹妹明日就和我们一起出去逛逛，也好熟悉熟悉熙京城。”

　　“不错不错，那就这样吧。”许氏有些笑道。

　　“那明日就叨扰表嫂们了。”

　　“和她们不用客气的”伯母又上前拢了拢姜霖云的衣领。“那你快些回去休息吧。”

　　江氏笑着“对啊，快些回去歇息，明日还要早起呢。”

　　“嗯，那伯父伯母，表哥表嫂也早些休息”随即也不再客气，跟着领路的丫鬟出了堂屋。

　　“那爹娘，我们也回屋了啊。”姜旭一边打了个大哈欠。

　　“行吧，你们也快些回去。”

　　许氏看着三人都背景叹了口气。“幸好，今日看那丫头也算出落的懂事。”

　　“唉，我早就说了嘛，让你不要忧心，来了个人，不过多添副碗筷……”

　　“什么多添副碗筷，你说的倒轻松……可别再闹出点什么才好”

　　“霖云自小便是极听话的。”

　　许氏表情淡漠地说道“最好是这样……一想到她们家的事，我就心烦。”

　　姜平昌有些哏住了，“这事啊，是我们对不住她。”

　　“什么对不住，我们一家子不是早和他们断绝关系了？现在他们姜家人送几封信，你就眼巴巴的凑过去，就这样和他们算了？还把姜老宅拱手相送……那丫头心里还不知有多恨你这个大伯父呢”许氏阴阳怪气道。

　　姜昌平脸色微僵，辩解道“那话我说还是不说，单凭那丫头宅子都是守不住的，我不过顺水推舟，毕竟我还姓姜，关系一直和族里那么僵也不好……”
　　“……再说，我们不也把她接来了，淮州可不比熙京……”

　　“哼，你倒是思量的好，一个宗家竟卑微至此，我也不管你家里那些弯弯绕。我可跟你讲，就这一个了，赶明儿她那妹妹和后娘要再进来，看我怎么给她们好脸色吧！”许氏冷哼一声走出堂屋。

　　“你！……简直妇人之仁你”姜平昌气不打一处来，只得追上去。

　　…………

　　“表小姐，这就是您的院子了。您早些休息，奴婢先走了。”丫鬟领着姜霖云来到一处院子里顺手把手里的灯笼递给她。

　　姜霖云接过灯笼端详起来，小院顶上立着块小牌匾，上面题着秋枫院三个字。走进院中，姜霖云便明白过来此院为何叫秋枫院了。
　　院子正中央赫然立着一棵枫树，不大不小但秋日树叶落下定也是极美的。只是不巧，她来时刚好错过这秋日。

　　院子并不大，甚至算得上小，一棵枫树就占据了院子一半的空间。

　　但姜霖云一个人住也足够了。

　　姜霖云捏紧手中的包裹，推门进了主屋。她借着灯笼的光亮，点上了屋内的灯。

　　房间里床铺被褥都已铺好，姜霖云随手把包放在桌上，长长地舒了口气。可脸上的神色却没有缓和半分。

　　说实话，她并不太喜欢今日席上的氛围。虽然大家都对她嘘寒问暖，但她始终像摸不到实处般。其实原本来熙京姜府并不是她的本意……

　　两个月前……

　　“你个没良心的啊……你怎么可以这么狠心呢……不是说好带我过上好日子……呢？”

　　一身素稿的女人跪在棺前哭诉着，身边的六岁女童也跟在娘亲身旁泣不成声。幽怨泣血的哭声充斥着这间灵堂。

　　姜霖云一身白衣跪在棺前，只沉默的低着头，看不清脸上的表情。

　　门外穿来吵闹的声音，姜霖云才终于抬起了头……只见一老者领着一群男女老少往这边走，一路上闹出不少动静。

　　姜霖云站起身来，旁边正哭着的娘俩听见动静也不由得止住哭声看向来人。

　　姜霖云率先上前“三公……”

　　老者抬了抬手“我们是来吊唁的……”

　　姜霖云身后的女人则面色不善的看着他们。但见他们一群人已经开始取香烧纸，终是不好说什么。

　　等这一群人拜完，老者复又开口“我们有些事情想和你们谈谈……”

　　女人此时在后面终于忍不住开口“我和你们没什么好谈的，你们既吊唁完了就快些走。”

　　“嘿，褚良，你这说的什么话啊，这好歹也是我们姜家人，这是我们姜家的房子，你说这话可就不太合适了吧……”人群中有人开了口。

　　一群人一时之间都附和着说到“是啊，这是姜宅，什么时候轮到一个外姓做主……”

　　女人听见这话，脸色都白了。

　　最终还是姜霖云上前一步“这里是灵堂，你们在这说这些话恐怕不合适吧。”

　　“行！那咱们就换个地方说。”

　　姜霖云皱皱眉。面前的人便又开口

　　“你父亲摆在这堂里已第六天了，明日就该下葬了吧，若是明日没有我身后这些姜家子嗣到场抬棺入土，这传出去也不体面吧，霖云，你自小便是个乖巧懂事的孩子，这点道理你应要懂的……咱们今日好好把话说开，明日和和气气的送你父亲最后一程。”

　　“你们少在这里假好心！你们若不想来，那便别来！”褚良不甘示弱的开口。

　　“褚氏，我们现在是在同你们好好商量，你们以为逃避就可以当这件事不存在吗。”老者也提高了音量。

　　姜霖云顿了顿，似是无可奈何的闭了闭眼。转身朝女人开口“母亲，在灵堂也不好大声吵闹，总归他们要来闹……”

　　褚良不等她说完便一把扯过身旁的女童。“你想说，那你便和他们说吧。反正我可不认账！”

　　“咱们走”说罢头也不回的就迈出了前厅的门。

　　姜霖云看着夺门而出的两人一下子愣在原地。
　　可面前这群人并没有打算放过她，“正好，你也是你父亲的长女，那我们便去后厅聊聊。”

　　姜霖云叹口气，彻底没了办法。跟着他们往后厅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