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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复杂关系(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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嘀嗒……
嘀嗒……
嗒哒,嗒哒……
沈雀任由鲜血从后颈处流出,淌进领子里,顺着瘦柴的背流下去,浸红衣服。
好在他的手还是干净的。
于是从床头抽出纸巾来细心地帮祁谨把嘴角的血擦净,然后把身体摆正躺好,盖上被子,最后轻手轻脚离开了房间。
他没有喊叫,甚至连张口发出一丝呻吟都没有。整个过程都是紧咬着牙,两只拳头攥得骨节发白,指甲仿佛要镶嵌到肉里一般。
祁谨是趴在他肩膀上昏睡过去的,睡过去之前嘴上和脸颊上还蹭了他的血。
沈雀先把他安置好,才捂着脖子出门打车去医院。
…………
祁谨再睁开眼时,已经是第二天的傍晚,自己躺在卧室的床上,仿佛睡了一场过久的梦。
如果不是嘴里还残存着铁锈的血腥味,他或许真的会怀疑那些记忆是否真正存在。
他找过去的时候,沈雀正打了饭在食堂找了空位吃着,做完一整天的训练,他的发梢被汗浸得有些许潮湿,一缕两缕贴在额头。
除了脸色有些发白,完全看不出任何被强行标记过的经历。
“你去哪儿了?”
祁谨一坐下就质问沈雀。
闻言,沈雀舀汤的勺子一抖,又放回碗里。显然是被吓了一跳。
他做了一整天的停顿训练,刚忙完就冲到食堂里吃饭填饱肚子。
“我在5楼做训练。一整天。”
祁谨注意到他后颈处缠绕的纱布,厚厚一层,在少年纤细的脖颈上,带来种病弱感。
“我不是问这个。我是说,昨天的事情。”祁谨望着他的纱布欲言又止。
沈雀这才反应过来是讲昨晚的事,摸摸自己的脖子,示意自己没事。
“那你先吃饭,吃完了跟我去医院一趟。”祁谨不容沈雀拒绝。
他自己有数,昨晚什么情况他应该很清楚,不会仅仅是沈雀一句“没事”就可以略过的。
如果真的出事,他会负责任。
…………
医院。
“你看,他这个腺体已经不行了,连里面的组织都被破坏了。
噢,你说手术?
那做不了。
他这个腺体本身之前就受过伤,很脆弱的。所以这么一咬,肯定是会出事的。做手术也没用。”
“影响嘛……
那其实不大。
你看,这孩子是个beta,本身腺体使用就不多,所以……”
“我们医院是能给他开这个残疾证明的。
诶,年轻人,你这话就不对了。他现在的腺体确实就是残了,你跑哪个医院都没用。
开个证明是对他好,不然他才二十岁,一辈子找不上对象你觉得合适吗?”
“腺体残疾,已经判定过了。拿着单子去拿药去,我给他把这个纱布换了,回去以后你按时给他换药。去吧。
还有,回去让他吃点儿好的,太瘦了,营养不良。”
走出医院,沈雀拎着祁谨给他拿好的药跟在对方身后,熟练地坐上副驾,一句不吭,反倒像是自己做错了。
祁谨没有立马发动油门,而是从口袋里摸出烟,抽出一根来点上。
八九点的夜晚,车内昏暗寂静,除了两人的呼吸,就只剩下尼古丁燃烧的声音。
沈雀的大脑在飞速运转,揣测着祁谨的心情和想法。
他全部身家都捏在祁谨手里,别说是咬一口,就是祁谨把他打个半死他都不敢还手。
他和妹妹是偷渡来的,所有合格证件都是来到澄励后祁谨托人办下来的。
如果他们原本的身份被发现,就一定会被遣送回国。而目前洛司德执政的党派对于出逃的人惩罚十分严格。
作为偷渡客,他们回去后的下场可以用惨不忍睹来形容。坐牢都算是轻的,就怕会直接把你枪毙在野地。
洛司德到现在都还没有恢复太平。乱糟糟的一片。
而且目前他在澄励还处于被培养的阶段,一直在消耗资源,如果不能按时为澄励创出业绩,他们的合同也会终止,妹妹椰青岩更是会被从医院疗养区转移出去。
吃人嘴短,拿人手软,他这么低三下四不是没有理由的。
命根子全攥在别人手里,他没有强硬的底气。
“祁哥。”犹豫再三,他还是决定开口。
“我…我在洛司德的时候,有一次爆炸没有及时躲开,弹片把腺体划伤过。所以……”
“所以什么?”
祁谨一口烟气缓缓吐出,面前云雾缭绕,目视前方,不知道在想什么。
“所以其实是我腺体本来就有问题,不是昨天才……这事跟你没关系的。”沈雀说道。
他希望祁谨能把这件事忘掉。
说实话,不过是腺体被咬坏而已,他并没有很在乎。生死以外,都是小事。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看的很开。
况且祁谨甚至都没有标记过他,只是单纯地咬了一口而已。
就算真的标记了。
那又能怎样呢?
改变不了任何事的事,是无用之事。
他也不是会因为所谓捆绑的“贞洁”而哭鼻子的小孩了。
他只干有用的事。
祁谨听他说话,继续慢慢抽着手里的烟,看着面前的车水马龙,车窗吹进的风有丝丝凉意。
“你的意思是你不追究,对吗?”他问。
沈雀点头。
祁谨笑了笑,“那是你的事。但我需要追究。”
沈雀愣了。
诶?
就一秒,他的脑海中涌现出无数个场景,他会被解约,他会欠下天价债务,他会……
资本家丑恶的嘴脸在这一刻被他淋漓尽致地想象到了。
靠!
他原来以为自己是受害者,原来嘴皮子上下一碰,他也可以是被告。
他已经想到祁谨告他引诱躁期alpha的场景了……
他突然很想笑。
人无语到极致是会想笑的。
算了,认栽!
沈雀很快调整过来。
无所谓,怎么样他都认了。就算是被倒打一耙,他都当自己是运气不好。
他无所畏惧!
天大的风雨都抗过去了,还怕这点东西吗?
没事的,天又不会塌……
就在他硬生生憋住自己想骂娘的情绪时,祁谨又开口了,把后面的话给补充了上去。
“我不喜欢欠别人的。所以现在给你两个选择。
第一个:你跟着我,但我这里不会给你任何名分,你也不能拿这件事做文章。我作为你的非亲家属,支持你工作外的其他活动,包括你需要的各种资源。
第二个:你开价,一次拿清,这事就当没发生过。”
沈雀选择了前者。
他不傻,有很多东西是拿钱解决不了的,借助祁谨的身份地位,他能更快在这里站稳脚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