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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灵堂诈尸1 ...

  •   谈四喜将杨生拖进旁边的田地里,柚柚意会,忙甩起小腿抱过两大捆草来一下盖到了他脸上。

      “别盖严实了,再把他憋死。”四喜提醒道。

      柚柚又连忙跑回去给他扒拉个洞留着喘气并道:“算你有福气,碰上我柚大善人。”

      见两只妖怪走得没影,几名仆役才敢从远处的土堆后边露出头来。

      “真他娘的怪事。”仆役头头咬着一根枯草,眯着眼看过去。

      “大哥,还去吗?”仆役乙战战兢兢地问。

      “去,当然要去,”仆役头头冷哼,“怕什么,区区一只小黄鼠狼子精,毛都没长齐,再邪门能有那谁在后山养的那玩意儿厉害?你们可别忘了再过几天就是八月十五了,又该交人了,好不容易碰上合适的。”

      “大哥说的对,现在咱们把他抓了,到时候那怪物吃了这小子的心,要是不抓,那就得吃咱们的,况且拿人钱财替人消灾,咱们又不是第一次办这种事。”仆役丙道。

      “可这东西报复起人来也很厉害。”

      “你孩子最小的都两岁了,怕什么?”仆役头头不耐烦道。

      仆役乙想想也是,便点了点头。

      仇五尺人如其名,无耻,十分的无耻,平风度响当当的地头蛇。

      在这种山高皇帝远,全镇又是老弱妇孺居多的地方,与县令谢尔祸乱一方,为非作歹,当地百姓苦其久矣,江湖人称犄角旮旯山两大恶首。

      半年前平风度的杨家后人杨洛书向仇家讨要祖宅无果,因一时找不到落脚的地方便先在当地的县衙里谋了个县丞的职位想以此落脚,再定后事。

      可没成想三十人里挑一,等自己上任那天却被临时通知县丞的位置已有合适人选。

      还道是谁呢,杨洛书一打听竟是仇家大字不识一个的长子仇表颜。

      他去县廨里上告,好不容易见到谢县令,还未等开口说话却被拐着弯的示意不服就买官做。

      仇家为了区区一个县丞便交了一百三十两纹银,如果他能交一百五十两银子,位置自然便是杨生的。

      “公家职位空缺多少上边皆有主事记录,大人这样肆意妄为,就不怕上头降罪?”杨生气道。

      哪知谢尔哈哈大笑,不仅不放在心上还十分轻蔑:“降罪?我只需说是刺史亲戚家的孩子,能力尚可便给安排个差事做做,这有何不妥?”

      杨生经历尚浅,他只知晓书上说的恶吏犹如豺狼虎豹,却不知放在现实里竟是这样杀人不见血——官官相护,官商勾结,不寒而栗。

      谢尔嘲笑杨生呆头呆脑,不懂人情世故的话令他渐渐失了神。

      “既是世情如此,我杨某一介书生微如草芥,自知无法与权势抗衡,却也有不与其同流合污的志气!”

      “哼哼,你倒是想同流合污呢,可惜有那个能力吗?”谢尔边喝茶边讥笑,“初生牛犊不怕虎,年轻的时候谁都会有一腔热血,可若是无处可使也不过就是莽夫之勇。钱权一体,官官相护并非是我谢某先开的头,历朝历代不过如此,这其中的道理像你这种榆木疙瘩怕是在人情世故里多轮回上几遍都不会明白,即便是坐到刺史的位置上也泛不起什么波澜——来啊,送送杨公子。”

      杨洛书哑然,暗叹世道险恶,一时心中愤懑却又无处诉说,那种投告无门的委屈没有人能体会。

      如今这世道,勤奋刻苦不会有所成果反倒成了自己碌碌无为的可笑佐证。

      去时满腔热血,来时一蹶不振。那晚杨洛书喝的酩酊大醉,直至不省人事,无人知晓他醒来又受了什么刺激。

      平风度的百姓只知道有人到城里货卖香料时正见他在品香斋打杂。

      这事一时成了全镇的笑话乃至奇谈。对那里的人来说,一个饱读诗书的书生去烟街柳巷已是损失尊严,何况还是个没落的士族之后,眼下又做了些不正经的营生,岂非自甘堕落。

      本以为他会一辈子这样消沉下去,没想到后来杨生得知仇五尺坑骗百姓种萝卜的血汗钱后,一怒之下便将数等罪状告上了公堂,笔笔罪状直指仇五尺,可谓铁证如山,实难辩驳。

      而同党谢尔本应有份,按理应该为其遮掩,至少凭着和自己私事上有诸多牵扯这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过去了。

      可没想到数天前虞河遭遇百年难遇的□□雨,大河决堤冲毁了庄稼,几百具成年男性的尸骨也顺着从山上冲了出来。

      令众人唏嘘的是前几天还在公堂上慷慨激昂的杨生也死在了里面。

      只是与他人不同的是,其他人皆化白骨,只有他身体不仅未腐反而犹如新生,百姓都传他死的太冤定是惹怒了天神。

      不管怎样现在诸多丑事曝光,连上头刺史大人都知道了。百姓们知道谢尔为了自保无疑定要拿仇五尺脱罪,而仇五尺一看事态超出预料,在家急得打转,愁眉不展间竟心生好几计。

      翌日,凄凉的唢呐响彻悲风,哀乐阵阵,哭丧声隔着三里路都能听见。

      老陈扎着白绸敲着锣,忙着里里外外的脚不沾地。

      请来的哭活团队钱难挣屎难吃,总共就要那十几两银子被通知分期付款就算了,还被拿来当驴使。

      仇府要求他们敲锣打鼓的哭丧巡街,巡完一轮再来一轮,到县衙附近的时候还要有意停下多喊一会儿。总共二十几个人,一晌午的功夫就哭哑了八个。

      一行人气不过便开始改词,原本是“高粱杆节节青,哭声爹来泪盈盈,枉遭刁民来陷害,高风亮节备棺材。”现在成了“高粱杆节节青,哭声爹来泪盈盈,生前好事没几件,欢天喜地送棺材。”

      就这样仇员外躺棺材里绝食明志的壮举传遍了十里八乡,众人奔走相告,死讯一传十十传百,等传到县城就变成了他断气出殡的好消息。

      谢尔带着花圈挽联闻声赶来时灵堂里跪满了家仆奴役,纸锞纸驴等倾倒在火盆里扑的一声燃起巨大火星。

      偌大的堂厅一口棺材板板正正的停在正中央。

      本应该长子守灵,堂兄弟表姐夫帮衬收取帛金,只因仇家是外地搬迁而来,寄住的是姓杨一家的老宅,所以并没有什么要紧的亲戚在场张罗帮忙。

      长子仇表颜脸上笑的春风得意并无半点憔悴,打算盘的手指噼里啪啦更是难掩其心中愉悦,嘴往手指头上喷点唾沫,账本一掀又是满满一页。

      本是一场自导自演的闹剧,但不知为何这两日突然从城中各处涌来了很多人说是要瞻仰仇老爷遗容。

      仇表颜只觉得有钱可收,有便宜可占,便将错就错,让他们交了钱便打发了,并未请进灵堂。

      丧幡飘拂,小厮声音嘹亮:“福寿街品香斋五十两!”

      仇表颜闻声一顿,抬眼看向这个被黑斗篷包裹的严严实实的男子,声音夹着慌张:“你怎么突然来了?”

      “仇老爷仙逝我程鸾鸾也算县里有头有脸的人物,还来不得么?”此人声音纤细竟比女人还要娇媚几分。

      仇表颜有些纠结,见他双手抚上微微隆起的小腹,神情不觉慌张,一把将他拉扯到墙边低声斥道:“都这个时候了你就别再来添乱了吧。”

      “添乱?你知不知道想听我程鸾鸾唱小曲的人能从这里排到京城啊?光是见我一面都得抛掷千金呢。好心好意的来祭奠你爹,没想到还反被埋怨。”

      “我爹他又没死,”眼见男人起毛,仇表颜急忙换了张笑模样安抚,“哎呦,美人儿,老东西这不是还没死嘛,他那个倔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要是跟他说咱俩的事那不得打死我?”

      “你还没说啊?!”程鸾鸾是个急性子,见他敷衍犹如戏耍,不禁当下震怒,猛地将他推到墙上,急冲冲地便往院内走,“你不敢说我可敢说,既然这么害怕你爹当初为什么还招惹我?”

      “如此骇人听闻之事有谁会相信?说出来只怕都觉得我得了失心疯。”仇表颜慌忙上前将他拽住,“况且我爹他已经给我定亲了。”

      “什么?”男人难以置信的冷笑。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也不想啊。”仇表颜窝窝囊囊道。

      “好你个无情无义的贱男人,竟然一点担当都没有,那些海誓山盟难不成只是动动嘴皮子哄我?”

      “我要是娶你,光赎金就得一大笔钱,况且你还是品香斋的摇钱树,即便交了他们也未必肯放人那我不就成冤大头了吗,你也知道这一旦涉及钱的事啊,我爹他就像死了爹一样,所以我就是想也做不了主。”

      “真是扶不起的阿斗!”

      程鸾鸾狠狠地在他的胳膊上拧了起来,仇表颜疼的揉搓着胳膊吱哇乱叫。

      “别闹了”

      正在打瞌的小厮忽见一抹黑色衣角拂过盆栽撩动干枝,似有人进了院里,本想通报,扭头却见自家少爷正和一个男子搂搂抱抱卿卿我我,只好装作无事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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