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招惹桃花债后我掉马了》沽冬

2、Chapter 2

　　来人打破了包厢内原本的混乱，却又制造了另一番吵闹。

　　“哎呦，相青回来了，你看这不闹呢嘛，本来给你接风洗尘，结果天翻地覆的，让你洗个手回来看笑话了哈哈哈……”
　　“相青，拦住他！这二椅子打了覃少！非得要好好跟他算一账！”
　　“白少爷呀，我忙着走，您要不先收我张名片吧，咱们后续再聚！”
　　“哈，经理保安们都来了，你个破服务员屌个什么劲儿，治你的来了！”

　　时涧被前后夹击起来，本来要对面前人挥出的手刃被一声声“相青”压下，他不禁狐疑：难道……
　　对方穿着很休闲，时涧视线顺着卫衣松紧绳往上，突出的喉结上还沾着水珠，发际线微湿，唇瓣殷红，眼睛……四目相对，时涧很快低下了眉眼，未见白相青眼波微动。
　　绝对没错了，那看人犹如看死物的淡漠眼神简直是白家遗传。

　　时涧并没有让丈夫弟弟亲眼见证他柔弱不能理的陌生嫂子第一次见面就是深更半夜穿着服务生制服在高级会所的封闭包厢里将公子哥头头狠狠整治了的打算。

　　白相穆是出了名的护短。时涧认为自己一个人可以胡诌，但当陈给白相穆的证词来自白相青的时候，他的可信度怕是就几近没有了。

　　“大家都冷静一下，发生了什么。”白相青看着包厢内的狼藉，经理也冒着冷汗赶了过来，内心叫苦不迭，怕这帮祖宗拆了他的庙。
　　“他打了覃少！”
　　“为什么？”白相青看着眼前把头埋进缝隙里的人。
　　覃深的狗腿大喊：“还能为什么，他疯狗！他病发了！”
　　“我没问你。”
　　狗腿气得一蹦起身，他正是那个被时涧一脚踹翻的胖子，刚才一直扶着肥肉叫痛，看似替覃深讲理，实则给自己撒气，他下决心今晚要把人搞回家剥皮抽筋。未曾想一瞪眼便对上白相青的目光，冷得渗入骨髓，只能忿忿闭嘴。

　　“额，我来说句公道话哈，确实是这位小兄弟太过激了，覃少也是好心想请你吃顿饭嘛，谁知道你想到什么地方……”老好人也在白相青的眼神里越说越不坚定，慢慢没了声音。
　　白相青虽然一直待在国外，但有钱人玩的也没有什么国界之分，他懂了老好人未尽之言，看着眼前人再次问道：“是吗？”
　　时涧揪了揪脸上的口罩，压低声音：“是我动手在先，不麻烦您了。”
　　埋着头，耸着肩，白相青想：像小企鹅。

　　“这一看就还是个小孩子，哪会有什么眼色，和老滑头一样惯会看人下菜碟。”白相青抬眼，意味不明地看着出头的几位道，“今晚闹成这样，大家都回去休息吧，接风洗尘什么的放到下次，我做东邀请大家好好聚聚，放松放松。”
　　经理忙打着哈哈出场：“各位少爷要是还没尽兴，咱们移步另一个包间吧，待在这里哪儿还能玩得开心啊，全都免费，全都免费哈，就当给各位赔罪了，这个人我一定好好收拾他一顿！您各位……”
　　“哼……”覃深喘着粗气，“赔罪可以，他要留下。”

　　卫衣下摆骤然被人揪住，指尖干干净净，因为用力泛出苍白。
　　白相青看着卫衣下摆，不假思索：“不行。”
　　他扫视一番众人，对上覃深阴鸷目光：“还不明显吗，他不愿意。”
　　“呵……行，我给白少这个面子，一个破鞋，白少你带走好好疼爱。”

　　白相青没有再多纠缠，作出姿态将眼前人环进怀里，朝外走去。
　　没走两步，两人别扭的姿势便散开了，时涧垂着头跟在白相青身后，看着无限延伸的踢脚线。
　　508的门紧闭，即使外面动静闹的这么大，里面两人也不打算改期再议吗？
　　“咳咳——”时涧停住脚步，弓着身子咳嗽，抬起头看着走远回头的白相青。

　　覃深盯着背过身的二人，突然，背身的人转头露出了眼睛。那一瞬的锐利，那一瞬的冷漠，让他在燥热的状态下顷刻间冒出冷汗。
　　周遭人那么多，那双毒蛇一样的眼眸却锁定了他，他的肋骨还在隐隐作痛，好似被缠绕住了咽喉。
　　谁给他的胆子？谁给他的胆子！一而再再而三地让他不顺，让他不爽！
　　“妈的，狗玩意儿，老子今晚给你太大的脸了是吧——！”覃深冲上前一脚踹向时涧——原本还弓着腰的人瞬时向侧边一让，508的房门轰然大开，时涧抓住腾空的腿骨向里一扯，覃深向后仰倒摔在地上，后脑与地毯之下的钢筋水泥发出闷声和鸣。

　　“啊——！”经理冲过来，发出尖锐爆鸣声。
　　躺在地上的可不止覃深，只见他踹开的门里，刚爬起一个中老年男人，正是贴着门撅着屁股听了半晌热闹的孙赫。

　　白相青皱紧眉头，将时涧挡在身后，问瞪圆眼睛死盯天花板的覃深：“覃少这是想从背后偷袭一个服务生，结果偷鸡不成蚀把米，摔傻了？”
　　“一个普通人拒绝了你，他就得死吗，你自己很清楚刚那一脚的份量吧！”白相青骤然拔高音量，时涧都惊地抖了两下。
　　覃深的狗腿没人明白，明明覃深都放人走了，怎么突然发难，现在看着那门板上凹陷的形状，都打了个寒噤，一时没人敢回答白相青的质问。

　　“哎，小伙儿这是怎么了！”孙赫打破窒息氛围，蹲在地上扶起覃深，塞进经理怀里，让把这装疯卖傻的玩意儿赶紧带下去治治。
　　“我这听着吵闹，想着哎呦不会是打架吧，我寻思我来劝劝架吧，我这上了年纪的，心境比你们小的平和，你们太爱激动啦，不像我年轻的时候，也不打架只劝架，那还是大学哈哈哈，哎，不说你们也会猜，就是为了我女同学，两个男的追她都打起来了，我就过去劝劝……”孙赫滔滔不绝讲了半天，众人无心听，偏又没人动。
　　等到他意犹未尽收了尾，白相青开口：“今天的事该有个说法，但不是现在，等覃深修养好……”
　　白相青停住，面色一怔，盯着时涧泛红的上半张脸和波光盈盈的双眸，探了探额头，“你在发烧？”
　　“白少，嗯……可能是没喝感冒药吧，唔……”时涧闷着声音。
　　“你确定你是真的生病发烧？”
　　“啊？”时涧口吻疑惑，“这还能有假吗？”
　　“哦，没事。”白相青竟略微显露出尴尬。

　　“是相青吗？”室内好像听见了白姓，传来声音，来人笑眯着眼，“我是李东辉，你爸跟我提过你回来了。”
　　“李叔好。”白相青淡然回答，时涧寻思，九成九不认识。
　　李东辉指着孙赫：“这位是孙总，高慕斯医药的，你刚回国这些企业都不太熟吧——这么晚了，跟朋友一起出来玩？我听着还挺热闹。”

　　现在这混乱的场面，粉红的氛围可不像是青少年跑出门参加绿色健康的社交活动，但李东辉面不改色。

　　“嗯，朋友给我接风，现在也结束了。”白相青说。
　　“吃饱了吗，进来坐坐？我看你们小年轻出来玩就乐得分了神，老忘了吃饭喝水，不像我和老孙，年纪大了，出来点一大桌子菜就能吃个一两口哈！”李东辉笑着往里走。
　　孙赫上手扶着白相青往里邀：“哎呦，陪我们两个老头坐会儿，最喜欢你们这些年轻的娃娃了，太有朝气了，我感觉又回到年轻舌战群雄的时候啦，坐旁边都感觉分了点精气神！”

　　两人默契没有询问时涧的身份，时涧轻咳两声，对着白相青：“今晚谢谢您了，那您和两位先坐着，我给你们泡点茶。”
　　包间隔着屏风有茶室，时涧将上衣口袋的圆珠笔取出，夹在凸出的沙发椅套里，待闪过一下蓝光后，他端出了茶。

　　“祝您几位用餐愉快，白少，我先回去了。”
　　“等一下，你——”白相青问，“既然发烧了就去休息吧，我和你们经理打声招呼。”
　　“嗯，谢谢您，我会吃药的。”时涧不再停留，径直走向仓库，他将静获最后的成果。

　　.

　　黑暗的仓库深处，时涧安排刀客删了监控，以免覃深到处张贴他的大头照通缉令，然后静静等待着李东辉离开会所的消息。

　　他盯着空中一点光影出神，忽地对着自己甩出一掌，清瘦的脸颊浮起红印，喃喃着：“你为什么总把一切搞砸，总是自以为是，就差一点，证据就在眼皮子底下湮没了！如果没有……明明忍忍就好了，还真当自己飞上枝头变凤凰了吗？”

　　“——哥哥，我们去哪儿？”
　　“——哥哥，我们跟着你走，你说干什么我们就干什么！”
　　“——哥哥会带我们离开的，我们要相信哥哥！”
　　“——哥哥！”

　　“——嗡！”脑海里纷杂的声音在夜间像生了脚，沉痛地踩在时涧的每一根神经，他激烈地发出喘息，脚步凌乱地向外走去。

　　508黑着灯，时涧蹲在沙发旁细心摸索着。
　　怎么没有？
　　夹层没有。
　　地毯上没有。
　　还有……时涧的手触摸到休闲裤的一角，忽然包间一亮。时涧抬起头，他想是这样的，今晚如果没有白相青，不会有之前但也不会有现在。

　　低烧之下，耳鸣在颅内疯狂叫嚣，眼底泛着红丝，牙齿碰破的内壁生生疼着，时涧起身。
　　白相青手执圆珠笔问：“你在找这个吗？”小骗子。
　　“对，又要感谢白少先帮我找到了，我们这些做服务生的，笔不常用但没有也行不通，发现不见后我就想着来这儿找找看。”时涧说。
　　“这是只录音笔。”白相青把玩在手里转动。
　　“啊？为什么这么说啊。”时涧走近，伸出手将要碰到笔杆。
　　白相青轻松举高，说：“我找过经理了，你根本不是服务生。”
　　“我新来的呀。”时涧贴上白相青，踮起脚尖，一手环住其脖颈，一手攀着臂膀向上，“您还专门去找经理要我了？呵，我不都在这儿了。”小叔子，我还在会在白家等着你呢。
　　“你自重，站远点。”太近了，他的热度都传了过来，从头到脚。
　　“我，我想知道……”
　　“呵，那你推开我呀。”话音未落，时涧一把夺过圆珠笔，退到三步外，不再分给白相青一个眼神，朝外走去。

　　“你是谁？”身后有人大喊。
　　时涧觉得好笑，白家小少爷是个走校园偶像剧路线的纯情富少？稍微撩拨两下就要以身相许了。他回头狡黠一笑：“倪早早，别念着我了。”

　　“早早……”白相青在舌尖反复咀嚼字眼，轻笑这个假名，“编也不编得用心点。”
　　他在离开包厢后脑内反复想起某个埋进怀里的有着一个旋的脑袋，鬼使神差下去了药店，又犹犹豫豫地找到经理，蹩脚地说：“他让我买点药给他。”接着在经理破碎的眼神中看着那张员工照怔在原地，照片没有口罩，也没有那双他铭记在心的眼睛。
　　看着圆桌上的药，他想，最终也没交给他，都烧得那么烫了。

　　.

　　东边泛起了鱼肚白，时涧赶回了城郊，他干咽下退烧药，把特定链接发给刀客。
　　那支圆珠笔是白相青都没认出的黑科技，不仅能录音还能摄像，云端上传，只能刀客解锁。

　　时涧想着等一觉醒来，刀客就该把信息整合好了。他已经深刻意识到自己不再是熬了大夜还能生龙活虎的年纪，虽然白天浅眠了会儿，可这会儿困倦掺杂着药效随时要把他放倒。迷糊间，他认定是白相穆的老干部习惯影响了他。
　　“哥哥！”“哥哥。”“哥哥——”眼前闪着光怪陆离的片段，小孩尖细的声音不时出现，时涧通常把这些看作他即将入睡的预兆。今日却有另一道身影闯入，挥散了脑海里的碎片，他不禁对模模糊糊靠近的身影嘟囔：“怎么真找上来了……”
　　某身影掀起被子的手停顿了一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