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众缘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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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咚咚。”
“谁啊?”李玲玲问。
“估计是小简,你开门吧。”郭勇左手拿着鱼食袋,右手细细撒着,面朝鱼缸背朝门站着。
“不是约好十一点过来吗?怎么来这么早。”李玲玲不自觉语气防备起来。
“诶呀,孩子愿意早来就早点来嘛。”郭勇明显不愿意在这个问题上多费口舌。
“谁啊谁啊? 我哥到了吗?” 郭妍妍推开卫生间的门,甩着手上的水问。
“叫小简哥哥,又不是你亲哥,叫这么亲干嘛。回去拿毛巾擦擦手,成什么样子。”李玲玲把不满转移到女儿身上。
“咚咚咚。”门外的郭易简再次敲门。
“来啦来啦。”李玲玲开门刹那,换上一副和蔼可亲的笑脸,埋怨道:“诶呀小简,来就来了,还带什么水果,都是自家人。”
“阿姨好。一点水果,我应当做的。”郭易简把手里的水果递给她,没有在她脸上过多停留。
“小简,来看看爸爸的鱼。”郭勇朝郭易简招手。
“您这鱼还活着呢,这次挺长寿啊。”郭易简从老爸手里拈起一堆鱼食,跟老爹姿态相同的撒着。
“你上次送的水泵好用,改善鱼的生存环境了。”郭勇看了眼儿子,欣慰地说。
“听您说话跟听报告一样。改善生存环境,感觉我变成鱼的天使了。”郭易简接道。
“小简哥哥! 我好想你啊!” 郭妍妍扑到郭易简身上,抱着他的腰撒欢。
“小崽儿,长个了。” 郭易简摸摸郭妍妍的头顶,已经到自己腰了。
“那是,我现在是我们班最高的女生。”郭妍妍骄傲地抬头。
“这点随你妈了,挺好。”郭勇接道。
“那哪点随我不好啊?”李玲玲听到这话,半开玩笑半认真反问道。
“都好,随你都好。”郭勇从容改口。
“那是,我妈哪都好。妈,我要吃锅包肉。”郭妍妍冲着厨房喊道。
“知道了小祖宗。一会儿让你爸做,你哥好不容易来一趟,也尝尝。”李玲玲笑容无懈可击,郭易简对这种看似热情实则排外的话早已免疫,只客套的回应着,避开李玲玲刺探的眼神。
“小简啊,好久没吃老爹做的给锅包肉了吧,一会儿多吃点啊。”郭勇收起鱼食,在鱼缸上面拍拍手,走向厨房。
不多时,四菜一汤摆在餐桌上,郭易简和郭妍妍挨着坐,李玲玲和郭勇坐对面,四人边吃边聊。郭勇夹起两块锅包肉放到郭易简碗里,李玲玲看了几眼郭妍妍,奈何这女儿是个粗心的,全神贯注在眼前的一点食物上,对亲爹的举动,亲妈的示意全然不在乎。
李玲玲转眼笑着打在郭勇筷子上,甜腻腻说道:“你这筷子干不干净,就给人家小简夹菜。”
郭易简本来吃得大快朵颐,听到李玲玲这语气顿时觉得嘴里的锅包肉腻乎乎的,心里敬佩她这种能把好菜变得食不下咽的本领。于是把锅包肉放回碗中,回敬道:“阿姨客气了,我们老郭家吃饭都不讲究。”
郭易简笑眯眯地看着李玲玲笑容卡在脸上,呵呵笑了两声。随后在心里叹了叹气,那点逞口舌之快的得意荡然无存,只觉得这种话里藏锋实在无聊,不愿与她再纠缠。便快速吃完碗中剩下的食物,放下筷子,表示自己吃好了。
“哥,你这么快就吃完了?”郭妍妍嘴里嚼着米饭口齿不清问道。
“把饭咽下去再说话,跟你小简哥哥学着点。”李玲玲见缝插针。
“噢。”郭妍妍无意间被作比较,低头嚼着饭。
“吃饱了吗,小简?就吃一碗饭啊。”郭勇看着儿子,关切问道。
“吃饱了。你们慢慢吃,我看会儿鱼。”郭易简放下筷子,起身离开餐桌。
各色的鱼在缸里游来游去,飘逸的鱼尾有意无意的甩着,水泵源源不断的释放氧气。郭易简对着鱼缸发呆,这房子十多年前住的是自己和亲爸亲妈,那时候家里的鱼缸还没这么大,似乎是转眼间房子里就换了个组合。
物是人非,郭易简心里想,随后否定,应该是物非人也非。
鱼缸墙壁桌子沙发,房子车子票子,爱情亲情友情,看得见的,看不见的。不都是在变化的吗?人眼能看到几分?身在局中的人又能看到几分?
这样想着,郭易简有些出神。
“小简,走啦。咱们去看爷爷奶奶。”郭勇在他身上拍了拍。
“噢,好。”郭易简回过神。
“想啥呢,这么入神。”郭勇问道。
“没啥,吃饱了发呆呢。”郭易简穿好外套,跟在老爹身后出门了。
赵乾一站在院子里晒太阳,脚边蹭过来一只黄色的小土狗。赵乾一蹲下摸了摸小狗的肚皮,把手放在小狗的脖子上,轻轻晃着,威胁道:“苏叶子!坦白从宽!昨天你跑哪儿玩去了,都不回来找我。”
“汪!”小狗苏叶子用爪子扒拉着赵乾一的手,狗眼亮晶晶的。
“不许舔我,禁止卖萌!说,你和哪个狗兄猫弟出去撒野了。”赵乾一相当入戏。
“汪汪!”苏叶子咧着嘴,傻呵呵地摇尾巴。
“你这负心狗竟如此可爱,今日我便再放你一马。走,跟我摘菜去。”赵乾一往后院的菜园走去,苏叶子屁颠屁颠跟在后面。
赵乾一弯着腰在大棚的菜园里穿梭,不一会儿,左手黄瓜右手柿子的出来。远远的看见村子入口处的下坡驶进一辆银白色轿车,只是开车的人似乎不太熟练,车速时缓时快,且常常压上路上凸起的石头。临近村口有一处拐弯,这轿车眼瞅着往沟里扎去,猛地又停下了,半天没动。
赵乾一提心吊胆的同时又实在觉得好笑。正准备带着苏叶子转身回屋,看见副驾的人开门下车,一脚踩进土里,似乎是心有余悸。司机位置的人也开门下车,金色头发一晃而过。赵乾一定眼看了看,是郭易简。
“你是我亲爹啊!我这颗心脏要蹦出来了。”郭勇甩了甩脚上的泥土,靠着副驾车门拍了拍左胸口。
郭易简站在原地不动,眼神愣了几秒,缓过来笑出了声。真刺激啊。又惊怕又忍不住笑。
“太好玩了,小哥。”郭妍妍也从车里蹦出来,没心没肺说道。
“好玩个屁!你是眼睛长后脑勺去了还是脑子上云霄了,暑假看你开车挺稳当啊,怎么刚才跟他妈的喝大发一样。”郭勇一箭双雕,没好气地把儿女都呲了一顿。
“哎,我也不知道怎么了,可能手生路不熟吧?一个没开稳后边就刹不住闸。你俩都没事儿吧。”郭易简问道。
“我挺好啊,又没有真撞哪儿。”郭妍妍不在乎的说道,随后问:“老爸,你好点儿没?”
“没事儿。咱两换,我来开。”郭勇坐进驾驶位,汽车重新启动。
三人有惊无险的到达郭奶奶家中,郭妍妍迫不及待地从车里蹦出来,推进院门嚷道:“爷爷奶奶,我来啦。欢欢,姐姐来啦!”
“怎么也没提前说一声啊,你们吃饭了吗?欸,小简也来啦。快进来坐。”郭奶奶透过窗户看到孙子孙女,放下手中的针织活,起身迎接。
“奶奶,这次织什么呢?”郭易简进门换鞋,看到藤编摇椅上套了一层针织椅套,奶奶的几团彩色毛线随手放在椅边。
“随便织点帽子手套,等织好了给你们拿去。今年给小狗也织一个红色衣服,看着喜庆。”郭奶奶把老花镜摘下来。
“欢欢去哪儿了,爷爷呢?”郭易简问道。
“它估计跟别的狗玩去了,你爷爷在后院锯木头呢,这次是要做个木制台灯,捣鼓有一阵子了。”郭奶奶拍了拍挂在腰上的郭妍妍。
郭奶奶退休前是常泽的小学老师,退休以后跟郭爷爷两人搬回众缘村,把房子重新大修一遍,领着退休工资过起了男当木匠女针织的田园生活。
小时候郭易简很喜欢来奶奶家,看月亮看星星听蛙鸣,跟村子里的小孩追逐打闹。后来父母离婚,他跟老妈生活,每次来奶奶家,老妈都颇有怨气,于是他来得次数渐渐少了。不知从什么时候起,老妈心态逐渐变洒脱,老爸那边也常常联系他,他和爷爷奶奶的联系才重新多了起来。
黄昏将逝,郭易简几人在奶奶家吃过晚饭,寒暄告别,开着车子往外走。
赵乾一收拾好行李,手里拎着奶奶晾的杏干,站在院门口跟奶奶再见。
“您自己照顾好身体,寒假我再回来看您。”赵乾一说。
“你也照顾好自己,想回来随时跟奶奶说。开开心心的啊。”赵奶奶说完看着孙子,慢慢说道:“你爸妈的事儿你不要多想,和你没关系,那是他们两的事情,你过好你自己的生活。”
“我...知道。”赵乾一没想到奶奶会提这事儿,他一直以为奶奶不知道,只好摆摆手说:“我走了,您回去吧。”
赵乾一回头看着奶奶的身影,逐渐变成一个小小的点。
“欸!老爹,停车停车。”郭易简发现新大陆一样叫着。
“咋的了这是。”郭勇不明所以,踩下刹车。
郭易简坐在副驾,落下车窗,笑着说道:“ 又见面了,你这是要背包去哪儿啊。”
赵乾一看着眼前人笑眼弯弯,眉目舒展的样子,想起几个小时前这人摇摇晃晃差点把车开沟里的事,嘴角不自觉上扬:“我去镇子上住一晚。明天回滨城。”
郭易简立马下车推开车门,说道:“咱们正好一路,我直接送你到常泽,去我那住呗。”
郭妍妍看着赵乾一浓眉大眼,正气挺拔的样子,不觉得自家小哥这副异常热情的样子有什么问题,也拉下车窗,附和道:“大哥哥,上车吧,我们送你回去呀。”
“这是我妹妹,郭妍妍。里边是我爸。”郭易简介绍道。
“小伙子,上车吧,我们送你。”郭勇看着儿子如此热情,也帮衬道。
赵乾一不好意思再拒绝,只好再三道谢,坐进后座。郭易简见状,让郭妍妍坐到副驾,自己也跟着进了后座。
“介绍一下,这是我大学同学,赵乾一。”郭易简颇为正式。
“这么巧啊,你家住在这儿吗?”郭勇看着后视镜问。
“奶奶家住这儿。以前我们家住在常泽,后来因为我上学就搬到滨城了。”赵乾一说。
“是嘛!难怪我没见过你呢,你奶奶家住哪里啊?”郭勇接着问。
“村口那家。”赵乾一说。
“诶呀,是赵老太太家呀。赵老太太又能干又豁达。有次欢欢晚上没回家,惊得你们爷爷奶奶四处找,最后还是赵老太太帮忙找到的......”郭勇细数往事。
郭易简看着两人你来我往,偶尔郭妍妍也插几句。渐渐地又想起小时候自己走丢被赵乾一他们家送回去的事儿。
“还真是缘分。”郭易简注视着赵乾一的侧脸,把脑子里想的话说出了口。
“什么?”赵乾一侧头问。
两人对视,郭易简没有移开目光,反而直视着赵乾一,凑上前又说了一遍:“咱两还真是有缘分。”
赵乾一忽然有些不自在,清了清嗓子说道:“是挺...有缘分的,总能遇见。”
郭易简趁热说道:“到了常泽你去我那住吧。那边就我自己。”
赵乾一正疑惑郭易简怎么不和父母住一起时,车里响起郭勇的电话铃声,郭勇嗯嗯啊啊答应了几句,便挂断了。
“谁啊?我妈吗?”郭妍妍问。
“不是你妈,还能是谁啊。”郭勇叹气。
“老爹,一会儿你停在福玉家园就行,我今晚住那。你和小妹也抓紧回去吧,阿姨该等急了。”郭易简说。
“你不回你妈那啊。”郭勇问。
“我妈和温叔出去了,今天我不住店里。”郭易简说完,回头看向赵乾一,诱惑道:“决定好了吗?我那可有很多好玩的呦。”
赵乾一的疑惑在郭家父子俩人几句言语中得到解释,也不知是惺惺相惜还是被郭易简诱惑的语气所动摇,赵乾一看着郭易简的眼睛,竟鬼使神差的点了点头。
郭易简听后笑意直达眼底,揽过赵乾一的肩膀,说道:“妥嘞!咱两今晚玩它个痛快。”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众缘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