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正义出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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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气渐渐转热，除了待在屋里，似乎也没什么合适的去处。裴涧涧待在闺房中翻遍了话本，情节早已烂熟于心，几乎能背诵如流。想着该寻个机会去书斋寻些新书，却又提不起劲。
恰在此时，哥哥裴子文遣小厮前来传话，问她要不要一起去锦瑟坊听曲。
锦瑟坊是长安城里有名的勾栏，平日里表演杂技、曲艺和舞蹈。哥哥说，坊里新来了一批歌女和舞伎，表演内容也有所更新。裴涧涧听罢，立刻换上一身素净低调的衣服，欣然前往。
至锦瑟坊后，裴涧涧方才发现，除裴子文之外，竟还有陈国公世子林远，以及多年不见的王思明。几人早在二楼正对舞台的包厢定了雅座。看到裴涧涧到来，几人热情地招呼她过去。
王思明者，乃文国公府世子，祖上与裴家、林家皆追随大熙皇帝开疆拓土，立下赫赫战功，因而受封侯爵。裴家祖上得封开国公，林家与王家则被封为开国郡公。三家先祖情谊深厚，至今仍关系密切，裴涧涧、裴子文、林远与王思明自幼一同长大，情同手足。
王思明容貌清秀，身形颀长，虽外表文弱，却是这群人中的智者。四年前他高中进士，现任朝中六品左拾遗，公务繁忙，少有闲暇与旧友相聚。相比之下，林远与裴子文倒是一直走得近，两人可以说是“臭味相投”，常常一起游乐。
裴涧涧满脸好奇，抬眸望着王思明，天真地问道：“思明哥哥，你今日怎的有空闲来听曲？”
未等王思明回答，裴子文就迫不及待地插话道：“自然是许久未见涧涧，今日特地找个地方聚聚！”
王思明轻摇折扇，脸上浮现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语调低沉道：“你哥哥说锦瑟坊新来了一个叫月娥的歌女，容貌似芙蓉，歌声婉转，这等妙人，我怎能错过？”
裴涧涧心里暗暗吐槽，果然还是哥哥的主意。她低头掩去笑意，心中却很高兴，哥哥如今还想着带她出来玩，真好。
这时，林远唤道：“小二，劳烦再来一碟荷花糕。”他捻起一块递到裴涧涧面前，满脸期待地说道：“涧涧，快尝尝这儿的荷花糕，软糯香甜，你一定会喜欢。”
瞧这他热情推荐，裴涧涧也不客气，她轻轻咬了一口，荷花糕色泽粉白，入口柔软细腻，带着淡淡的莲香与甜意。她浅笑道：“确实不错。”
林远见她喜欢，立刻邀功道：“我就说吧，没骗你！”
裴子文却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毫不客气地戳穿道：“这糕点明明是思明专门给涧涧点的，你却吃得最多！”
林远不甘示弱，小声嘟囔道：“我这不是又点了一碟嘛。”
裴涧涧看着他们斗嘴，不自觉勾起嘴角。好像自小便是如此，林远和哥哥总爱拌嘴打闹，但却都对她格外照顾。
不多时，坊中传来阵阵鼓声。王思明见状，收起折扇，轻声道：“演出要开始了，别再吵了，坐好吧。”
灯光渐暗，一群歌伎翩然登台，在光照中，可以看清她们身穿绣有花鸟图案的轻纱裙，随着乐声翩翩起舞。女孩们动作轻柔似水，舞裙如花瓣般在空中摇曳，仿若天外仙子。
耳中乐声婉转，有古筝的清脆，琵琶的铿锵，笛声宛如流水，裴涧涧看得痴了，心中连连赞叹。
接下来是杂技和木偶戏，杂技精彩绝伦，木偶戏的故事则逗趣非常，惹得她捧腹大笑。
演出快结束时，月娥终于登场了。裴涧涧的视线一直追随着她，只见她抱着琵琶款款走上台，台下百姓，贵人皆欢呼。
月娥的容貌艳若桃李，唱的是民间小调《阳春白雪》，歌声晶莹剔透。她的声音虽美，但裴涧涧总觉得有几分刻意，似乎少了几分自然的真情流露。
反倒是裴子文，自始至终都兴奋地叫好，一脸痴迷。裴涧涧无奈地撇了撇嘴，不知他到底是听曲还是看人。
一曲毕，台下掌声雷动，还有人高喊“再来一曲！”月娥嫣然一笑，轻轻鞠躬，却不再演唱，优雅退场。
随即，鼓声再次响起，预示着今日的表演落幕。
裴子文满脸兴奋，迫不及待地问道：“你们觉得如何？这新编的舞曲，可还入眼？”
众人纷纷点头，王思明依旧笑意不减，林远则随口附和，裴涧涧心中也觉不虚此行，这一日的确是视觉与听觉的极致享受。
方才看得入迷，裴涧涧不觉饮了不少茶水，此时有了些内急，便顺着小二指引，去了方便之处。
正当她心里想着是否该回府时，一阵熟悉的声音突兀地传入耳中，她顿时停下了脚步。
“姑娘歌声动人，不如陪在下喝杯酒，如何？”
声音从二楼西角传来。
裴涧涧抬头望去，恰好见到月娥正被三名男子围住，她虽脸上挂着陪笑，语气却带着明显的惧意：“小女子酒量浅，不胜酒力，恐怕辜负了公子的好意。”
三人中最矮的那个却得寸进尺，咄咄逼人：“不喝酒也行，单独唱一曲也可。”
月娥微微后退，面色难堪，“小女子从不单独演奏，还请大人高抬贵手。”
旁边一个胖子不耐烦地挥了挥手，直接拽住了月娥的胳膊，狞笑道：“装什么清高？爷看上你是你的福气，钱不是问题，小爷一掷千金，你要多少就有多少！”说完，他便想把月娥拉进雅间。
裴涧涧心头一怒，疾步上前，一个箭步踹在那胖子的手臂上。那胖子没料到有人出手，顿时吃痛，胳膊垂下，松了手，但力道太大，月娥也被带着摔倒在地。
“……”
裴涧涧有些尴尬，急忙弯腰扶起月娥，轻声安抚：“没事吧？”
最先回过神的是那个小个子，正要骂人，却猛然一愣，眼神中带着几分恨意：“裴涧涧？原来是你这个臭丫头，又坏我好事！”
裴涧涧一听那熟悉的嗓音，立刻认出了那人—沈玉棋。
多年未见，这人怎么还是如此死性？
裴涧涧冷哼一声，毫不客气地嘲讽道：“几年不见，你们还真是狗改不了吃屎。”
沈玉棋非但没有生气，反而语气阴阳怪气地说道：“裴涧涧你不在家相夫教子，怎的有空在勾栏听曲？”
一旁的瘦高个男子冷笑道：“阿弟，你莫非忘了？宋家可是没添丁的消息啊。”
沈玉棋闻言恍然大悟，嘲弄道：“对了，怎么忘了这茬。裴涧涧，你莫不是个不能生蛋的母鸡？”话音刚落，三人顿时笑作一团。
裴涧涧气愤不已，心中也有些难受。这些人什么都不知道，却实实在在的在她伤口撒了一把盐，她张口欲辩，却不知从何说起。
“我说我妹妹怎么还没回来，原来是被一群臭虫缠住了！”
裴涧涧猛然回头，见裴子文、林远和王思明三人一齐走过来。
她与沈玉棋争吵原本就引起一些骚动，现如今，四周逗留的宾客都好奇地打量过来。
裴涧涧不想遭人非议，赶忙拽了拽哥哥的衣袖，轻轻摇了摇，似在撒娇安抚。
沈玉棋瞧见几人靠近，阴测测地道：“哟，原来背后有一群废物撑腰，难怪裴涧涧敢这么嚣张。”
废物这个词十分刺耳，三人皆是脸色异变！
王思明轻摇折扇，淡淡道：“沈大人如今也是官身，怎的还同几个小女子计较？传出去怕是不好听吧。”
沈玉棋脸色僵住，京中有头有脸的人皆知，他科举屡次失利，靠着父亲才在朝廷混个小官。王思明这话简直戳他痛脚。
王思明平日多沉默寡言，如今却主动出声挑衅，裴涧涧先是一顿错愕，后又心中焦急：若是场面失控了该如何是好？
“好戏，好戏，没想到今日听曲儿竟还能看场免费的好戏。真不错！”
如今这场闹剧中还有人要凑进来，众人好奇不已，皆转头望向说话之人。
裴涧涧也转过头，正见宋淮走了过来，身旁还跟着钟颜，说话之人便是他。
裴涧涧瞪大眼睛，有些发懵，宋淮怎么也在锦瑟坊？他刚刚看到多少，听到多少？
然而，宋淮面无表情，看不出情绪波动。倒是钟颜带着笑意打趣道：“嫂夫人和宋兄果真心有灵犀，一同来勾栏听曲。”
裴涧涧有些尴尬，回以一笑。
沈玉棋见宋淮一行人到来，冷哼道：“钟颜，我劝你少管闲事。”
钟颜依旧带着玩味的笑容，语气不疾不徐：“钟某并无意插手，只是这坊间人多眼杂，若闹得太大，传到沈伯父耳中，怕是不好交代吧。”
掌柜的也不知何时赶来，赶忙附和：“是是是，几位大人高抬贵手，和气生财，和气生财！”
沈玉棋见势不妙，咬牙切齿地扫了众人一眼，恨恨地丢下一句“走着瞧”，带着同伴灰溜溜地钻进了雅间。
喧闹过后，月娥在离开前向裴涧涧深深道谢，裴涧涧却没心思回应，只是敷衍地点了点头。
她现在的心思都在宋淮身上，刚刚她被人欺负，宋淮却一句话不说，冷漠得像个旁观者一般。真过分！
更糟糕的是，场中气氛微妙起来。
原本，因着裴涧涧的关系，这两拨人应该算熟悉，但相反并没有，反而还有争锋相对之势。
一方是世家公子，一方是朝堂新贵，而她哥哥裴子文，从未掩饰对宋淮家世的轻视，两拨人皆沉默相对，气氛冷凝。
裴子文率先打破沉默，冷冷道：“我们走，多管闲事。”说完，他便率先迈步离去。
钟颜看着裴子文的背影，无奈地叹了口气，调侃道：“看来我狗拿耗子了。宋兄，下次若有这种事，可别带上我。”说罢，他还朝裴涧涧做了个俏皮的表情。
裴涧涧尴尬的微笑，所幸没真的与沈玉棋正面冲突，她心里松了口气。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