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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留也茫然 ...

  •   “石星朗呢?”
      “回盟主,已关进水牢。”
      “贤侄夺回了昆仑掌门,又为武林剪除一害,贯日道长在九泉之下,也颇欣慰了。”杜冠群摩挲着锦盒内的青烽钳和赤焰针,满意之色溢于言表。上官颜翎咬紧嘴唇盯着锦盒,眼里渐渐泛出光来。
      在烛光下细看,这昆仑镇门之宝的确名不虚传,颜色鲜明,沟槽清晰,虽饮人血无数,刃锋却看不出半分磨损,还散发丝丝缕缕的墨香,即使不通兵器之人,恐怕也会被这两件宝器的威仪折服。
      “承蒙盟主厚爱,这镇门之宝先暂寄盟主这里,待盟主择日宣布新任本门掌门之时,再赐还不迟。”居原的声音依旧没有抑扬顿挫,但在杜冠群听来却有说不出的心旷神怡。
      “也好,老夫先代为保管。”杜冠群捋须笑道,“贤侄,现下老夫有一桩心事未了,想请你帮着了却,不知意下如何?”
      “盟主尽管吩咐便是。”
      “我这女儿生性倔强刁蛮,老夫一直想为她寻个温良敦厚的夫婿,览遍江湖,非你莫属。”
      居原浑身一震,抬起头来,眉宇之间却露出了掩饰不住的惊喜。杜冠群继续道:“之前你沉浸于师门恩仇,老夫不便令你分心,如今大事已成,贤侄也该考虑一下终身大事了——翎儿,爹的这个安排,你可同意?”杜冠群扭头笑眯眯望着上官颜翎。
      上官颜翎也报之以柔媚的微笑:“爹,一切就按您的意思办罢,女儿谨遵父命。”她笑着扫了居原一眼,居原的目光立刻对上了她的绝色面庞,半晌都舍不得离开。
      杜冠群哈哈大笑,笑声让窗纸扑簌作响,烛火也跟着抖了几抖。

      夜深人静,一名轩辕弟子打开厚重的铁门,杜冠群独自一人走了进去,并示意那弟子重将铁门关上。铁门内是一间又低又宽的石室,只有一人多高,中央是一个硕大的水池,水池中为两根粗壮的石柱,这便是轩辕派的水牢,位于地牢的第四层。石星朗两腕一左一右被拇指粗的铁链锁在那两根石柱上,腰部以下浸没在水中,他听见声音,抬起头来,连续数日的关押使他蓬头垢面,眼窝深陷,唯一不变的是目光中的犀利桀骜。
      “石掌门,委屈你了。”杜冠群皮笑肉不笑。
      “杜盟主,别来无恙?”石星朗笑道,“那些无用的寒暄话儿可以先免了,有什么要说要问的,还是统统端上来为好。”
      杜冠群笑容一僵:“石掌门可知今天是什么日子?”
      “看你满身喜庆得直滚绣球,自然是喜事临门,想必是你要纳妾,怎的不请我去喝杯喜酒?”杜冠群身着崭新的五蝠捧寿锦袍,水牢昏暗,乍一看倒挺像绣球,石星朗就势言语讥讽一阵,果然让杜冠群有些微微变色。
      “今日是小女上官颜翎与昆仑派新任掌门居原的大喜之日。”杜冠群正色道,“你该知道我来找你所为何事。”
      “你来找我,自然是为了断月梭。我也知道,你惦记这暗器由来已久,否则我也不会成为你的眼中钉,匹夫无罪,怀璧其罪。”石星朗淡淡道,“可惜这暗器非昆仑掌门不能驾驭,当初贯日道长受你蛊惑,试图偷师,幸亏被我爹及时发现,逐出师门,若这暗器为你这等奸诈小人所用,江湖恐怕比现在更不太平。”
      “那么老夫也不多话——石星朗,断月梭既然是历代昆仑掌门必备绝技,居原也不应例外,你如执迷不悟,让这绝技从此失传,便是昆仑派的千古罪人!”
      石星朗仰天大笑:“杜冠群,你翻手为云,覆手为雨,断月梭没有失传便罢,若是失传,你明明为始作俑者,却也能将罪责卸得干干净净!这如意算盘实在精明得很哪!”
      “知道就好,石掌门,你如何定夺?”
      “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石星朗冷冷道,“你也该明白,我石星朗何曾向人低过头?”
      “很好。”杜冠群阴恻恻道,“你道老夫是真指望你吐露断月梭秘籍么?留你活到现在,无非是想亲手杀你罢了。”
      石星朗挑起眉毛,轻蔑一笑。
      “你莫以为昆仑派严防死守的秘密能瞒得了老夫。”杜冠群嘿嘿笑道,“见梭如剑,视剑为梭。你还记得么?”
      石星朗紧抿嘴唇,一言不发。他心里的确狠狠吃了一惊,杜冠群说的这八个字正是断月梭手法之精髓,连贴身几个昆仑弟子都不甚清楚,他是怎么知道的?
      “据老夫所知,会使断月梭之人,这天下除了你至少还有一个,而此人自己却浑然不知,不过老夫会将其纳入门下,并以盟主之尊虚心求教的,你且放心去罢!”杜冠群哈哈大笑,笑声在石壁上回响。
      笑声未毕,杜冠群突然软瘫在地,两眼翻白,浑身抽搐,嘴边淌下一道道青色口沫,“你……你……”他指着石星朗,却一句囫囵话也吐不出。
      “你是想问我何时下的毒?”石星朗悠然道,“如果你不是那么觊觎本门镇门之宝,或许你还能多逍遥几天,青烽钳和赤焰针上被我淬了昆仑山顶千年雪蟆的血涎,这毒本身奇慢,但为酒一催,待你运功之时,这毒便顺经脉运行周身,枉你一身武功,竟落得手无缚鸡之力,纵然解药也无力回春。”
      杜冠群喉咙咯咯作响,满脸憋成了紫色,眼中满是怨毒,石星朗嘿嘿笑道:“你是否奇怪自己为何竟中了昆仑派的毒?此毒为我独创,即使贯日道长这个用毒高人再世也难奈我何,何况居原这等二流货色?你若怪,就怪自己嫁女儿嫁得心急火燎,杀我又杀得气势汹汹。你杜冠群也算叱咤风云的人物,可惜太操之过急,若肯耐心一些,待昆仑派与傅家堡斗得两败俱伤,你坐收渔翁之利,岂不更好?”
      “未必。”一人从石柱后走出,正是傅中彦。他乍然起身,带起两道闪光,当啷数声之后,石柱上铁链碎落。
      “此消彼方长,水落石才出。若杜冠群按兵不动,你我定成对头,以我俩的脾性,必为你死我活的结果,幸好他出手,你我才有今日的交情。”石星朗从池中一跃上岸,在水边一边掬水洗脸一边笑道,“你来晚了,傅堡主,好戏未曾看到。”
      傅中彦看了看杜冠群,问道:“他快死了?”
      “你认为我会让他如此痛快么?”石星朗哼了一声,随后哈哈大笑起来,傅中彦略一沉吟,竟提剑向石星朗刺去,石星朗有些猝不及防,躲避时身子一歪,险些扎进水池,傅中彦拉起地上的杜冠群,架在肩上向外奔去,他虽对杜冠群所作所为颇为不齿,但平心而论,他并不甚希望杜冠群就这样死在石星朗手中,此时他目睹杜冠群落难的感觉,就如当初在莲花峰顶目睹石星朗遭困一样。
      傅中彦还未奔上台阶,一柄长剑已然挥来,来人身材瘦小,黑布蒙面,教他不得不放下杜冠群与之打斗,几招之后,傅中彦叹道:“寒嫣,你不在外面看候,进来这里做甚?”
      蒙面人一愣,索性摘下黑布,果然是寒嫣,她没有回答傅中彦,只是奋力舞剑,这剑法每处起招比那夜更为飘忽,落势也愈发狠厉,傅中彦显然不想真拼,攻少守多,被寒嫣步步逼向墙角,在脊背顶住墙面的刹那,傅中彦忽然转手撤剑,只听嗤的一声,他的右肩从肩到肘被寒嫣的剑划了长长一道血口,奔涌的鲜血顷刻染红了整个衣袖。
      “啊——!”寒嫣惊叫一声,剑也落在地上,她扑过去手忙脚乱想给傅中彦止血,“少堡主,对不起!对不起……我,我……知道你一定会救杜冠群,但我不想……,我不想伤你,真的不想!我……我怎么会……”她急得语无伦次,最后哭了起来。
      傅中彦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自点了几处穴道。“我不这样,你会歇手么?”傅中彦微微笑道,大概失血太猛的缘故,让他有些气喘,“莫哭了,别让石掌门看了笑话。”傅中彦抬头扫视了一眼,却发现石星朗和杜冠群都不知所踪,诺大一间水牢只有他们俩,牢门大开,门外换成了昆仑派的几名弟子。
      “石星朗的部署果然周密。”傅中彦心道,他扶着墙站了起来,看着泪水涟涟的寒嫣,“寒嫣,我们回去罢,你大概有很多话憋在心里,如今可以说了。”
      寒嫣拭去眼泪,用力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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