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然》于轻轻

24、24、恋父恋母情结

　　次日，和陆远宁吃过早饭后，李淡然就去了李欣然的小区，只是他敲门的时候，开门的是一个约莫四十岁的中年男子，他身着浴袍，头发还冒着热气。
　　男人一愣怔，问道：“你是？”
　　李淡然同样一愣，“你好，我来找人。”
　　男人听他这么说，将李淡然放了进去。
　　李淡然来到李欣然门前输入密码，打开门后他往里看了看，见李欣然不在，他便坐在沙发上等待。
　　这么快就来新的合租室友了吗？
　　那个男人见李淡然没有要离开的意思，他去阳台上取了衣服进入洗手间，李淡然在外面听到了吹头发的声音，随后男人出来后朝李淡然点了下头，便推门离开了。
　　李淡然又等了会，见李欣然还没回来，就给他打去电话。
　　“喂，哥，怎么了。”
　　“你怎么不在家啊。”
　　“你怎么知道......我亲哥啊，我不是说不让你送饭的嘛。你遇.......我进小区了，你等着。”
　　说完，李欣然开始跑了起来，李淡然听着李欣然的喘气声，期间好像还朝人打了个招呼。
　　门被人从外打开，李欣然提着早餐气喘吁吁地跑了进来。
　　他左看右看，最后将早餐放在了桌子上。
　　“你来怎么也不和我打声招呼啊喂。”
　　“那你怎么不给我发早饭吃了什么啊喂？”
　　“这不是刚吃早饭？”
　　“你屋子里来新的合租室友了？”
　　李欣然脱下外套露出一身毛绒睡衣，“是啊，所以你要是天天来也不方便啊。”
　　李淡然看着他蓝粉色的睡衣，“你刚下班？你穿睡衣上班？”
　　“啊，不行吗？”
　　李欣然蜷缩在沙发角落里一手拿着包子，一手拿了杯豆浆，开始吃早餐。
　　李淡然看着桌子上剩下的一杯豆浆陷入沉默。
　　他的想法大胆又荒唐。
　　李欣然是不是背着他交男朋友了？那个男人长得温文儒雅，可能会是李欣然喜欢的类型。
　　就是年龄会不会大了点，李欣然二十三岁，那人虽然保养得很好，但至少也得四十岁了，都够当李欣然他爹了。
　　整整一天，他都在思考这件事。
　　陆远宁陪着李淡然吃完早饭匆匆赶回了家，今天是他爷爷九十岁大寿，因为设的是家宴，来的也都是至亲。
　　会客厅里，顾盛美见儿子来了，朝他挥手说道：“远宁，赶紧过来，你爷爷念你念的紧。”
　　陆远宁来到陆大宣身边，陆大宣连忙握住了孙子的手：“手怎么这么凉。”
　　陆远宁回握住爷爷的手说：“这不顾女士指示和您亲近得注意卫生，刚去洗手间洗了下手，方便给您握。”
　　“臭小子。”
　　陆大宣甩开孙子的手，“老子九十岁岁大寿，准备什么寿礼了。”
　　陆远宁说：“准备什么您都能挑点刺出来，我今个空着手来了。”
　　“你敢！”陆大宣瞪大了眼，神态却还是和蔼的，“你上次带回来的鱼干就不错。”
　　陆远宁很随意的从大衣口袋里拿出了个小铁罐子，“这次给您带了茶回来。”
　　陆大宣用两只手夹着拳头大小的茶罐子说：“就这么点？”
　　他侧身附耳，低声说道：“这是您孙子喜欢的人送给您孙子的，我借花献佛来了。”
　　陆大宣盯着孙子的脸看了又看，企图通过他的表情判断这句话的真假。
　　“好小子。”
　　见陆远宁神色自若，并不像是在开玩笑，陆大宣瞬间喜笑颜开，额头的皱纹都舒展起来。
　　他学着孙子的模样低声说道：“那明年我能抱上孙子吗？”
　　考虑到两人都不会生，陆远宁诚实地说道：“很难。”
　　何止明年，这辈子都很难。
　　“现在是你们这些年轻人的天下了，老头子我管不住你们了。”陆大宣忍不住叹气，“你别像宋一那小子给我带个男妖精回来就行，我看着那俩孩子就闹心。”
　　陆远宁勾嘴一笑。
　　陆大宣松开孙子的手说：“去玩吧，我在和你大伯、你爹说会话。”
　　陆远宁向大伯、父亲打个招呼，就离开会客厅去了客厅。
　　刚进客厅，陆远宁就看见了令陆大宣闹心的孩子。
　　宋一和周生正带着小表弟在楼下玩跳棋，见陆远宁进来，周生向他点了点头，宋一连忙回头：“小舅。”
　　陆宜寒也叫道：“小叔叔。”
　　陆远宁朝几人点了下头：“你小舅呢。”
　　“这儿呢。”
　　陆远宁抬头，陆行舟身着蔚蓝色衬衫、趴在二楼木制围栏上在抽烟。
　　“你们几个先玩着。”
　　陆远宁三步并两步匆匆上了楼：“怎么连衣服都没换，你这是下班就来了。”
　　“难得比你早到了。”陆行舟说道，“你给爷爷送了啥礼物啊。”
　　“你呢。”陆远宁学着他的样子弯腰趴在围栏上，反问道。
　　“集体三等功勋章。”
　　“他孙子喜欢的人送给他孙子的茶。”
　　“我擦，你来真的啊。”陆行舟想把烟摁灭在围栏上，想想又不合适，只能等他自己燃灭，“你小子想脱单？”
　　陆远宁没有接话，陆行舟福至心灵：“人家不喜欢你吧。”
　　陆远宁低声道：“闭嘴吧你。”
　　“我咋说也是你哥，关心关心你的终身大事怎么了。对方什么来历啊，漂亮不？做什么工作的？”
　　“逗你玩呢。”陆远宁冷笑一声，“你才是我妈的亲儿子吧，问人的语气怎么一摸一样。”
　　“幸好没有。”陆行舟说，“我可不能接受你比我先脱单，爷爷也接受不了。你脱单了，我得被他念叨死。”
　　“切。”陆远宁低声道，“那你赶快脱单吧，你们警局不是和我们医院医生搞联谊活动吗？双方都那么优秀，怎么就你谁也看不上眼啊。”
　　陆行舟苦笑：“一个警察，一个医生，天天休息靠调休，孩子出生后就没爸没妈没人爱。”
　　“那就不生孩子。”
　　“那双方父母催得不得鸡犬升天了啊。”陆行舟看到周生和陆宜寒玩着跳棋，宋一跪在地毯上给周生捏着肩，“你看咱外甥，恋爱五六年了还如胶似漆呢，他俩要是能生，咱家都得五世同堂了。”
　　陆远宁看着楼下的场景，重复了下陆行舟的话，“五世同堂啊。”
　　“对了，你前几天让我帮你捞人是咋回事？废了老些功夫了，求爷爷告祖宗的，饭都约到来年了，上面才把人放了。”
　　“哦，帮朋友个忙。”
　　“你以前不是不耻这种行为吗？帮朋友个忙？，自己出钱出力的，这小子不会是你暗恋对象她哥她弟她亲戚什么的吧？”
　　陆远宁只是应和道：“你想多了。”
　　是他暗恋对象本人。
　　陆远宁晚上回去的时候，李淡然坐在沙发上发呆。
　　“你回来了？”
　　“嗯。”
　　“吃过晚饭了吗。”
　　“吃了，你呢？”
　　“嗯，刚吃完。”
　　陆远宁进屋换了身睡衣，随后在桌子上放下几分切好的水果，又给李淡然递了个叉子。
　　李淡然接过叉子也不去拿水果，只是盯着发呆。
　　陆远宁当然注意到他不在状态，“今天出去玩了吗？”
　　“没有。”
　　“心情不好？”
　　“我很郁闷。”
　　李淡然当然不敢断定李欣然和今天遇见的男人是什么关系，但他还是隐隐觉得慌张。他猜测错了还好，要是猜对了，他第一个反对。
　　年龄差那么大，李欣然怎么玩得过人家。
　　陆远宁在单人沙发上正襟危坐：“说来听听？”
　　反正陆远宁也不知道他说的谁，专业还对口，不问白不问。
　　李淡然扎起一块水果放进嘴里：“太甜了。陆医生，你说一个人为什么会喜欢上比自己大十几二十几岁的人啊。”
　　“恋父恋母情结。”
　　说话间，陆远宁把李淡然吃得释迦果拿远了些，把几个酸甜适中的水果推向他。
　　李淡然听说过这些词汇，但他实在是搞不懂一个人怎么会对年龄能当自己父母的人产生爱情。
　　李淡然大口嚼着草莓，“这种心理是不是不正常？”
　　“也不能说不正常，其实在我们成长过程中或多或少都会表现出来俄狄浦斯情结，就是我们通常说的恋父恋母情结，比如小孩子在儿童时期会更依赖母亲。但是随着年龄的增长这种情感会消淡。这也和孩子的成长环境有关，父母如果在孩子成长过程中长期缺席，孩子长大后可能就会被年龄较大的异性吸引。”
　　李淡然听得云里雾里，他没妈死爸的，也没见自己喜欢上一个四五十岁的女性啊。
　　但李欣然的生长环境又比较特殊，他十岁才死了妈，十一岁才没了爸，这是不是比较符合陆远宁的描述啊。
　　但他又想到了李华，人家也是少年没了双亲，但人家男朋友也是和他年龄相当啊。
　　李淡然的学识实在有限，他不能理解这种感情。
　　“那同性恋正常吗？”
　　陆远宁听他说出这几个字，内心爆炸般狂跳起来。
　　李淡然会对这个群体感兴趣吗？
　　他该告诉李淡然同性恋的相关心理吗？
　　陆远宁纠结间，李淡然突然开口说道：“算了，不想听了，烦死了。”
　　想起来李欣然可能交了一个中年男朋友，李淡然干脆扔下叉子，徒手拿起一大块菠萝啃了起来。
　　周蔚然、李欣然，每一个让他省心的。
　　他现在的心比黄花菜还凉，没事还是得多去去李欣然那里。
　　陆远宁看着他气鼓鼓的腮帮子，纠结烟消云散。
　　他怎么能一下子奢望那么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