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夫但不克仙女裙大佬》砚米

34、第 34 章

　　叶嘉然震惊了，可刚才柏耐寒怒气冲冲的样子，倒像是陈真的父亲才是凶手。

　　不过他很快反应过来，沉声道：“你是生气他接近我？他......他是故意的？”

　　叶嘉然早就觉得自己漫画版权能异常顺利卖出去这事有些匪夷所思，这样一来倒是说得通了。

　　陈真是什么变态吗？

　　不过想想他父母的遭遇，叶嘉然也只能叹口气。

　　都是柏耐寒他爹造的孽，否则柏耐寒的童年也不至于过得这么凄惨。

　　开弓没有回头箭，柏耐寒这时候只能顺着叶嘉然的话往下说：“陈真不止一次找过我的麻烦，没想到这次他盯上你了。”

　　早些年柏耐寒的确被折腾的不胜其烦，后来他事业稳固赚了不少钱，陈真看捞不到什么好处，也就沉寂下来。

　　或者说他是蛰伏在暗处，试图找到柏耐寒的弱点。

　　直到叶嘉然出现，陈真才跳了出来，展开又一轮报复。

　　“有病吧这人！”叶嘉然浑身恶寒，十分后悔把版权卖了，这感觉就像把亲生孩子交给一个伺机对他不利的坏人。

　　柏耐寒满心愧疚，安慰叶嘉然：“我来想办法，把你的漫画买回来。”

　　“算了算了。”叶嘉然又反过来安慰柏耐寒：“也不是很重要，咱们还是少招惹这个疯子吧。”

　　陈真无牵无挂，满腔恨意，这样的人还是躲远点好。

　　叶嘉然真怕他会干出什么极端的事。

　　柏耐寒看着替自己担心的叶嘉然，心里猛地一颤，愧疚潮水般涌上来。

　　他甚至不敢跟那双眼睛对视，只勉强一笑，盯着路面道：“我先送你回去吧。”

　　见柏耐寒情绪有些低落，叶嘉然也不好再说什么：“那你呢？”

　　“我......”

　　柏耐寒一怔，下意识道：“我最近要去趟H市，中午的飞机。”

　　叶嘉然听他说要出差不免有点失望，不过被陈真的事一打岔，昨天的气也消了不少。

　　他低头刷手机，小声道：“那等你回来我们再聊吧。”

　　咖啡店离叶嘉然住的地方太近了，片刻功夫两人就要分别。

　　叶嘉然到底心软，下车前低声嘱咐柏耐寒路上注意安全。

　　“对不起，应该陪你的。”柏耐寒抬头摸了摸叶嘉然柔软的卷发，纵然心中有无限愧疚，这时候也不敢表露出来。

　　“到了跟我说一声。”

　　“好。”

　　柏耐寒认真答应，他出差是假，要去H市倒不是随口一说。

　　看着叶嘉然的身影消失在楼门内，当即就拿出手机订票。

　　他现在迫不及待去见那个男人，证实陈真有没有骗他。

　　柏耐寒的父亲也就是柏诚，当年被判死缓后就在 H 市郊外的监狱里服刑。

　　当然这里面也有周慧贞托了关系的缘故，巴不得他服刑的监狱离他们母子越远越好。

　　后来柏诚在狱中的表现太好，还在一次暴动中救了名狱警，死缓就变成了无期徒刑。

　　而柏耐寒自打懂事起，就再也没有去探望过生父。

　　他恨柏诚，怨他当年为什么要犯罪，以一己之力让三个家庭在一夜间破碎。

　　或许是出于逃避的心理，他从未好好调查过当年那场命案是怎么发生的。

　　眼下去探监，柏耐寒就是想问问柏诚他到底为什么要杀人，为什么要突然冲上公路。

　　越接近监狱，他的心情就越沉重，各种念头交织在一起。

　　柏耐寒闭了闭眼，试图驱散这些混乱的思绪，可它们却像附骨之疽般紧缠着他。

　　回过神时，商务车已经停在了监狱大门前。

　　“先生，到地方了。”

　　司机透过后视镜，悄悄用奇怪的目光打量柏耐寒。

　　这人衣着得体，气场强大，像是商务精英，怎么一下飞机就跑来这种地方？

　　柏耐寒沉着脸道了声谢，推门下车，等他一只脚踩在地上，才恍然感叹，自己竟然真的来这里了。

　　监狱四周高墙环绕，墙顶布满铁丝网，透着股压抑的气息。

　　进去之后视线反而开阔了许多，空地上都是放风的劳改犯。

　　此时已经过了探视时间，是监狱长特批的。

　　这些年都没人来探视柏诚，好不容易长大成人的儿子来一趟，柏诚这种表现优异屡次减刑的劳改犯也能通融一次。

　　柏耐寒实在和这个地方有些格格不入，即便他低着头走路，也引起了不少犯人的注意。

　　“那小子是谁？律师吗？”有人嘀咕道。

　　有消息灵通的囚犯神神秘秘道：“什么律师啊，那是来探视柏哥的，柏哥亲儿子！”

　　“柏哥儿子？”

　　这一下众人都被勾起好奇心，刷的围了过来。

　　柏诚在一众犯人中资历老，罪名重，一般人都不敢招惹他。

　　可偏偏柏诚人缘不错，不管是狱友还是狱警，都对柏诚没什么恶意。

　　柏耐寒自然不知道这些，他被带到一间会见室，坐在隔音玻璃后面。

　　片刻后，走廊里响起脚步声。

　　狱警打开门，把身后的人让出来。

　　柏耐寒与男人对视的瞬间，突然产生了一种强烈的不真实感。

　　这就是跟他有血缘关系的亲生父亲吗？

　　小时候的记忆已经模糊，柏耐寒又从不在夜里偷偷描绘父亲的样子，因此柏诚长什么样他早就记不清了。

　　眼前的男人虽年近五十，但多年的狱中生活，反倒让他少了被风吹日晒的痕迹。即便头发夹杂了几缕银丝，但五官依旧保持着年轻时的英俊。

　　父子俩一站一座，隔着玻璃相望。

　　柏诚的情绪显得更激动些，他眼眶湿润，嘴唇颤抖，直勾勾盯着柏耐寒。

　　后面的狱警推了他一把：“坐过去啊。”

　　柏诚这才踉跄着进屋，身后的铁门也随之关上。

　　这么多年了，儿子再也没来看过他，柏诚猜他是厌恶自己这个杀人犯身份的父亲。

　　他已经做好了这辈子老死狱中无亲无故的准备，没想到儿子竟然来了。

　　柏诚紧张地拿起电话，一时竟不知从何说起。

　　柏耐寒冷漠的眼神让他心凉了一半，慨叹道：“.....你、你长大了，上次见还是个小孩子。”

　　柏耐寒五指收拢，捏紧话筒道：“小时候我不懂，为什么别人的爸爸可以接他们放学，你却穿着这么丑的衣服被关在这个小房间里。”

　　“那时候我还在寄养家庭生活，照顾我的阿姨说你犯了错，所以要在这里反思。回去之后我故意画花了幼儿园的墙，以为这样就能进去找你。”

　　柏耐寒说这些话时脸上没什么表情，仿佛在陈述别人的故事，柏诚却听得心酸。

　　紧接着柏耐寒话锋一转：“后来我才明白，你犯的是杀人罪。你能不能告诉我！为什么要杀他们？”

　　柏诚哑然，他看上去十分痛苦纠结，却沉默着没有回答。

　　柏耐寒冷笑一声，似乎对父亲失望已经成了习惯：“好，你只要回答我一个问题，当年作案后是不想活了才冲上马路寻死的吗！”

　　柏诚目光有些茫然，他觉得柏耐寒身上一定是发生了事，才让他突然到访，又再三提起当年的事。

　　“儿子，外面发生了什么？你妈妈还好吗？”

　　“不要叫我儿子！周慧贞跟你也没关系！”

　　柏耐寒突然爆发，一拳砸在玻璃上：“你知不知道就因为你这个杀人犯，害得那个无辜的家庭出了车祸，让一个小孩目睹父母死在他眼前，留下至今都治愈不好的心理疾病！”

　　柏诚张大嘴，震惊地看着柏耐寒。

　　他意识到自己坐牢后柏耐寒这些年似乎生活的并不好，慧贞难道没有好好照顾他们的儿子吗？

　　至于那场车祸......

　　柏诚闭了闭眼：“我不是寻死，是想回去找你。”

　　当时他杀红了眼，砍死陈晓飞后发现他的妻子李岚来了，怕对方报警下意识就追了上去。

　　柏诚抓住李岚后一时间也下不去手，可李岚的恨意和那晚滂沱暴雨一样令人胆寒心惊，在她诅咒着柏诚，发誓要报复他们一家子时柏诚就失去了理智。

　　等他清醒过来，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

　　把李岚的尸体藏起来后，他倏然想到还有陈晓飞的儿子陈真。

　　这个孩子肯定跟着李岚一起来了，说不定还在他们家！

　　柏诚想到婴儿床上的儿子，这才慌不择路地试图横穿马路抄近道赶回去，没想到发生了车祸。

　　等柏诚醒过来时，他已经躺在医院里了。

　　或许是上天开的玩笑，手握四条人命的柏诚历经十多个小时的抢救活下来了，其他人却无一幸免。

　　柏耐寒听他说要回来找自己，只觉得恶心，好在那场车祸不是蓄意而为。

　　虽然无论如何结果都无法改变，负罪感也不会减少，但至少......至少那是一次意外。

　　柏耐寒另一只垂在下面的手，掌心几乎要掐出血来。

　　他深吸口气：“你还记得那对夫妻叫什么吗？”

　　柏诚怔了怔，嘴角嚼着苦笑，怎么会忘呢。

　　他不敢再叫柏耐寒儿子，也不敢以父亲的身份自居：“是我害了他们，我记得那个男人叫叶超，他的妻子叫郑瑛瑛，家里还有一双儿女。”

　　柏诚有点好奇，儿子为什么一再提及这对夫妻的事。

　　他想到了一种糟糕的可能，蹙眉道：“是不是他们的孩子去找你麻烦了？”

　　家人被寻仇的事在监狱里也很常见，柏诚就听过不少。

　　柏耐寒见他这幅关心自己的做派，只觉得胸中烦闷，冷冷道：“如果当年被撞死的人是你就好了。”

　　说罢不再看柏诚一眼，撂下电话转身就走。

　　殊不知玻璃后的柏诚嘴角抽动，似乎想说些什么，但话到喉间又哽住。

　　他那双惯于掩饰情绪的眼睛，始终追随着柏耐寒的背影，脸上的表情逐渐僵硬。

　　儿子这一走，大概就再也不会出现在他面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