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鸿雁于飞》月华为霜

72、第 72 章

　　鲛人把珠子交给阿依"这就是地心珠,渊皇让我把珠子,交给可以让鲛人重生之人,并说她能送我们回到汨渊,找到海帝。"

　　阿依看到珠子,莫名的熟悉,好像是自己的身体的一部分,她伸手触碰珠子。珠子里面的绿叶,顺着阿依的指间进她的身体内,叶子顺着经脉进入识海,并找个地方蜷缩了起来。

　　阿依掩饰心中的诧异,唤出烈日弓,看向鲛人"我手中的烈日弓好像是太阳神族的圣物,我需要借助太阳神的力量。你若同意我便施法。"

　　鲛人脸上充满了震惊,紧接着愤怒,他凝聚出力量,几次抬起,几次放下,最终张了张嘴未说出一个字,懊恼的看向自己的尾巴。他深吸几口气跳入海中,片刻之后海面归于平静。阿依这时拿出地心珠靠近烈日弓,地心珠的颜色在靠近时逐渐变成了红色,它们竟然是同源。地心珠里面的绿叶,却跑到自己的识海中,她第一次开始怀疑自己是否真是上古之神,自己又与那场大战有何关联。

　　就在阿依出神的时候,鲛人跃出海面,看向变成红色的地心珠,掩下眼底的晦色与口中的不甘,向阿依点头。

　　阿依伸出左手驱动地心珠,伸出右手驱动烈日弓。地心珠发出暗淡的绿光与烈日弓耀眼的金光在上方相聚,出现了一个古老的字符。她看向字符脑中一片朦胧,但是额头蓝色海花却显现出来,海花发出蓝光射向字符,使字符向下旋转形成一个新的字符。新的字符形成之后,洞中的石壁消失不见,涌入眼底的是深色海水与无边礁石。阿依已经完全呆滞犹如一个木偶,但额间的蓝色海花,发出刺眼蓝光照耀整个海域。

　　蓝色的海花从阿依眉心出来,停在空中,渐渐的变成了一条蓝色的流光,流光围着阿依绕了一圈,停顿了一下,彷佛是不舍。片刻之后,流光向字符发出力量,力量在字符上增添了一笔,形成了一个新的字符。这时犹如木偶的阿依,眼中闪出金光,双手结印"泽-瀚-澎-潜-归-入-墟"音落,阿依手指出现一道金光射向字符,字符冲向深海。字符所过之处,出现一个深黑的洞,犹如一个时空隧道。

　　"芪鲋"一个遥远的声音在海底回荡,芪鲋激动的向黑洞奔去,却被弹了回来。芪鲋趴在地上一动不动,须臾片刻,他用尽全力,从鲛尾处取出海念珠抛向黑洞。蓝色流光飞向黑洞,包裹住海念珠向字符追去。流光所过之处,黑洞随即消失,片刻之后,海底恢复了平静,仿佛之前只是一瞬的幻觉。

　　阿依恢复神智,疑惑的看向周围,她伸出手摸了摸自己的脸,不知何时脸上铺满了泪水。她伸手擦了下自己的眼泪,然后收回地心珠与烈日弓,等落在地上才发现自己灵力耗尽,只能摊坐在地上。

　　芪鲋趴在地上看着消失的黑洞,满眼绝望,他看向自己的双手,才发现自己只是一缕执念,他早已经死在了三万年前。死前的不甘与对鲛族的牵挂,形成了执念留在此处,守着族人的尸体,等待她的到来,等待着上天的一缕怜惜。

　　芪鲋看向阿依,脸上露出微笑,眉心的蓝花是渊皇的力量,手中握有渊皇的海念珠,原来她就是渊皇放弃一切也要娶的姑娘,果然值得,只是可惜最后的夫妻共契未结成。片刻之后芪鲋露出哀伤,渊皇的力量化成海花,那证明渊皇已经不在,这股力量也是执念,是重建归墟的执念。他深深的低下头趴在地上,呜咽的哭泣起来。

　　阿依看着哭泣的芪鲋,奇怪的问道"你怎了啦?发生了何事?为何哭泣?"

　　芪鲋抬起头看向阿依,片刻之后脸上露出释然"不记得真好,没有哀伤,没有痛苦。我只希望,永远不记得。这样便可无知,无情,无念,无痛,无悔..."

　　芪鲋站起身,脸上挤出一个微笑"你该离开了,还有,多谢!"

　　"你呢?"

　　"事情已了,使命已结。我的灵魂会随着海水,流向重生的归墟,多谢灵..."芪鲋的声音越来越模糊。但阿依却只注意到芪鲋逐渐破碎的身体,她想上前去阻止,却被一个水泡包裹住并飘上上空。

　　芪鲋看着破碎的身体,最后看了一眼周围,微笑着融入海水中。

　　蓝色的流光穿越在海底越来越虚弱。突然天空,风起云涌出现一个黑洞。地上的大海掀起海浪向天空冲去,冲向空中的黑洞,等海水与黑洞相接的瞬间。天上降下一个白色光柱,白色光柱射出一道金光,金光冲向天空的黑洞,黑洞接触到金光,向海浪冲去,冲向海底,冲向海底的黑洞。

　　直到两个黑洞相接,直到金光找到了蓝色流光包裹的海念珠。蓝色的流光接触到金光,力量瞬间强大,快速的继续前进。蓝色的流光所过之处出现一个巨大漩涡,直到流光飞出海面,漩涡形成一个巨大的隧道,随后流光落回隧道并与之融为一体。这时白色光柱落入海底的隧道,授予归墟法则。

　　海底的海族感受到归墟重生,全都欢喜鼓舞。海帝带领的族人来到归墟,他们感受到兮渊的力量,出现了沉默,突然海念出现在眼前,里面有许多的鲛人的幼崽,海帝伸手握住海念珠,再也忍不住哭了出来,其它海族则跪在归墟中,低头哭泣。

　　平静的海面上,出现了许多的海族生灵,它们愉快的跳跃,欢乐的歌唱,庆祝着归墟的新生。

　　阿依被带回了忘渡川,她看向不停融化的冰川,冰川的水汇聚成小溪向地底流去。她心中诧异,但没有犹豫向出口飞去。突然密密麻麻的冰箭,向阿依飞去,烈日弓现行挡住了进攻。

　　"芪鲋呢?你都出来了,为什么不把他带出来?为什么?"飘渺仙子狼狈的现身,面部已经扭曲,她疯狂的怒吼"你即使变成了人族,还是一样冷漠无情,视众生为蝼蚁。三万年了,他在海底不能出,我在望渡川不能进。为什么要这样,天道无情,也要所有的生灵都无情吗?这样的天道我不认,这个结果我不甘——"

　　阿依听此怒火中烧,火气幻成一条火龙,向飘渺仙子攻去。"不认?你不甘?呵呵。芪鲋好心救你,你却留在归墟缠着芪鲋,让少皞误会你被虏。哪怕一次,你向少皞解释你自愿留在归墟,哪怕一次你向救你的众神解释都是误会,神族与海族的大战都不会开启。若是时光可以倒流,他绝对毫不犹豫宰了你。"

　　"不对,你说谎!他不可能这样对我,我那么爱他,为他牺牲了一切,在这忘渡川神不神,鬼不鬼的守着。一定是你在说谎,他一定也在等着我,我能感受到他也是喜欢我的。是你,是你害了他,一定是你害了他——"

　　"你害了他的族人,导致鲛族差点灭族。又引发了神、妖一起屠杀海族,迫使海帝不得不迁徙归墟,剩余族人退居深海苟延残喘。他对你只有恨哪来的爱,三万年来他用自己的灵力滋养着族人,给族人带来了一线生机,而他自己灵力耗尽回归大海。而你呢,空桑氏芳菲,你就没有为自己所作所为后悔过吗?三万年的日日夜夜,就没有回想过以前族人朋友吗?你难道就没有一丝愧疚?"

　　"我只是爱他啊,我想在海底陪着他,我只是想跟他永远在一起。我也不知,为何突然大战起来,我只是去了趟归墟,少皞就带人杀过来。战争已启,只有胜负,只有胜者为王,败者为寇。我怕了,我想阻止,我去了太阳神殿找太阳神,求她劝劝天帝。太阳神沉默,犹如一座石像,不言不语。无论我怎么哀求都没用,我无法只能去寻月神,月神如传言般温柔善良,她答应前去劝说,可是结果却是太阳神放出十日烘烤大海。我成了罪人,挑起大战的罪人,我被所有生灵厌恶,被族人除族。天大地大已经没有我的容身之地,只能躲在了这里,等待着与芪鲋的相会。可如今才知道,原来他也恨我啊,呵呵..."

　　芳菲说完,眼角落下一滴眼泪,流向地底"芪鲋,你走慢点,我担心追不到你,这次你一定要听我解释..."这时轮回树的树枝穿透芳菲的身体,瞬间整个忘渡川消失。

　　轮回树看着呆愣的阿依,开口"阿依,你的小伙伴被朏朏拉去成亲了,再不赶过去,他只能永远留在此处了。"

　　阿依听到此话努力的回想她的小伙伴,想到萧远,慌忙转身跑向森林深处。

　　淇则不满的问道"姐姐在想事情,为何要打扰她?"

　　"她所中浮生若梦之咒要崩塌了,不能再有任何情感波动。我有点担心,她一没找回自己力量,二没找回记忆,要怎么承受,咒破之时的冲击。"

　　"我是姐姐教出来的,你是姐姐创造出来的,你不觉得这种想法很多余吗?好了,此事已了,我们该回去了。"淇则说完,带着轮回树消失在原地。

　　阿依快速的找到萧远,看到他身上套着各种颜色的皮毛,被仓鼠、猴子等团团围住。一时忍不住,扶着大树,哈哈大笑了起来。

　　萧远看到笑个不停的阿依,明白自己被戏耍了,一时满脸通红,并脱去身上的皮毛。

　　朏朏摁住萧远的手"使不得,使不得,仪式进行了一半,中途退出,这是对神灵的不敬,要被天神惩罚的。"然后对树上的七彩鸟使眼色,七彩鸟会意撒起了花瓣雨。阿依惊讶的看着天空飘落下的花瓣雨,再看向无语的萧远,捂着肚子笑弯了腰。

　　萧远恼怒的看向朏朏"行,只要你能让她止笑,我便继续进行仪式。"

　　朏朏听到这话,为难的摇了摇尾巴,可怜巴巴的看着萧远。萧远不为所动看向另一边,朏朏立即跑到另一边,可怜兮兮的看着萧远,如此反复几次,直到朏朏被阿依抓住尾巴结束。萧远见此立马托掉身上的皮毛,站到阿依身后。

　　朏朏看着阿依的脸,委屈的哭了出来,张嘴就要喊,被阿依捏住了嘴巴,然后直接扔进树林的深处。转身看到萧远探究的眼神,她尴尬的摸了摸自己的鼻子。拉起萧远,向出口飞去。

　　他们出来的是深夜,深黑的夜空闪烁着无数星光,汇聚成了一条灿烂的星河点缀着夜空。阿依灵力耗尽,再也支撑不住,瘫坐到了地上。萧远见此犹豫了一下,蹲在地上,背朝阿依。阿依毫不犹豫的趴了上去。萧远触及到阿依柔软的身躯,不由得僵住,满脸通红。

　　"我准备好了,我们出发。"阿依兴奋的发布命令。

　　"好,我们出发。"萧远定了定神,站起身,走向与天枢星相反的方向。

　　阿依趴在萧远背上,不知是经历太多,还是灵力消耗太多,前所未有的疲倦感袭来。她把头歪向萧远的肩上,望着星河,再也承受不住倦意,闭上了眼睛。

　　无边的大海之上走着两个人,不对,应该是神。在无垠的大海中犹如沧海一粟,虽然看着渺小,但有着无法忽视的强大。阿依想靠过去,但被身前的屏障困住,无法向前一步。突然身穿蓝色衣袍的神问出:沧海退去之后,会是什么?人族说,沧海退去是沧田,你说真的吗?旁边绿色衣袍之人未回答,只是抬头望向天上的星河,不知在想什么。

　　阿依缓缓的醒来,入眼的是无尽的荒漠,不由自主的回答"沧海退去之后,没有沧田,只有无尽的荒漠。"心中突然生出一股无尽的悲凉。

　　"阿弥陀佛,阿依施主刚才在说什么?贫僧一时未听清。"了慧醇厚的嗓音,把阿依拉回了现实。

　　萧远走到阿依面前,递给她一袋水与一些干粮"他说他是来帮你的,只是这个速度,让人感觉他是多此一举。"

　　"贫僧可是马不停蹄的追赶阿依施主,只是贫僧从未想到阿依施主行事如此迅速,再加上贫僧到时赶上沙尘暴。贫僧无法,只能等沙尘暴停了再寻找。谁知这一吹就吹了三日。贫僧无法,只能日日向我佛祈祷,保佑阿依施主逢凶化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