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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闪耀 ...


  •   王永刚开着车,从后视镜瞥见章夏正拘束地端坐在后排。新人都这样。

      他的声音很亲和:“下班了,吃好吃的,你可以放轻松一点儿。”

      章夏皱着眉,向前轻探:“总监,我去吃饭真的合适吗?”

      章夏顾虑的是不知以什么身份去。王永刚的女下属?听起来怪怪的,心里直打退堂鼓。

      “让你饿了一天,我总得表示一下吧。”王永刚轻松一说,章夏也跟着放松了一些。

      章夏低声嘀咕:“算了,来都来了…”

      “在总部这几天觉得怎么样?”王永刚寻着话题。

      “工作紧凑,每天都很充实。”章夏回答得谨慎得体。

      王永刚觉得这丫头过于拘谨听话,便直接说:“那你得好好谢谢靳总!”

      “嗯,是。”

      “为了调你过来,他可是亲自找的人力资源部!”王永刚语气随意,视线却紧瞄着后视镜里的章夏。

      章夏的嘴张成O型,又悄悄合上,自是不懂靳峰这么操作的缘由。

      王永刚说:“你们是什么关系?”

      章夏:“没关系,真不认识。”

      “一会儿你们就认识了。”王永刚心里认定,不承认就是情债。

      车停在了一间闹中取静的私人别墅院内。

      章夏穿着棉质白T,高腰牛仔裤,白色运动鞋,模样素了些,但体态端正。

      她跟在王永刚身后,走在曲径通幽的小路上,心里想着靳峰的那张扑克脸。

      章夏走进别墅大门,踏上旋转楼梯,不禁蹑手蹑脚。装修是古色古香的中国风,实木圆形餐桌不大,稀疏地坐落六个位置。

      “呦,不是空手来的?”眼尖的朋友看到王永刚带着个淡素姑娘进来,便开始起哄。

      王永刚:“这是部门新人,跟着我忙汇报,一天没吃饭,不能让孩子饿肚子吧。”

      一桌的人精纷纷打量起章夏,都知道老王带女人出来是有讲究的。

      章夏微笑着,摆了摆手,目光扫过靳峰,心里紧了一下。他翘着腿,靠着椅子,依然如AI一样,没有多余的表情。

      有人阴阳老王,玩笑道:“永刚,你对新人过于厚爱了吧!”

      “你可不能乱说,章夏是靳总塞给我的人才。”王永刚说着便把服务人员搬过来的椅子接过来,丝滑地塞到靳峰和自己中间。

      众人意会,齐刷刷地看着靳峰。章夏坐下,右侧手臂贴着靳峰。有点挤。

      靳峰:“都看我干嘛,吃饭。”

      “这是樊颖,广告部的组长,工会委员。”王永刚指着在场的另一位女士,向章夏介绍着,又说:“其余的都是其他行业的。”

      章夏连连点头,依次问好。

      她注意到,所有人都温和地回应她,只有樊颖的眼皮抬都没抬。

      接下来,男人们开始谈经济谈战争,忆往昔,场面逐渐热络。

      中间有两次集体干杯,章夏也跟着喝了两口,酒精下肚,脸颊涨得发红,靳峰侧过头轻声说:“你可以不喝。”

      章夏感受到他的声音带着呼吸的热度吹进自己的耳朵里,脸颊不禁更红了。

      气氛很快高涨起来,一位男士给樊颖示范美声的发音,樊颖模仿不出来,逗得大家哈哈大笑。

      章夏也已不见来时的拘谨,反倒主动找话,她问靳峰:“您都不吃东西吗?”

      靳峰:“晚上不吃。”

      “哦。”章夏也不敢多问。

      这时,美声男带头说:“章夏有没有才艺?”

      章夏连连摇头,她不是没有才艺,只是这种场面,太社死了。

      “章夏有才艺!”王永刚竟先于章夏开口。

      章夏瞪大了眼睛看着王永刚,心快跳到了嗓子眼。

      王永刚像夸自家孩子一样:“章夏来部门的第一天,部门全员41个人的座机号码她全记住了。”

      章夏尴尬地假笑,并不认为这算什么才艺。

      “这个才艺可以展示一下!”王永刚自顾地说。

      ?

      章夏表情僵住,不知王总监要闹哪一出?

      王永刚:“咱们玩个游戏,考考章夏。”

      章夏倒吸一口凉气,所有人都认真听着,他继续说:“咱们六个人轮着给章夏拨打她电话,看她最短用多长时间记住大家的手机号码。”

      “好!看看有多神。”众人起哄,把章夏推上“舞台”。

      章夏看着大家兴致勃勃的样子,便乐意助兴,她说:“简化一下,你们轮着拨我电话,铃声响一声挂断,下一位继续拨打,依次轮下去,最后一个人挂断后,我试着说出所有人的号码,你们可以看看对不对。”

      “神了!神了!”大家纷纷拿起手机,将信将疑。

      靳峰看着章夏说话的样子,嘴角轻扬,原来这丫头不傻啊。

      章夏转向右侧,看着靳峰,礼貌温和:“那从靳总这边开始拨电话?”

      靳峰直起身来:“好。”

      章夏:“大家可以输入我的电话号码。我的电话是…”

      靳峰开始拨打第一通,“嘟”的一声,靳峰挂断,旁边的朋友拨打第二通,嘟声后挂断,大家节奏很快,像看变魔术一样,似信非信地盯着章夏。

      章夏紧紧地握住手机,目不转睛地盯着屏幕,那一串数字一闪而过,谁也不信她能过目不忘。

      靳峰扭过身子,看到章夏的眼睛像水晶一样闪耀,眉宇间尽显灵动,这灵动像一颗子弹,击中靳峰,他微微勾了一下唇。

      第六通电话嘟声后,章夏扣下手机。所有目光都堆砌在她身上。气氛紧张。

      大家像期待着开奖结果一样,期待着章夏的表现。

      王永刚伸手示意:“先说靳总的号码是多少?”

      章夏快速说出,靳峰连连点头,所有人一齐鼓掌,章夏继续助兴,把其余五人的电话号码一一说对。

      王永刚站起来拍着靳峰的肩膀:“靳总,你给我的人是天才啊!”

      靳峰侧身问章夏:“是后天练习的吗?”

      “天生的,我善于记数字。”章夏礼貌一笑,明眸皓齿。

      其他人也止不住地赞叹:“这是真聪明!”

      章夏谦虚地说:“这只是小聪明,在座的才是大智慧。”

      结果又迎来一轮赞美,大家纷纷夸章夏情商高。

      气氛被推向高潮,大家纷纷跟章夏碰着酒杯,章夏的脸也越来越红。

      美声男突然问:“靳峰,你和章夏是怎么认识的?”

      “她来我办公室送过报告…”靳峰淡淡一句。

      章夏醉熏地说:“大家都说我是靳总亲戚,还有人说是不是靳总有把柄在我手上,其实都不是!我们不认识。”

      可话音一落,她看到对面的樊颖向她丢来一副不满的目光,憎恶感溢于言表,章夏忽然觉得樊颖似曾相识。

      她当即告诫自己:“闭嘴闭嘴,多说多错。”

      低调谦逊是章夏父母对她工作的唯一叮嘱,作为老一辈的体制内干部,在他们摸索出的路径里,谦逊永远是上上签。

      章夏礼貌起身,准备去卫生间调整一下状态。

      卫生间不远,与客厅只隔一堵墙。

      王永刚却一屁股坐到了章夏位置上,眉开眼笑地看着靳峰:“我猜你想见她,才带她来的。”

      “我,想见她?你什么逻辑?”靳峰觉得这绝对是下属过度揣测上司的结果。

      王永刚的笑像被瞬间抽走了一样,心里一空:“猜错了吗?可是你一周问了我三次章夏表现得怎么样?”

      王永刚失望了,如果靳峰对章夏没意思,那自己把章夏带来就没意义。

      “我问了三次?”靳峰自己也很意外。

      “啊!”

      “你想多了。我就说你是聪明反被聪明误的典型。”靳峰懒得看王永刚一眼。

      王永刚贼心不死,继续试探:“那你猜她一下子记住那么多电话,今晚会不会给某个人打电话?”

      靳峰:“滚!”

      王永刚的眼皮一下子耷拉下来,没有了嚷嚷的气势,难道真会错意了?

      章夏看着镜子,提醒自己收敛锋芒,再一抬头从镜中看到了身后的樊颖。

      樊颖反手将门一关:“仗着自己看到了点什么,就去威胁靳总了?”

      章夏一转身,“啪”地一声,樊颖的巴掌迎在她的右脸上。

      章夏捂着半边脸:“那天,是你?”

      她记得从靳峰腿上起来的那个人,身高、发型、眼神、体态,都对得上。

      “是我,怎么了?”樊颖强势地走近一步。

      “你凭什么打我?”章夏出离愤怒。

      樊颖咄咄逼人:“我在教你说话用词要得当!你还得给我学费呢。”

      章夏压低声音:“我不闹,是外面人多,丢的是靳总面子。但你这一巴掌,我记住了。”

      “你不就是为了接近靳峰吗?搞什么白莲花!”樊颖翻着白眼。

      那天之后,樊颖从靳峰那里只打听到了章夏,托关系调出她的档案,见没什么威胁,就不了了之了。

      可是今天让这姑娘上蹿下跳了一晚上,樊颖当真忍受不了。

      章夏不予争辩,开门便走。周身像燃着大火,每一步都烧得更旺,她到座位上拿起包包,克制着愤怒的声音:“各位,先失陪了。”

      大家没反应过来时,章夏便已下了楼,大家只得齐刷刷地看着跟在后面的樊颖。

      “她瞎说话,我打她一巴掌。”樊颖面不改色,坐下来开始夹菜吃菜。

      “你这脾气得改改。”一旁的人说。

      靳峰看了一眼王永刚,王永刚便跑了出去,他身子笨拙,等到了外面,章夏正拦下来一辆出租车,走了。

      王永刚悻悻地回来:“打车走了。”

      又对樊颖说:“你俩什么仇啊?”

      “跟你没关系!”樊颖啃着小排,看都没看王永刚一眼。

      王永刚一整个蒙圈状态,看着靳峰。

      靳峰起身:“那咱们也散了吧,都挺晚了。”

      樊颖看到靳峰的脸色阴沉,便凑到他耳边说:“我一想到那天她看到了,我就火大。”

      靳峰皱着眉:“去道歉。”

      樊颖:“你没看她喝多了吗?一会儿就该胡说八道了!”

      靳峰的脸又黯一层,像一道冷光打在樊颖脸上,吓得她后退了半步。

      他又说一遍:“好好道歉。”

      “好。”樊颖很不情愿地应下来。这是她第一次见到靳峰的眉目之间有这么凶狠的一面。

      章夏坐在出租车上,穿越夜间的灯火阑珊,委屈得流下眼泪。

      从小到大,她是父母的掌上明珠,有求必应。来到海城工作,父母怕她生活颠簸,拿出八成积蓄为她全款买了一套小公寓,只为她可以活得稳当。

      要是他们知道女儿竟受着这份委屈,心都得碎了。

      章夏擦了擦眼泪,想着错不在自己,倒也不必哭成这样,不过都是些上流社会的下流人罢了,以后离他们远点就是了。

      这时,章夏的铃声响起,她拿起手机。

      呵呵,这个号她刚刚背下来过。

      是靳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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