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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回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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俩人谁也回答不上来对方的问题,结果是不欢而散。
人都有不愿被窥探的秘密,这是当然的。
尽管是恋人,她们之前也完全没有要探究这些秘密的意思。
但现在。
陆嗣音看着宋尤清躺在床上的背影。
应该是到了撕破脸的程度了。
哇她最开始是真没想过,会有这种发展。
众所周知,江临一中有两个校区,不仅隔得远,含金量也一高一低。
旧城区,省重点,出了名的升学率高和难考。
高新区,普通高中,盛产垃圾二世祖和不学无术富N代。
一个很显著的例子:高新区的年一撑死在旧城区排个三四百。
但高新区的看不惯旧城区端着的样儿,旧城区的也看不惯高新区无视纪律的劲儿。
因此两个校区互相看不起,要不是每年一次的校庆,估计得老死不相往来。
除此之外,江临一中旧城区还会每年输送三个高二学生到高新区。
不为别的,就想给自己另一个校区拉拉升学率。
而这三个学生在高新区直到毕业的学杂费都全免。
校车一大早出发,三个小时后才到了高新区。
清早下了小雨,在地上留下水滩。
陆嗣音和宋尤清一前一后下了车。
俩人谁也不理谁。
一个只觉得是吵架了,在冷战。
一个却觉得是已经分手了,在沉默。
“然后呢然后呢。”27岁的齐晓坐在椅子上朝前倾,迫不及待地问。
身为陆嗣音的发小,她却是当年唯一没看出俩人恋爱关系的人。
因此万分好奇那时她们分手的原因。
陆嗣音今天自己提起这茬事,她肯定要问个清楚。
27岁的陆嗣音指尖放着根没点燃的烟。她换下那身长裙,穿着最简单的衬衫长裤,身侧的落地窗外刮起了风,身前茶几上的咖啡早早冷却,俩人也没有要喝的意思。
陆嗣音开口漫不经心道:“然后我们就被堵了。”
“……?”齐晓疑惑地望向她,依稀记得对方十七岁时身量也挺高的,加上出挑的外貌,至少在人群里算得上显眼,“哪个堵。”
“堵着挨揍的堵。”陆嗣音没让齐晓疑惑太久:
陆嗣音侧身站在宋尤清面前,眯起眼睛勾上唇角,笑嘻嘻地往前凑:“怎么?不高兴啦?”
宋尤清还没推开她,就听见不远处传来一句趾高气昂的:“就是她?”
宋尤清越过陆嗣音肩头。
看见了皮衣皮裤杀马特,头烫得太过的爆炸头,红黄紫蓝毛,还有出声那个,因为过于浓妆艳抹,显得妆面很假的火红大波浪。
可能是宋尤清的表情过于一言难尽,引得陆嗣音也好奇地回头看了一眼。
这一眼,怎么形容呢?
大概是姹紫嫣红的大千世界。
以及江临市真是个包容性极强的城市。
大波浪站在一群人中间。旁边是个散着黑色长发,看着又乖又软的小丫头,但眼神毫不掩饰,挑衅般看着俩人。
陆嗣音满脸写着不忍直视捂住额头,扭回来低头对着宋尤清,随口一问:“你认识吗?”
然后她看见宋尤清点点头,说:“一半一半吧。”
陆嗣音呆滞,她看看满脸好学生样的宋尤清,又看看对面五彩缤纷的人:“啊?”
这怎么个一半一半法?
宋尤清似乎打定主意要让陆嗣音震惊,冲大波浪招招手:“小红姐。”
小红姐瞬间笑弯了眼:“是小清呐。”
她接着对旁边的女生说:“小清我认识很久了,不会做你说的那种事,而且。”
小红姐手指向一边的陆嗣音:“这她女朋友。”
女生也有些犹豫,她是来帮朋友教训人的,同样没见过那人本人。
她朝陆嗣音问道:“你叫李融融吗?”
两人双双一愣。
陆嗣音说:“我不是,但我认识,她比我们早一点,昨天就到了。”
女生不信任地说:“我怎么一点消息没收到……”
话还没落地,她手机忽地响起。
看完对面发来的消息,女生沉默一瞬,开口说道:“今天是我冲动了,你们遇到麻烦就来高二四班找我,我叫杨布谷。”
“哈哈哈哈哈哈哈。”齐晓乐了,“杨布谷还有这事?”
陆嗣音转着那烟,始终不点,她对这事倒没什么感觉:“不然为什么她说要罩着我俩。”
齐晓差点就回忆上青春:“是吧,那时候……”
陆嗣音打断道:“好了我继续说。”
“你俩坐一起没问题吧。”高二四班班主任卢菁穿着浅色碎花连衣裙,鼻梁上戴着方框眼镜,看着是个很温柔的人。
她冲面前站着的陆嗣音和宋尤清轻声说:“你们刚来,只认识对方,坐一起也好相互关注照应。”
陆嗣音还没来得及应下,就听宋尤清拒绝道:“不用了老师,陆嗣音她比我开朗,她肯定更愿意结交新朋友。”
明摆着不想和好,这时候谁低头谁是狗。
陆嗣音如是想道。
于是她应下宋尤清的话:“对的老师。”
“后来,你就知道了。”陆嗣音说,她咬着烟,脸上挂上一抹无奈的笑,“我们又大吵一架,彻彻底底撕破脸,我气愤出国。”
“所以你当时出国的原因是这个。”齐晓说,“其实我和宋尤清不太熟。”
她想了想,补充道:“大家和她都不熟,就在你出国后,她人也不冷,就是亲近不起来。”
送走齐晓后,陆嗣音早早睡下。
不知道是不是今天回忆了之前的事,她梦见了宋尤清,梦见了她们最后一次见面:
“怎么。”陆嗣音笑嘻嘻,双手背在身后,手上拿着个白色盒子,里面是条她精心挑选的手链,“突然约我来天台。”
宋尤清就没她那么好的脸色了,开口冰冰冷冷:“陆嗣音,我以为我已经说得够清楚了,我们分手了。”
“你为什么还要说我是你女朋友。”
陆嗣音脸色也不好了:“我没同意。”
“这不需要你同意。”宋尤清说,“我再说一遍,我们分手。”
“为什么凭什么?”陆嗣音将手中的盒子狠狠摔到地上,盒子被摔开,手链掉出来,她气得眼眶发红,“是因为我妈逼我出国留学?还是她来找你说了什么?”
宋尤清冷静得多:“没有,都不是。”
“你还没有意识到吗陆嗣音。”
她望向她的眼里只有她,却再没有了爱。
宋尤清说:“你真的喜欢我吗。”
陆嗣音喉咙发干说不出话。
“但我真的喜欢你的。”宋尤清笑了,“可惜现在不了。”
“你太冷漠了,你不关心我的一切。”
“你不在乎我的成长,不在意我的生存环境。”
“可能你生性如此,我现在也不想包容了。”
“我们分手吧陆嗣音。”
‘叮叮叮叮。’
陆嗣音被手机铃声吵醒。
她揉揉太阳穴,身后突然传来声:“陆嗣音!”
很清脆的少女音,来自17岁的宋尤清。
陆嗣音回头,那里空无一人,甚至安静得过分。
她不是很想接电话了。
‘我不会被她的电话招去
哪怕她说我爱你
那就更不会去了
尽管她赌咒
发誓除了爱还是爱
房间里的灯光
均匀覆盖着
所有的一切
连我的手臂都甩不出影子
它也被光吞噬了
但爱这个字——
这个字在逐渐变暗
变得
沉重和摇摆不定
并开始侵蚀
这一页纸
你听’
——雷蒙德·卡佛《爱,这个字》
“喂?”
“陆总,宋经理要辞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