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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案板上待宰的猪 ...

  •   不想吃药。

      .

      生病了才要吃药,没生病吃什么药呢。

      我不明白他们对“病”的定义是什么样的,难道就因为只有我记得我哥,我就是生病了吗。

      还是说,只要和别人不一样,就是病了呢。

      只有我记得我哥不是什么病,只是差异罢了。我也没有要求我爸妈记得我哥,难道他们连自己的儿子都不记得,就是他们病了吗。我从来没有这么想过,那他们怎么能这么想我。

      没病的人吃药会怎么样。

      会不会真的生病。
      还是会将我哥在我脑子里剩下的一点记忆彻底抹去?

      我可不想那样,我只能快点好起来了。

      一开始,我的药全都放在我自己的房间,饭前饭后、早上晚上我妈都会提醒我吃药。

      当然,我没有吃。

      时间就这么慢慢过去,我那九百多的药一点也没动,就只是象征性地拆拆包装,然后将空盒子扔在客厅的垃圾桶。

      但我没想到我妈会仔细到翻垃圾桶看我扔掉的药盒子,更没想到我妈居然记得每一种药的每日用药量,还有那天我从医院里回来到现在过去了多长的时间。

      .

      那天我正坐在书桌前和我哥复习。

      我不知道还有多少天才高考,我只知道我哥很看重高考,他是要考重本的人。

      我被他拉着一起学习,其实我对练习册上的题目都懂了。于是我做着做着便停下了笔,转头看向在我右手边的哥哥。

      他写得很认真,而且他比我聪明,做的题也比我的难。当我还在巩固基础的时候,他已经在攻克难题了。

      我不知不觉地停下了手里的笔,盯着我哥看。我哥一直都察觉到我的视线,因为我是光明正大地看的,看着他侧脸的轮廓,看着他默念着题目的嘴唇,看着他时常轻微蹙起的眉毛。

      我哥写完最后一个数字后,扭过头看着我笑。

      我的眼神没有挪开,不愿错过我哥的任何一个表情。

      我有时候总是会莫名其妙地恐慌,怕我哥在我眼前的幻影某一天也会消失不见。

      所以我总是用这种以前不会有的眼神盯着他看。

      我哥问我是不是遇到不会的题目的,还不好意思问他。
      我点点头,轻轻嗯了一声。

      以前我哥还在的时候,他都是主动辅导我学习的,但以前的我太傻了,只知道玩,所以对我哥管教我总是非常不耐烦。

      现在的我变得十分珍惜和我哥相处的时间。

      因为我哥不是一直都在我身边的。

      就比如现在。

      我妈门也没敲,直接气冲冲地走进我的房间,将我扔掉的药盒子甩在我的桌子上。

      我下意识的举动不是害怕被我妈发现之后的后果,而是往我的右边看了一眼。

      果然,我哥又不在了。

      已经不是第一次这样了。

      不是在讲题的时候突然不见,就是和我聊天的时候突然消失。

      明明都已经习惯了,但我还是忍不住地失落。

      我这时候看向我妈,发现我妈的视线是放在书桌的右侧位置的。也就是我哥刚才坐过的地方。

      那里摊开着一张真题试卷,已经做完了,上面有着和我一样的字迹。

      我妈的注意力从试卷上移开了,她看着我,说:“乐乐......你老实告诉妈妈,是不是从来没有按时吃过药。”

      我顿了顿,然后摇了摇头。不是没有按时吃药,是从来没有吃过这些所谓的药。

      我妈哽咽了,她捂着自己的嘴,才把哭憋了回去。

      从那一次之后,我妈从我房间里把所有的药拿走了。她知道了我从来都没吃过药,但是也没骂我,反而管的我更严。

      每天晚上,我妈都会过来亲自给我送药,几片大小不一的白色小药片和一粒胶囊,还有一杯白开水,每次都是在饭点左右的时间过来亲自送到我的嘴边,必须看着我咽下去,我还要张开嘴给她看才行。

      我没有办法,即使很烦躁但也不得不这么做,虽然她是我妈妈呢。

      有时候我爸也会进来我的房间,但是他和我妈不一样,不会绞尽脑汁地找话题跟我聊天,而是坐在我的床上,在后面静静地看着我做作业。

      有时候我和我哥在一起说话或者学习,太投入了以至于我爸在后面看了多久我都不知道。

      而且我哥也没有察觉到我爸进来了,也没有消失。

      每次都是我先发现的我爸,而这时候,我哥也走了。

      我曾经试探过我爸能不能看到哥,但是从他的反应来看,我就知道答案了。虽然有些失望,可这也不一定不是好事。

      我不知道持续吃了多久的药,可能是半个月,也可能只有一个星期。

      这些药并不能让我变好,反而身体经常会不舒服,比如有时候会过敏,身上会泛起密密麻麻的红点,非常痒;有时候肠胃会不好,常常胃痛。

      可每当跟我妈反映这些事情的时候,我妈总是说“这是正常的,忍一忍就好了”。

      我很生气,也很痛苦。

      我想过很多办法,比如将药片压在舌头下面,假装吃下去了,或者催吐,但是都没用。

      即使能逃过一次,每一天还有两次在等着我。

      我开始转向我爸,用帮他逃出家作为筹码,让他帮我说服我妈。

      但我爸拒绝了。

      .

      身体上的折磨还不是最可怕的,我更加不愿面对的事情发生了,那就是我见到我哥的次数变少了。

      即使我帮哥摆好椅子,帮他打开练习册和复习资料放在桌子上,他也很少会来。

      在我睡觉前,他也不会来找我聊天。

      以前几乎是天天都能见面,但是现在两三天都见不到一次了。

      我以为是我们吵架了,或者哥生我的气了,气我不应该找我爸帮忙,因为我爸曾经对我们两个都进行过身体上的伤害。

      我知道错了,但我哥还是没有原谅我。

      .

      我变得嗜睡了。

      平时一晚上能醒来好几次,现在却逐渐变得睡眠时间越来越长,还需要我爸或者我妈叫我起来我才会醒。

      我不想这样,因为万一我哥在半夜来我房间找我和好的话,我不就不知道了吗。错过了我哥主动找我,万一他下次就生气不来了怎么办。

      所以我在之后的晚上,都会调闹钟。

      闹钟在响了好久才会把我吵醒,但也有可能会把我哥吓走。

      一天晚上,我的耳边是闹钟的声音,但是我的眼睛却很难睁开,直到很像是打开房门的声音响起,我才挣扎地睁开眼睛。

      “.....哥?”

      “乐乐。”不是我哥的声音,是我妈。

      但我实在是太困了,没听见我妈后来说什么,又沉沉睡了过去。

      第二天早上醒来的时候,我却发现我不在家里,而是在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

      周围都是浓烈的消毒水的味道,我一下子就猜出了这是什么地方,但是我不敢相信。

      试着动了动身体,却发现身体动不了,有强韧的什么东西捆绑着我,手臂、腰部、肩膀、还有腿都被死死固定在床上。

      我没有太用力地挣扎,而是轻微动了动身体的各个部位,之后就不浪费自己体力地躺在床上了。

      天花板、墙壁、地面都是白色,我的床左边还挂着一张帘子,帘子的上端穿过一个个的圆环,圆环又串在一根不锈钢长杆上,长杆固定在天花板。

      我的目光透过帘子和不锈钢长杆之间的缝隙,能看到另一边的天花板。

      我对比了一下我这块地方和旁边那地方的天花板面积,发现另一边不足以放下一张床。

      看来我这是单人房。

      病床的左侧不紧挨着墙,床头柜啊的位置放着一台我看不懂的仪器,这一侧的墙开了一扇窗户,我只要稍微一侧头,就能看到窗外的景色。

      但我只是看了一眼就收回了眼神。

      没什么好看的,都是高楼,白色发灰的外墙,一扇扇安装了防盗网的窗户整齐排列着,不像是正常的房子,更像是监狱。

      再加上窗户与窗户之间的白色空调外机,一切都是灰白灰白的物体在紧凑地挤在一起,就更加压抑了。

      现在大概是中午时间,因为有点热。身上盖着的被子不厚,只是加上束缚住我的宽厚带子,还不透风,就更热了。

      我怀疑我昨天吃的药里面有安眠药,不然为什么被运过来的这一路上我一点感觉都没有。

      似乎成了案板上待宰的猪,要是我现在喊几声的话,就更像了。

      房内的一侧传来了脚步声,我看过去,只是被帘子挡住了视线。

      听声音,只有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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