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神大学篇》白米粒儿

8、友谊

　　离开教室之后，程然没有理我，走着走着，突然开口：“凭什么你不用努力就可以得到这么多人的喜欢？”
　　他说的话像刀子一样凉，我有点愣神，满腹委屈涌上心头，这又不是我的错，为什么要怪在我身上呢？可是我心里这么想，嘴上始终说不出口。
　　他像是自我安慰一样说：“你以为他们是喜欢你吗？他们只不过是可怜你罢了。”
　　说完话愤愤地离开了。
　　短短几行字，字字扎心，我难过了很久。
　　后来我们一起选的选修课，他也不跟我坐在一起了，我不是特别主动的人，也没有找他，我们就这样一直僵持着。
　　直到一个星期后，是个周二的下午，我走在去往图书馆的林荫道上时，程然意外地找到了我，像从前一样拍了拍我的肩膀说：“傅宇，要去图书馆吗？”
　　我有点惊讶地回头望他，他眼睛里带着笑意，语气诚恳地向我道歉：“这些时间因为年级干部的事情一直冷落你，实在不好意思啊。”
　　我跟赖晨烨说他是个很阳光的人，赖晨烨说：“我不信。”
　　“事情太突然了，我一时没有接受，你不要怪我好吗？”
　　我看着他那笑得像花一样的脸，心软了，很快把他对我的伤害抛到脑后，笑盈盈地说：“谢谢你，程然。”
　　他眉头舒展，说话如和煦的春风：“走吧，我们一起去。”
　　我们勾肩搭背来到图书馆三楼。
　　他和我不是一个专业，我只拿了课本，他却掏出笔记本开始打字。
　　今天上了两节物理，作业又多又难，写得我手都痛了。
　　写到一半的时候，我停下笔望向窗外，窗外暮色逐渐降临，落日的余晖在天际线晕染出几道红霞，应该没有时间去十楼了，我想，可是该不该跟他说一声呢？可是平时也没有这个习惯。
　　思绪神游之际，忽感肩膀被拍了一下，我回过神来，坐在对面的程然边发微信边对我说：“晚上咱们去聚聚？”
　　为了庆祝我们和好，聚聚是应该的，我欣然答应了。
　　“还有两个也是我们老乡，你们正好认识一下。”他补充说。
　　听到有陌生人，我有些迟疑，但还是爽快地答应了他。
　　写完作业后我们回宿舍放下书包，急匆匆地往外走。
　　宿舍楼门口，一个老乡开着一辆白色轿车在楼下等我们，虽然我对车不太研究，不过还是一眼认出了他开的是辆大众。
　　“嗨。”驾驶座上的人热情地跟我打招呼。
　　我以为他们只是去周边的饭店，没想到会开车，于是有些不安地问：“饭店离我们很远吗？”
　　“不远，就是开车方便点。”程然安慰我说。
　　看着他们这么热情，我只好上了车。
　　白色的大众载着我们离开男生宿舍楼，向校门口走去。
　　我没有玩手机，偏头看窗外的景色，窗外的建筑从原本的典雅华贵逐渐趋于破旧，像是去往一个偏僻的地方，不过还在市里。
　　我盯着手里的高德地图问：“还有多久？”
　　“快到了。”程然边玩手机边说。
　　不知道是不是听错了，他的语气里夹杂着一些不耐烦。
　　我低下头刷手机，时不时瞄一眼路过的建筑和街道的景观。
　　自从来到青州市，我就出来过一次，还是去繁华的购物广场。
　　几分钟过后，车还没有停，我心怀忐忑地点开王梓莫的微信，聊天框里没有太多的聊天记录，都是“没事”、“放心”等安慰的话，让我失去了聊天的欲望，不过耐不住内心实在不安，又点了进去，想说点什么，却又不知道说什么好。
　　正当我犹豫不决的时候，手一抖，不小心点了两下他的头像，屏幕赫然出现了一行小字：“你拍了拍王梓莫。”
　　我一紧张，赶紧把屏幕熄了，此时的车已经转到一条小街上，旁边没什么人，路也不怎么平坦。
　　我们随车一起驶向街道尽头，司机把方向一转，乌泱泱的几个人赫然出现在我们面前，大概七八个的样子，有男有女，他们的目光死死地盯着我们。
　　我心想，坏了，该不会遇到打劫的了吧。
　　这时，司机停了车，我望了一眼旁边程然，惊讶地发现他的脸上带着凉飕飕地笑意。
　　正思考要不要下车时，一只强有力的手臂生生把我拽到了车外。
　　几个穿着不一的同龄人冷冷地盯着我，还有两个人似乎怕我逃跑，把我围了起来。
　　为首的是个女生，穿着牛仔外套和白色长裤，有些眼熟。
　　程然走过去恭恭敬敬地说：“周姐，就是他。”
　　为首女生向我逼近，微微侧头：“你就是傅宇？”
　　程然一副讨赏的样子，“对，就是他！”
　　“没问你！”那个女生有些恼怒地盯了他一眼，吓得他赶紧闭嘴，自觉地往后缩了缩。
　　她上下打量着我。
　　我往后挪了一小步，脚跟碰到了什么东西，再也挪不动了，回头一看，身后是满是灰的墙，还在往下掉土。突然感受到手里有个光滑的东西，是手机，灵机一动，该想个办法报警。
　　站在旁边的男生似乎知道我在想什么，娴熟地一把夺过我的手机。
　　女生手指弯曲，抵在我的下巴上，像看一个玩具一样观赏着我，嘴里轻蔑地说：“还算有几分姿色。”
　　我一紧张，眼角不自觉地滑落一行泪水。
　　她眉头一皱，右手狠狠一甩，我的头被甩到一侧。
　　“是你抢走了我的莫哥哥？”她的音调很高，声音很稚嫩，听起来像个小孩。
　　我连忙在脑子里思索这个莫字，绕了很大一圈才想起王梓莫，此时我才终于想起来，她就是那个在招新活动中声称自己是王梓莫青梅竹马的女生，好像叫舒柔。
　　我没有立马承认，试探性地问了一句：“你说的是？”
　　这句话在她耳边就像嘲讽一样，她表情扭曲，攥紧了拳头。
　　旁边的两个男生见状也向我逼近，给我施压，其中一个男生推了一下我的肩膀，我一个趔趄倒在墙上，背后传来一阵疼痛，墙上的土皮掉落，细碎的粉末往我鞋里灌。
　　我看着他们，泪水不停地往外流。
　　小时候因为长年患病，身体比较瘦弱，也没有练过什么防身术，不过在这种场合下，我就算很强壮，也只能应付一两个人，他们总共四个身强力壮的男人，加上程然就是五个。我瞥了一眼程然，他并没有对我的遭遇表达多少同情，也没有对自己的行为表示多少歉意，相反，他面带一种胜利者的优越感。
　　“程然……”我小声地嘟囔了一声。
　　“你可不要怪我，是你先背叛我的。”他嘴角上扬，脸上写满了得意。
　　我以为他只是被花花世界迷了眼，没想到他这样冥顽不灵，我绝望地收回视线，惊恐和难受同时交织在我的心里。
　　“今天就让你长长记性，看你还敢不敢抢我的莫哥哥。”周舒柔说完话，向周围的人使眼色。
　　一个男生举起拳头向我的脸部砸来，痛的我嘴角抽搐，接着无数个拳头星星点点地落下，我抬起胳膊挡在脸上，突觉腹部被猛地一踢，一阵抽痛，我弯下身子，蜷缩在角落里，用胳膊死死地护着头部。
　　露在外面的四肢被他们的拳头和鞋疯狂地击打，侧腹部也遭受着剧烈的撞击，本就负伤的胳膊移动起来异常困难，却不得不去护住那些脆弱的部位，想到随时可能失去生命，疼痛感和恐惧感同时向我传来。
　　仿佛过去了很久，一个熟悉的声音打破了黑暗，在幽静的巷子里十分清晰。
　　“你们在干什么？”
　　黑漆漆的眼前终于重获光明。
　　我抬起头，从空隙中看到几个熟悉的身影，因为视力受损，他们看起来忽明忽暗，几次挣扎才终于看清他们的脸，是王梓莫和我的舍友。
　　我紧绷的身体终于放松下来，瘫倒在地，意识逐渐模糊。
　　朦胧中听到他们的谈话。
　　周舒柔声音慌张：“梓莫哥哥？”
　　王梓莫语气生硬：“起来！”
　　周舒柔：“梓莫哥哥，你听我说……”
　　后来我的身体逐渐抬高，像是是被抱了起来，脸颊贴近一个温暖的胸膛。
　　将近一百二十斤的我，竟然被人抱了起来？
　　我微微睁眼，看到王梓莫清秀的眉目因为愠怒拧在一起，他的嘴角微微抽动，不停地呼唤我：“傅宇……”
　　我听到他叫我的名字，艰难地扯出一个微笑，心想，这一定是世界上最好听的声音。
　　模模糊糊中，身后传来周舒柔尖锐的喊叫：“王梓莫，你给我等着！”
　　然后周围的声音变得嘈杂起来，但我听清了王梓莫的话：“快，赶紧去医院！开快一点！”
　　声音沙哑，带着哭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