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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6、双生花(六) ...

  •   循着于术透露的信息,丹巴多吉手下的人带江禹找到了,附近有狼出没的废弃仓库的大概位置。

      难怪那男人提醒于术别乱跑,这地地又大又开豁,有点绿植但不多,一旦晚上出来遇上狼群,没有多少遮蔽物躲无可躲逃无可逃。

      “白天还好,晚上是真的危险,蛇、狼还有其他猛兽出没,一不小心,就容易归西。”随行的人咂咂嘴感慨。

      听到这些话,江禹胸口开始打鼓,要是他来晚几天,真不晓得于术会发生什么事。

      随行人找到了负责附近植树造林的人,问出了具体位置。

      仓库的位置比他们想的还要偏僻,小吉普开了将近二十来分钟才看到。能把仓库建在这么偏僻荒芜的地方,真是个人才,难怪旦增顿珠要把人安排在这,基本没人涉足,死在这尸体发臭腐烂都不一定有人发现的了。

      “于术!”江禹隔着上百米就忍不住大声喊。

      辽无边际的旷野风声呼啸,吹散了江禹的呼喊,哑着嗓子大吼的声音在风里一点一点被碾碎,随砂石一同滚动飘远。

      消失在风中的声音却传到了于术心头。

      仓库的大铁门敞开一条缝隙,灰头土脸的憔悴男人钻了出来。

      江禹无视男人,冲进仓库。

      于术好几天没洗澡没洗头,邋里邋遢的,身上还一股泡面味。

      江禹不在意也不关心,于术回到他身边比什么都重要。

      丹巴多吉安排的人员紧随江禹其后,鱼贯而入。

      “哥,你神了!真有人来带咱们出去!”男人感慨。

      两大男人交颈抱在一起,让于术不太好意思,挣扎了几下,但没挣脱。

      “好多人看着,你松手。”于术小声哔哔:“我好几天没洗澡,还一身泡面味,你是真下得了手。”

      江禹用力吸了吸鼻子,嫌弃但依然不舍得松手:“一股味,回去得好好给你洗干净。”

      几人商量过后,男人决定留在原地不让旦增顿珠起疑心,于术跟江禹则返回,确认男人的妻子孩子安全了,再过来接男人离开。

      “做得不错。”旦增顿珠翘着二郎腿拍手称赞。

      他指着桌子上的三样东西,大方地给丹巴多吉看个够。

      旦增顿珠并不意外于术重新出现在他面前,也不意外次仁卓玛回去找丹巴多吉,更不意外妻子把他藏在地下室的三样东西拿走。

      又或者说,他等的就是这一刻。

      从一开始他就遇见次仁卓玛会带着女儿找上江禹跟于术,并且把人带回来。

      所以他出现在丹巴多吉的地盘,等着三人出现是他细心安排的最后收尾。

      次仁卓玛拉着女儿的手,站在旁边,双眸闪烁着焦急跟慌张,似乎在提醒江禹跟于术小心。

      “该结束了。”丹巴多吉往后退了一步,在江禹跟于术看不到的视角,眼尾滑过狡黠,露出得意的笑容。

      他一脚踹了江禹个踉跄,抓住于术的手反扣在后面。

      “江禹!嘶!”于术喊了声,手腕就被丹巴多吉捏得生疼,忍不住叫出声。

      江禹差点脸着地,还好旦增顿珠接住了他。

      江禹懵了下,但他被骗的惊讶,和于术吃痛的叫声,让他瞬间回神脑子飞速运转,心里的火气也蹭蹭上涨。

      丹巴多吉一把拿过那三样邪物,眼里贪婪的光犹如咆哮怒涛,势不可挡汹涌卷席,将人吞没。

      “你真以为我要对他不利?”旦增顿珠叹了口气:“我是在保护他!”

      次仁卓玛怯怯地点头。

      江禹瞬间明白来龙去脉。丹巴多吉是旦增顿珠家族的另一道血脉,能驱动那三样邪物唤出因能力而被禁锢的魂魄。

      所以江禹找上门求助,丹巴多吉就十分爽快答应请求。因为丹巴多吉不甘心旦增顿珠一脉可以拥有权力和金钱,干脆道出扎西顿珠胡言乱语的真正原因,博得信任反过来利用了他们找到那三样东西。

      难怪那个男人那么好相处。

      正常的绑架,怎么可能跟受害者有说有笑还站在同一战线,分明就是旦增顿珠预见到了丹巴多吉会抓住于术,伤害于术所以才安排了人自导自演了一出戏。

      从一开始旦增顿珠就没说过假话,网上的信息也没说过假话,旦增顿珠一脉的的确确参与协助过解放旧西藏,丹巴多吉一脉才是用邪术那一脉。

      丹巴多吉其实早就知道旦增顿珠到了他的地盘,他将计就计,让手下守株待兔,现在时候已到,他打了个响指,潜伏在附近的人一窝蜂涌入屋内,控制住江禹一伙人。

      “我呸!”于术回头朝丹巴多吉恶狠狠地啐了一口。

      丹巴多吉扭头躲开,手更加使劲,捏得于术疼到脸色涨红。

      江禹刚要动手,就遭几个壮汉踹了一脚,被膝盖顶着后背压在地上摩擦。

      “江禹。”于术怒目圆瞪,恨不得把丹巴多吉这个阴险狡诈的家伙扒皮抽筋。

      他又吐了口唾沫,不出意外又没吐到人。

      毫无攻击力的还击惹得丹巴多吉一阵发笑。

      “闲聊到此为止,旦增顿珠,圣物法器也该回到我们这一脉手里了。”

      丹巴多吉阴阴地笑了起来,让手下控制住于术并划开他大腿上的伤口。

      “嘶!”于术疼得五官皱成一团。

      江禹没试过这么狼狈,看着于术受折磨,他却无能为力。他奋力挣扎着想要起来,却一遍遍被几个壮汉按在地上,胸口已经开始发麻呼吸变得不畅。

      他脸颊多了几道擦伤,艰难抬起头,就看见丹巴多吉拿起人骨碗,接了点血把碗反扣在于术头上。

      血液流过于术的额头,滑过眼角,宛如一滴血红的泪。

      “你他妈,放手。”江禹吼道。

      丹巴多吉轻蔑地笑了笑,紧接着拿尸油点亮人皮灯笼,放在于术正前方。

      最后,丹巴多吉颤抖着拿起笛子,放到嘴边。他们这一脉等这一天,等太久了,终于要在他身上了,激动和狂喜侵蚀了他的每一个细胞,在他血肉之中欢腾雀跃。

      仪式若是完成了,于术就会成为中转站,有语言能力的魂魄就会将于术的三魂七魄挤出体外,削弱过对活人的副作用后才会附到丹巴多吉身上。

      江禹再次奋起反抗,但壮汉的利刃并不给他机会,冰冷的刀锋抵在江禹脖子,已经割破了些皮肉,血珠子往外淌了。

      笛音响起,刺耳的笛音漏气还走音,毫无美感。

      于术闭上了眼睛,鼻孔一收一放,脸部肌肉止不住抽搐。

      “不要!不要设法救于术!”

      与此同时,扎西旺堆又喊出了他们第一次见面时说的那句话。

      除了于术,所有人都愣住了。

      人骨碗掉落,人皮灯笼熄火,笛音闷住越来越小直到发不出声音。

      于术刚刚啐出去的唾沫,是禁止术,巫术的一种,在特定的范围内,除了施咒术者之外,其他人的法术巫咒,统统失效。是他从萨科那里学回来的巫术之一。

      于术集中精神,看到了压住江禹那几个壮汉的魂魄,嘴里无声碎碎念。

      壮汉居然浑身瘫软,失去意识直接倒在地上。

      丹巴多吉慌了。

      不过几秒钟,局势瞬间逆转。

      江禹抓机会冲上前一脚踹倒丹巴多吉,擒拿锁喉,让他动弹不得。

      于术欣慰一笑,两眼发黑晕了过去。于术能看到别人的魂魄,与之对话,也能催眠魂魄,只是他还不熟练,连同自己也催眠了。

      于术在酒店醒了过来,套房的客厅除了江禹和旦增顿珠一家人,还有个衣衫褴褛十岁出头的小男孩。

      只有于术能看见他。

      “谢谢你。”小男孩走到于术跟前跪下,亲吻于术的脚尖。

      “如果可以我一定要为你献上哈达。”小男孩笑了笑。

      于术愣住了。

      旦增顿珠上前,双手捧哈达举过头,身体略向前倾,弯腰给对方。

      “谢谢你们,我们家族的罪孽终于得以迎来句号。还请你原谅我找人演了出戏,把你关在寥无人烟的废弃仓库。”

      因为不合,旦增顿珠一脉一直无法彻底解放被邪术禁锢的魂魄。

      而江禹的出现,弥补了咒术的缺失,邪物法器和江禹的符咒结合,引出了分散在他们这一脉人的三魂七魄,汇聚完整。

      因为预言能力,小男孩被活生生扒皮取骨封印魂魄,往后数百年,都为被利用敛财夺权。

      旦增顿珠一脉从开始就反对,但人少势弱,他们的抗议并没有阻止悲剧的发生,只能在仪式上做手脚,分散了三魂七魄,削弱预言能力并让其变得随机。他们一脉也借着机会,掌管了那三件邪物,一直等待机会,为家族犯下的错误赎罪。

      正因他们一脉的负罪感,所以利用小男孩赋予的预见未来能力主动协助解放旧西藏。

      “原来是演我啊,那他演技还不错,我真信了。不过没事就好,没事就好……”于术说着目光飘向江禹。

      江禹脸上的擦伤让他很心疼,好想上去问他,疼不疼。

      江禹默默地看着于术,眼底的自责跟愧疚完全藏不住。

      于术被江禹的眼神扎得心脏刺痛,睫毛不受控制颤颤抽动。江禹跟这种表情一点都不搭,他应该是自信,意气风发的,不该因为意外而自责愧疚。

      旦增顿珠也看出来了江禹跟于术之间的关系,郑重正式地九十度鞠躬,然后带着老婆孩子离开。

      小男孩看穿了他的心思:“其实你早就有答案了不是吗。世俗很大很杂,独善其身反而能过得更好。在世俗和自己过得舒心之间,你必须做选择。”

      于术心跳节奏不受控制多了几拍。

      他其实早就清楚自己喜欢上江禹了,不然怎么可能让江禹对他动手动脚胡来,只是如塔罗牌的教皇牌所说的那样,他墨守成规,受困于自我的思想中,谨守过时的规则和观念。

      他一直害怕世俗的眼光,怕旁人的有色眼镜,所以一直以这两个东西为借口,逃避自己心底蔓生的感情。

      而且,江禹那么多次豁出去了救他,早就证明了心意。

      不坚定的人是他,为了给自己的摇摆不定和逃避心理找理由,他才会给自己找“江禹有情绪但不信任他”的借口。

      口是心非的人,比谁都清楚自己的心意。

      “我也谢谢你。”于术笑了笑。

      小男孩指着江禹,魂魄已经开始消散:“我谢谢你才对。还有别让他等你太久,我得走了,祝你以后幸福 !”

      于术推开房门,往里走了一段路,回身朝江禹招招手。

      “我有话跟你说。”于术褪下外衣,白净紧实的肌肉线条格外诱人。

      江禹咽了咽口水,喉结上下蠕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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