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秦摩

21、第二十一章 十年桃花梦，散发弄扁舟

　　和紫烟成亲的晚上，我特别高兴。
　　浩然特意从扬州赶了回来，让我颇感意外的是远在江陵不入世的司马帧收到我的去信也过来了，另外到场的还有一些旅行中认识的骚人墨友，再加上许圉师德高望重，许家虽然不是当地的富贵之家但是也算是名门，亲朋好友很多，场面相当热闹。只是可惜远在四川的月娃与李客不能赶来，远走的阿牛也不能看到。

　　和紫烟拜天地的时候，我看不清红盖头下紫烟的表情，她红妆素裹，纤纤作细步，精妙无双。我牵起她的红酥手，与她对拜之时，我甚至听见了盖头下她咯咯的笑声。一切如此的美好，执子之手永不放手，我的心是激动的真诚的对未来无比向往的，今生今世我要和她举案齐眉，直至日落西山。高堂之上，许圉师满眼欢笑，许文思夫妻俩也尽是喜爱之情。

　　宴席上，我也不知道自己喝了多少酒，喝到最后满堂宾客都已走尽，只剩下了我与太丈人许圉师。
　　许圉师拍着我的肩头郑重的说：“青莲啊，紫烟以后就托付你了。”
　　“爷爷，您放心吧！我会好好对她一辈子的。”我只记得当时自己也郑重的承诺，还有点印象的是我好像也拍了拍他的肩头。
　　“恩，我一直很看好你。以你的才能有朝一日定能有所作为的。”
　　“有爷爷您明月中天的照耀下，我定会加倍努力，不负重望的。”
　　“那就好！来，干”他端起酒杯，又是一饮而尽。
　　“好，干。”我也一饮而尽。
　　后来我们爷儿俩又不知道喝了多少酒，直到丫鬟喊我去洞房的时候，我才记起有紫烟在等我，原来有个人等是如此的美好。

　　烛影摇曳，良人相伴，春风过处尽是欢颜；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相识今有相思伴，我李白一世天长换作了你许紫烟一世地久。（若不是我小白是仙人，这里定当写段Ｈ）

　　我推辞掉了许圉师让我留在许家的建议，带着紫烟，去了桃花岩，过着与世半隔绝的隐居生活。那里有风有月，有诗有酒，有桃花开满天，有清泉石上流，偶尔还有朋友过来游玩，更重要的有紫烟在身旁陪伴。

　　紫烟每日陪我看花养鸟，山中岁月静悄悄，在桃花第三次开放的春天，我却悄然的被改变了身份，紫烟为我生的一子，那天一只巨大的孔雀落在了我们的房子上，于是我给他取名伯禽（伯：霸；禽：鸟），希望他有朝一日能成为名贯天下的人，伯禽的到来给我增加了许多乐趣，只有当自己成为父亲，才明白父亲的含义，我想念李客了，第一次这么想他，出门来十载未见不知道现如今他怎么样；桃花开放的第五载，紫烟又为我生的一子女，我给她取名：平阳，小名“明月奴”。不知道远方的月娃是否知道，每次看到月奴的时候，我总会想起月娃抱我下窗户的情景。
　　人总是这样离家久了便会思乡，我更思念那片故土之上的李客与月娃。
　　终于那夜我无眠，披衣起身立于窗前，窗外皎皎明月高悬于空，思乡之仇难诉，我低吟：
　　床前明月光，
　　疑是地上霜；
　　举头望明月，
　　低头思故乡。

　　“小白，想家了是吗？”熟悉的声音，熟悉的容颜。
　　“紫烟，吵到你了……”
　　她轻轻摇头。
　　有妻子如此，我当该知足。这夜我更加无眠了，怀里紫烟吐气如兰，熟悉的温暖熟悉的气息让我觉得不真实，但是她却真实的存在于我的身边。这夜，我乱梦参杂，梦里忽而看见赵蕤站在雪里对我说大剑剑天下；忽而看见岷山峰巅之上我与阿牛在比剑；忽而看见司马帧说小白兄弟你有仙根；更让我不可思议的是我看见了天坤山那个道士，那句克妻命让我全身发烫、满头大汗的再次醒来。

　　“小白，你怎么了？”
　　她的手握住我的手，温暖如昔。
　　紫烟轻轻帮我擦拭额头的汗水，边安慰：“小白，你流汗，做噩梦了吧！”
　　我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她。
　　“紫烟，你会不会哪天弃我而去？”
　　“不会。我会陪小白到地老天荒的。”
　　脖子上那月牙玉冰凉的感觉让我冷静却又更恍惚。
　　那一夜紫烟躺在我怀中陪我说话到天亮……

　　十年转眼间过去，这十年，我偶有远游，但是紫烟始终在为我守候；安陆也是我心中永远的家，或者说紫烟的存在给了我永远的家。
　　这十年，我诗文满天下。交友满天下。其实对于我的成家立业，当年司马帧虽有来参加我的宴席，但是他始终觉得可惜，他一直对我以道兄相称。道，也许我不适合入道吧，曾经对道的虔诚，对救世救国的热忱，正在一点一点的散尽，我李白已经成为了一个不折不扣的诗人，我的诗也一点一点的被世人所接受所认识，而那把剑已经挂在墙上好多年。

　　天意如此，天意不可违！于是，我恨天！
　　紫烟的去和紫烟的来一样，美丽如昙花。
　　那年的桃花飘落之时，纷纷落英中，紫烟说要为我再跳一支舞，自从伯禽降世后她已经很少起舞，看着她水袖流转，虽无浮翠流丹，粉色罗裙却与桃花成一色，美似白云出釉，更似庐山初见时香炉缭绕的紫色烟霞，那是我的紫烟，此世不换的紫烟。舞罢，紫烟说她累了，她要睡会，桃树下她倚在我的怀里睡着了，安详的睡着了，却毫无征兆的永远睡着了，桃花瓣凋落在她如墨的青丝上。

　　一切真如天坤山老道所言！

　　紫烟走后，我更爱酒了，只是那桃花染换成了烈火烧心的桃花陈酿，在紫烟坟前，我烂醉三天，此生才华万丈何用，此生你已经先去，离殇与谁诉。
　　紫烟已走，无法挽留。心思已乱，烦忧当酒浇。我的悲天悯唱，紫烟你可听得见。

　　“弃我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
　　乱我心者，今日之日多烦忧。
　　长风万里送秋雁，对此可以酣高楼。
　　蓬莱文章建安骨，中间小谢又清发。
　　俱怀逸兴壮思飞，欲上青天览明月。
　　抽刀断水水更流，举杯销愁愁更愁。
　　人生在世不称意，明朝散发弄扁舟。”

　　十年前你们相识庐山，十年前你我在桃花岩许下今生誓言，十年里你为我生儿育女，十年里你给了我李白一个家。
　　十年一梦，欠你许多，抽刀断水怎能斩断？

　　当我散发狂笑离开的时候，背后七岁的伯禽牵着五岁的妹妹明月奴的手喊：“爹爹，你不要走……”
　　我没有回头，桃花岩，此生情已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