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观否定》圈圈蛋

4、医院

　　余年的突然闯入对于姜黎来说是人生的一场意外，就像是一场梦境，美好到让人恐惧。

　　工作室那边消息来的很快，元旦假期结束的后一天姜黎就收到了联系。

　　对面只是简单看了下姜黎的绘画风格，又问了她选择来这间工作室的原因就定了下来，整个入职过程顺利的不可思议。

　　甚至对方还同意了让她居家办公，所有工作都会发在群里，她只要完成好后上传就可以了。

　　姜黎点进群聊，里面都是欢迎新人的客套话，可姜黎还是很开心，她第一次接触到这个工作室的漫画是在初一，如今时隔八年她终于也可以在这里工作了。

　　好运和坏运往往相伴而行。

　　这边姜黎刚处理好入职的那些琐碎事，晚上就开始发高烧。

　　吃了一片退烧药也不见好转，一直持续烧到了第二天早上，期间还伴随着剧烈的咳嗽。

　　好不容易挨到早上，姜黎拿起手机打算去医院打一针退烧针，还没等出门就收到了姜静的消息。

　　姜静：你赶紧回来一趟。

　　姜黎：我有点事，现在回不去。

　　姜静：我让你回来你就赶紧回来。

　　接着是一串长达六十秒的语音。

　　不用点都知道无非就是控诉姜黎翅膀硬了不听话了之类的话。

　　姜黎：我发烧了，要去医院。

　　过了五分钟对面才回话。

　　姜静：那行吧。

　　姜黎早就已经习惯了独自一人去医院，就连她高二那次阑尾炎也是自己在医院里忙活。

　　但这次和以往不同，她在医院门口又看见了那个熟悉的人。

　　“你怎么在这？”

　　余年还是满嘴跑火车：“我感应到你需要我，我就来啦。”

　　姜黎想起之前他在她家里忽然消失，皱起眉头疑惑道：“你上次怎么突然就走了？”

　　“嗯......我有急事。”

　　余年眼神飘来飘去就是不敢看姜黎，结巴地搪塞着，一听就是现编的。

　　姜黎又剧烈咳嗽了几声，那架势像是要把肺都给咳出来。

　　“你这是怎么了？”余年不知道从哪变出一瓶水，拧开瓶盖递给姜黎。

　　指尖接触的瞬间，明显过高的温度吓了余年一跳。

　　余年担忧地伸手覆上姜黎的额头，惊讶地瞪大眼睛：“你发烧了？”

　　姜黎无语地翻了个白眼：“要不然我来医院干嘛？”

　　余年拉着姜黎直接奔向急诊，却被她拽住。

　　“去什么急诊？又不是什么大事。”

　　“你要不要看看你自己都烧成什么样了。”

　　余年在刚刚见到她的时候，第一眼就看见了那不同寻常的红脸蛋，他还以为她喝多了。

　　姜黎此刻只感觉呼出的气都是滚烫的，她不再挣扎，任由余年将她拉进急诊。

　　检查结果显示姜黎不仅是发烧还有轻微的肺炎。

　　坐在病床上老实输液的姜黎头脑昏涨地听着余年的唠叨。

　　“你都不会照顾自己的吗？得亏还知道来医院，万一烧傻了可怎么办......下次如果不舒服一定要联系我。”

　　姜黎听到这句话才有所反应，她抬眼望向余年，手指动了动：“你神出鬼没的，倒是给我留个联系方式，不然我还能意念召唤你啊？”

　　余年语塞，居然忘了这茬。

　　他在姜黎身边的椅子坐下，怀着歉意捂上姜黎冰凉的输液管：“也是，那下一次我早点出现。”

　　余年还是没留下联系方式。

　　可能是一晚上没睡好的缘故，姜黎没过多久就倚着余年睡着了，还做了一个不算圆满的梦。

　　在梦里，周围全都是刺眼的白光，余年就站在不远处，面带笑意等着姜黎。

　　一开始姜黎只是慢慢地走，可走了很久两人之间的距离都不见缩短，于是她开始奔跑，越跑越快，越跑越快，可还是不能触碰到分毫。

　　姜黎慌了，她的呼吸逐渐慌乱，额头渗出汗水，打湿了前额的碎发。

　　余年的身体逐渐模糊，他的嘴一张一合像却没发出一点声音。

　　“余年！”

　　姜黎惊叫着醒来。

　　身旁只剩下一个空椅子，余年又离开了。

　　手上传来刺痛，姜黎低头一看，药物已经输完，血液正回流到输液管里。

　　一个护士正好进来给别人换药，注意到她这边的情况，连忙跑过来拔针：“你怎么不叫我啊，看看这都回流了。”

　　姜黎这才回过神，拉住护士的衣角：“你有没有看见我旁边的男生去哪了？“

　　护士摇摇头：“我刚换班，没看见你旁边有人，可能在我换班前就走了吧。”

　　姜黎眼神暗淡下来，嘴唇轻启：“谢谢。”

　　她的眼睛逐渐泛红，凭什么，凭什么余年可以随意闯进她的世界，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她揉揉眼眶，心想算了，他和其他人也没什么不同。

　　“输这么快？我刚刚去给你买鸡丝面了。”余年拎着一个袋子气喘吁吁地跑进来。

　　那一刻，周围的一切都停了下来，少年带着两种女生最喜欢的香气闯了进来。

　　一种是那不知名的香水味，一种是鸡丝面。

　　“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吃这个？”姜黎别过身迅速擦了擦眼角。

　　“因为......”余年故意拉了个长音，故作深沉地凝视着姜黎：”我是你缺失的灵魂。”

　　语气严肃到要不是他自己憋不住先笑出来，姜黎还真就信了。

　　就知道他不会认真回答。

　　姜黎视线移到面条上，她拆开包装袋，鸡丝面还是热的，蒸汽弥漫在整个餐盒上，一开盖香味就四散开来。

　　“你不吃饭吗？”姜黎秉持着人道主义还是问了下余年。

　　余年正帮姜黎拆着筷子，手顿了一下：“我来之前刚吃完不久。”

　　姜黎一边唆着面条一边盯余年。

　　余年被她盯得浑身发毛，打了个冷颤：“你这么看着我干嘛？”

　　姜黎咽下嘴里的面条，然后又舀起一勺汤，喝完才回应余年：“没什么。”

　　余年摸摸自己的脸：“嗯，我知道我很好看。”

　　“咳咳咳！”姜黎面条差点吸进气管，见过自恋的，没见过这么自恋的。

　　不过余年确实长得很不错，白皙光滑的皮肤上，最引人注目的是那双看狗都深情的桃花眼，其次是高挺又不失秀气的鼻梁，就连嘴唇也是恰到好处的樱粉色。

　　“你慢点。”余年抽了张纸，伸到空中的手突然停下。

　　姜黎没注意到他的表情变化，直接接过纸巾，擦了擦嘴角。

　　吃完饭后不久烧就退了，姜黎觉得自己又行了，但还是被余年和医生劝说着多住了几天院，在此期间，余年每天都来照顾她。

　　“我应该不需要给你开工资吧。”

　　姜黎睁开眼睛又一次看见余年，不免有些意外，今天是周一，他没事情做的吗？

　　余年挑了下眉：“你要是想给我也不拦着。”

　　说完他看了眼手表，然后调好病床角度，把桌子拉到姜黎跟前，将早餐放在上面。

　　“我今天还真有点事，一会儿你吃完饭我就得走。”

　　姜黎点点头没有多问，余年像是披着一层薄纱，身上全是谜团，语与其一再逼问不如等他自己说出来。

　　姜黎今天上午有个检查，没什么问题就该出院了。

　　她坐在走廊的椅子上，旁边是一个同样穿着病号服的大妈。

　　“小姑娘，你咋没家人朋友来陪你。”

　　“我朋友刚走。”姜黎回答道。

　　大妈诧异地接上话：“我就住你对面病房，这几天没见......”

　　“姜黎！姜黎在吗？”一个护士走出来叫姜黎进诊室。

　　姜黎冲大妈礼貌地点了下头，跟在护士身后进了诊室，隐约听到大妈在门口又说了句什么，但被厚重的门隔绝在外。

　　检查完出门已经不见大妈的踪影，反正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人。

　　结果很快就出来了，本来就不是什么大病，加上按时吃药打针，现在几乎可以说是痊愈了。

　　姜黎简单收拾了拖余年拿来的生活用品，办理出院手续后就回了家。

　　这几天在医院她也没闲着，愣是一点工作都没耽误，回到家第一件事也是继续打开群聊完成工作。

　　“都说了，你要适当休息。”余年又一次突然出现。

　　姜黎已经逐渐习惯，她一个眼神都没给余年：“总归要生活。”

　　最后一笔落下，姜黎伸了个懒腰，舒展下僵硬的脊背。

　　“完事了？”余年趴在桌子上，脸颊被挤出一团肉。

　　姜黎手搭在鼠标上，电脑上的光晃得她脸蓝一阵绿一阵：“还没，还要上传，您有何贵干？”

　　余年直起身子，掏出手机找着什么：“一起去吃晚饭呐，我发现一家不错的餐厅，”

　　他把手机页面举到姜黎眼前，姜黎扫了一眼，正好是她前些日子收藏了还没来得及去的那家店。

　　“好啊。”最后一个回车键落下，姜黎关上电脑。把余年推到客厅，关上卧室门。

　　“等我换件衣服。”

　　姜黎站在衣柜前，发起了愁。

　　她穿衣服向来是怎么舒服怎么来，颜色也是围绕着黑白灰三色，整个衣柜找不出一件符合这个年纪的，活泼一点的衣服。
　　而余年总是打扮得像是孔雀开屏，站在他旁边的姜黎活生生就是一个被生活压垮的社畜样。

　　姜黎最后还是从最底下翻出一套上次逛街时上头买的套装换上。

　　一路上不少人都看他俩。

　　姜黎捂住脸，余光剜着余年：“都是你，一天天打扮得跟孔雀似的。”

　　余年倒是自在得很，他把姜黎的手拽下来：“明明是你今天打扮的非常好看，那些人才看你的。“

　　姜黎活了这么些年还是头一次收到这么直白的夸赞，暗爽的同时竟还生出些羞耻感。

　　她加快脚步，嘴角却压不住上扬。

　　“你不是不在乎其他人的视线吗？”余年追上她，肯定地说。

　　姜黎看着远处天边朦胧的余晖，拿出手机拍了张照片：“但我还是在这个世界上的，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