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茉莉女王与冷眼船长》树氏树

20、告别每一天

　　【冷眼船长】
　　第二天与她在一起：
　　在与100号告别之后，茉莉女王去探望99号，在99号的墓前，跟99号交代自从99号因为意外的雨天而离开所没有目睹的一切。她茉莉女王动用自己的全部力量协助警方将杀人凶手绳之以法。最为惊险的莫过于茉莉女王乔装跟随碰巧遇到的杀人凶手。茉莉女王说自己想去当兵，很早就想去。甚至当在抓住害死99号的凶手之后，她直接填好申请表提交上去。
　　然而，她的生命在申请表回应来临之前消逝——
　　我跟她说：“你跟99号说这么多，倒挺像是安慰自己。”
　　茉莉女王抓着手上的伞，回应我：“确实是这样。”
　　我：“你其实没必要拿着伞。”
　　茉莉女王：“我拿着伞是因为不想我离开的时候，你还要被淋雨。我来的莫名其妙，离开的时候也不愿再给你带来什么负担。”
　　我没有答她的话，只是看看湛蓝的天空。
　　我其实还想说：“你确实来得莫名其妙！把我的人生搅得一团乱。”

　　第三天与她在一起：
　　她同母亲包饺子，有猪肉韭菜，牛肉白菜，虾仁等等的馅料。她很认真，厨艺也很好。她基本上把家里的三餐全都给包下，似乎一点也不吝啬将时间放在家务上。
　　她说：“死亡之前曾经想过做很多事情，到最后，自己居然发现还是愿意平淡地过着每一天。毕竟——想做的事情尽管多，但想要的快乐很简单。”
　　吃完饭，她拉着我问：“今天能带我去放风筝吗？”
　　我不假思索地答应：“可以。”
　　就这样，空旷的草地上有一个人放起风筝，惹来一堆孩子，他们都拿着茉莉女王事先买好的风筝放飞。茉莉女王疯狂地奔跑，带着一帮吵吵闹闹的小孩。面对这样聒噪的场面，我识相地隐去。

　　第四天与她在一起：
　　我毫无记忆，似乎自己的能量用到尽头。在这一天，我在白天从未参与茉莉女王的生活。直到晚上，我看到一个蛋糕。
　　母亲说这是茉莉女王给我准备的，为了庆祝她所遇到的所有幸运，也为了祝福你有更加自由的人生。看着蛋糕上的“感谢”两个歪歪扭扭的字，我哭笑不得。茉莉女王似乎比想象中感性得多，让人联想不到她曾经是那样骄傲的女孩。

　　第五天与她在一起：
　　茉莉女王：“我其实挺想要解除你身上的枷锁。这几天我想起来，你的身上有一个灵魂的开口，我当初就是顺着一阵风走进你的身体。你说有没有可能堵住这个出口，你就能得到救赎。”
　　我：“没有关系的——我早就习惯了，这样被人突然参与的人生。”
　　茉莉女王：“那里有个守门人！昨天他主动找我聊天，关于解放你的事情。”
　　我：“守门人？”
　　茉莉女王：“是的——是个男人。我昨天见到他了。他的样子跟你的父亲一模一样，我想那应该是你的父亲吧？”
　　我：“怎么可能？”
　　茉莉女王：“有可能，你的父亲就是这一切的诱因？”
　　我：“他应该早就离开才对？怎么可能还存在着呢？”
　　茉莉女王：“这么说，你父亲曾经走进过你的身体？”
　　我点点头，“我父亲是我的第一个寄生灵魂，0号——”
　　她更加笃定了，“我觉得你的父亲这时候来找我，定是找到让你重获自由的方法。”
　　我：“能让他见见我吗？”
　　茉莉女王：“我不知道，但我相信你的自由是有希望的。”

　　第六天、第七天、第八天，她都了无音讯。
　　等到第九天，她出现了——
　　她一如既往地包揽所有家务，没再提及关于我的父亲及我的自由的事情。
　　“这是我为你特地做的水晶饺子。”
　　我吃下饺子，一股熟悉的味道，那是父亲曾经做出的味道。她没说话，很久很久——直到，她鼓起勇气，似是收拾起一种信念。
　　茉莉女王兴奋地说：“我可以还你自由——这一切终于可以从此刻开始终结了，冷眼船长！”
　　我：“为什么？是现在？”
　　茉莉女王：“你听！”
　　我直觉地看向窗外，是雨滴！
　　“你——要走了吗？对啊，雨天你就走了。我为什么这么傻还在问？”
　　茉莉女王看着我，“冷眼！小事情！能不能让我正经说几句真心话！不过你能不能背过身去？”。
　　我背过身去。
　　茉莉女王的声音从背后传来，“是的，人生哪有不散之宴席？真的谢谢你，冷眼船长！小冷！在我人生的最后一段日子里，一直包容着我。面对我这一生的不幸，如果有来生，我希望自己能拥有温暖的家庭，拥有跟你一样的好朋友，拥有更多的幸福。”
　　茉莉女王：“再见了，冷眼船长！你要相信我，我这次一定要将你的人生解放出来！我的这个恩情，不是白给你的，你记得下辈子一定要来找我！”
　　茉莉女王：“对了，每个灵魂离开的时候是不是都可以许愿？我想——”
　　她的声音消失了，还没来得及说完。我忍不住回头看，就这样看着她消失在我面前。我的眼泪不知何时已经让我面目全非。母亲见状怀抱着我，没等将泪水擦拭，我在一阵眩晕感中睡去——

　　【茉莉女王】
　　原来这一切都是因为您在背后悄悄地支持他。
　　冷眼船长的父亲在冷眼船长灵魂的出口点点头，没有说话也说不出话。当然，灵魂之间的交流是无需语言的。这一切竟然是源于一个父亲执着的爱？冷眼船长可能没有想到过，他的父亲——0号一直都陪伴着他，巧妙利用着他灵魂世界的规则，尽可能减少灵魂的进入。任何进入冷眼船长灵魂世界的人都需要将自己的一部分功能交换给冷眼船长，或是器官的功能，或是可能的寿命，或是灵魂所能拥有的能量。
　　而我最终选择帮助冷眼船长的父亲，用自己最终灵魂的力量，将冷眼船长灵魂的出口堵上。
　　最后我同冷眼船长的父亲一起，推着冷眼船长用自己灵魂的肋骨造就的大门，关上冷眼船长灵魂的出口。但是没等完全闭合，冷眼船长的父亲就因为灵魂能量的消逝而烟消云散，只剩我吃力地推动着大门。
　　眼看着我就要消耗完我全部的能量，我灵机一动。或许这个灵魂的世界还有一项法则行得通！
　　“我许一菲愿意交换——”
　　我高呼完，我身上获得新的能量，终于将大门关上。然后我任凭灵魂化成碎片——在最后那刻，我似乎听到冷眼船长在门的另一侧呼喊我的名字——
　　“许一菲！”
　　我那刻多希望自己还能对他说一句：“如果有来生，记得来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