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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第十八章 ...

  •   萧剑龙一进屋,就被肖弥堵了个正着。肖弥双手抱胸怒目而立,瞪着萧剑龙道:“竟然选在这种高湿度的天气里跑水边溜达,你专门找虐的啊?”
      萧剑龙错开肖弥灼人的视线,偏偏脑袋擦过肖弥的肩头看到小刘正在身后满屋子找地缝钻。
      “小刘,我出门前交待的什么?”萧剑龙不高不低不温不火的声音却让小刘一个激灵定在了屋子正中央,耷拉着圆脑袋拿眼角哀怨的瞥肖弥。“队长,我是被逼的……”他用一种极度可怜兮兮的神色看着萧剑龙,倒让后者有些于心不忍了。
      但此刻萧剑龙还没多少空余的同情给小刘,因为他正被肖弥瞪得有些心虚。半分钟的沉默,肖弥终于一声无力的轻叹,转而淡淡道:“尸检报告我放你桌上了。”
      萧剑龙暗松一口气。肖弥瞥了眼萧剑龙沾染着泥土的拐杖,黑白分明的眸子里尚还带着三分薄怒,又沉声问道:“午饭呢?”
      萧剑龙略愣了一下,继而意会。“待会儿去食堂吃。”
      “队长,不用去食堂买了,有现成的,牛记灌汤包,还热乎的呢。”小刘在肖弥的身后探出半个脑袋说。然后又阴阳怪气的补充了一句:“肖法医一直放酒精灯上温着。”

      萧剑龙刚咽下最后一个酱肉包子,就见吴力领着一个衣衫凌乱的醉汉进了屋子。
      “头儿,我们找到了5号晚上在西门港口值班的那个人。”吴力身形一闪,跟在身后的醉汉踉踉跄跄有向前走了几步,脚底像踩着棉花,摇摇摆摆的晃到萧剑龙面前。
      萧剑龙皱眉打量着眼前的人——五短身材,浓眉小眼,软塌塌的鼻子因为酒精的作用鼻尖红红的,活像个小丑。那人咧着嘴,露出一口黄牙,一声响嗝,顿时薰得满屋子酒臭味。
      萧剑龙撇头看向吴力,眉心皱得更紧了。吴力也皱眉,一手捏着鼻子,一手作扇子状扇着风,苦笑着向萧剑龙解释道:“刚才已经给他喝过醒酒茶了,但好像不管用。”
      那人也不知道听懂没听懂,咧嘴冲萧剑龙“嘿嘿嘿”一阵傻笑,然后又是一声嗝,屋子里的酒臭味更浓了。
      萧剑龙挥挥手,“先带人去小肖那儿,他有办法让他醒酒。”

      半个小时后,醉鬼再次站在了萧剑龙的面前,衣衫仍旧凌乱,脸虽然还有点红红的,但是酒已经彻底的醒了。
      “名字?”萧剑龙问。
      “陈守义。”
      “前天晚上是你在西门港口值夜班?”
      陈守义搓搓一双肥手,点头道:“是。”
      “那晚你有没有发现什么可疑的情况?”
      陈守义脖子一梗,突然就怒火冲天,大声嚷嚷道:“是哪个烂嘴的又在造我的瑶?老子从来就没碰过那几根钢棍棍。这次又是丢了什么想让老子背黑锅了?”
      “丢了人命了。”萧剑龙板着一张脸,冷冰冰道。
      “啥?”陈守义像个断了电的玩具人偶,挥舞的右臂突然僵在了半空中。
      “西门港口发生的命案你毫不知情?”萧剑龙抱臂,眼神凌厉的有点吓人。
      陈守义瞠目结舌,眨眨眼,茫然的摇摇头,然后才愣愣的问了句:“谁死了?”
      “这个我们也想知道。”萧剑龙垂眸看他,耐着性子将方才的问题又问了一遍。“5号晚上你值夜班时有没有发现什么可疑的情况?”
      “可疑的情况?”陈守义又眨眨眼,还没从呆愣中缓过来,仍旧一脸痴傻的问,“什么可疑的情况?”
      “是我在问你。”萧剑龙继续按捺着性子问,“那天晚上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可疑的动静,或者看到可疑的人?”
      “呃,没有……”陈守义摇摇光秃秃的脑袋,片刻后又犹犹豫豫的轻点了点,“不过你这么一说好像又有点……”
      “到底是有还是没有?”萧剑龙终于忍无可忍的一拍桌子,震得陈守义一哆嗦。站旁边认真记录的小刘笔一歪,差点戳断了笔尖。
      陈守义转转眼珠子,捏诺道:“我也记不清了……那天晚上……嗯……巡逻的时候我好像是有听到点动静……不过,我也不确定……”
      “说具体点,什么时间?在哪?听到什么?”
      “具体什么时间我说不上来……”陈守义拧着毛笔刷子般浓黑的眉毛苦思冥想的回忆着,“那会儿我正从值班室的方向朝海那边走,还没走到北边那片集装箱的时候,蒙蒙胧胧的好像是听到了‘当’的一声。”
      “‘当’的一声?”萧剑龙蹙眉,若有所思的重复道。
      “嗯,声音还挺脆,像是钢棍棍敲在集装箱上的声音。我以为又跟上次似的有小偷溜进来偷钢棍棍,还吆喝了一嗓子。后来就没动静了,估计是溜了。”
      “那你当时有没有看到什么可疑的人?”
      “没有。”陈守义摇摇头,“那天晚上也没有月亮,黑灯瞎火的,能看见啥啊。”
      “你刚才说当时你正在巡逻?”萧剑龙双手抱胸,表情凛然眼神冷冽的盯着陈守义,“既然知道黑灯瞎火的,也不带个手电,你摸黑巡的哪门子逻?”
      陈守义见谎言被戳穿,摸着光秃秃的后脑勺,只“嘿嘿嘿”傻笑。
      萧剑龙甩手又是砰然一声震响,厉声道:“老实交待!”
      小刘笔又一歪,然后偷偷的向远离桌子的一边挪了半米。
      陈守义缩缩脑袋,收了嬉皮笑脸,老实交待道:“我……尿急。”
      “当时是几点,你听到声音的具体时间?”萧剑龙仍旧扳着一张严肃威武的脸,继续问道。
      “几点?”陈守义迷茫的摇摇头,“具体的时间我还真说不上来……我那会儿也没注意看表……”他使劲拧着浓密的黑眉,将细小的眼睛挤成了一条窄缝,平展开肉乎乎的右手用掌心不停的摩擦着光秃秃的后脑勺,仿佛多磨几下就能让脑子变聪明似的。就在那油光铮亮的脑袋眼看着快要光可鉴人之际,陈守义终于突然想到什么似的一拍脑门,又补充了一句:“前天晚上铁猴子跟我一块值的夜班,那晚巡逻的也是他,要不你们再问问他,说不定他能知道的多点。”

      陈守义口中所说的“铁猴子”本名叫邱铁,40多岁,身材精瘦,一张尖脸倒真有点像猴子。当天下午晚些时候,萧剑龙在西门港口那间破旧的值班室里见到了他。
      “今天一早我就听说了。”邱铁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一包被捏瘪了一半的烟盒,从里面抽出一根劣质烟,“听说是被子弹打中了脑门,嘿,可将熊倪的老鼠胆子给吓破了。”
      邱铁咧嘴“嘿嘿”一笑,声调眼神中都是毫不掩饰的鄙夷。
      “5号的晚上是你跟陈守义一同值的夜班?”
      邱铁没有立刻回答萧剑龙的问题,而是掏出打火机点燃了那根烟,抽了一口,才慢悠悠的开口道:“没错。那天晚上本来没我什么事。这港口平时也没什么值钱的货,一般值夜班安排一个人就足够了。”
      萧剑龙不动声色的挑眉,试探道:“我听说港口曾经被盗过——”他回忆着陈守义言谈中曾透露出来的有关“钢棍棍”的信息,“损失了几根钢管。”
      邱铁一声耻笑,“谁都知道那是陈酒坛子发酒疯给弄丢的。偷?哪个贼只偷三根钢管的?那是一个月前的事了,那天早上客户来港口拉货,验收清点的时候发现跟原始数据有出入,少了十几根。开始也以为是招了贼了,后来在港口的栈桥边上发现了丢失的钢管,这儿一根那儿一根的被扔的满地都是,不过最后还是差了三根没找着。前一天晚上刚好是陈守义值夜班,喝的酩酊大醉,第二天早上换班的时候还看到他抱着酒瓶子睡在值班室的地上流哈喇子呢。偷?呸!谁都知道那三根钢管肯定是在前夜被喝醉了酒的陈酒坛子耍酒疯的时候给扔到海里去了。这事私底下谁都明白但明着都不敢多说。陈酒坛子丢了东西不光死不认账还照样胡混,酒照喝班照值,没办法,人有后台给撑腰的。”邱铁说着竖起一根手指戳戳天,“我们领导就是他小舅子,谁敢比?”他斜裂开嘴角古怪的哼笑了一声,“前天晚上又轮到陈酒坛子值夜班,刚好赶上港口有一批货要到第二天中午才取,估计他的小舅子是怕陈酒坛子再像上次那样喝多了乱事,所以就临时派我一块值夜班,好看着他以防再出什么岔子。”
      萧剑龙想到了初见时陈守义那醉醺醺的丑态,遂问道:“他经常在上班时间喝酒么?”
      邱铁狠吸一口烟,阴阳怪气道:“不是经常,是肯定。无论上班不上班,没一天不喝酒的。每回都喝得酩酊大醉,要不怎么来的那个外号——酒坛子。”
      萧剑龙继续问道:“5号晚上你有没有注意到什么可疑情况?”
      邱铁又抽了一口烟,呛人的白雾弥散在狭小的值班室内,混和着屋子里积蓄的混浊气味,熏得小刘直捂鼻子。
      “没有。”邱铁摇摇头,“怪的是那天晚上我压根就没有听到枪声。也不知道死的那个人是什么时候溜到那里的。”
      “5号晚上你是什么时间巡逻的?”萧剑龙问。
      “是在晚饭前,差不多七点左右。”邱铁回答。
      “当时有没有什么异常?”
      “没有。北边那几排集装箱那儿当时我也看了,没发现什么情况。”
      萧剑龙顿了顿,又问:“陈守义说那天晚上曾在集装箱一带听到可疑的动静,你没有听到?”
      邱铁咧嘴一声鄙夷的笑,“除了他那破锣嗓子,我什么都没听见。”
      萧剑龙蹙眉,不解的问:“什么意思?”
      邱铁又是“嘿嘿”一笑,九分猥琐,道:“再深的酒坛子也有装满的时候不是?”他咧开嘴,露出一口熏得黑黄的碎牙,笑容里减了分猥琐又增了分不屑,“可有人撒尿也不闲着,喝多了酒就喜欢跑海边一边泄洪一边晃着脑袋杀猪似的嚎,还幻想当歌星呢,跑调都跑到月亮上去了,偏偏还穿透力挺强,隔老远都能听到。你别说,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听还真有点碜人,跟闹鬼似的。所以人送雅号——狼人!”
      “陈守义那晚去海边的时间是在几点?”萧剑龙面容严肃的问。
      邱铁有些讪讪的收敛了怪笑,掐了烟,回答道:“是9点多,差不多9点10分那个点儿,我当时没太留意看表,不过我记得陈酒坛子出去那会儿,‘环球格格’刚演完一集,正在插广告。等他晃悠回来的时候,下一集已经开始了。”
      萧剑龙垂眼思忖片刻,又确认了一遍先前的问题:“5号的那天晚上,你始终没有听到任何可疑的声音?”
      邱铁再一次裂嘴露出那满口黑黄交错的牙齿,用跟先前一模一样的笑容毫不犹豫的确认了问题的答案:“除了陈酒坛子折磨人的歌喉,我什么都没听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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