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字情书》淮续

22、亲爱的本

　　激动人心的国庆长假开始了。下午进行了一场小测试，第四节课铃声一响，同学们不等收完卷子就往外冲。
　　本吴晨拒绝陈天赐和凯子他们的照顾，自觉看向罗怀特，几个人默默闪到一旁。

　　半蹲身体，双手环颈，扶好背起，一连串的动作行云流水。
　　罗怀特背着本吴晨走在校园，接受了一路的注目礼，他也没当回事。
　　同学之间互相帮助，看就看呗。如果是别人，他也会看一眼的。

　　公交车上，本吴晨坐着，罗怀特站在他身边，时时关注着怕有什么不妥。
　　本吴晨感觉到他的紧张：“我没事。”
　　罗怀特“嗯”一声，眼睛还是不离开本吴晨的伤脚。

　　他们在十字路口北边站点下了车，罗怀特背着本吴晨，慢慢走过红绿灯。
　　走到时雨居，罗怀特想到要见本吴晨家人，脚步不由停了一下。
　　本吴晨知道他在想什么：“我家没人。”
　　呵。

　　时雨居里触目所及的是参天的古树和繁茂的私人花园，一幢幢别墅隐在花园之后。走过几座花园，前面就是本吴晨的家。

　　本吴晨趴在罗怀特背上，伸手按下指纹，大门缓缓打开，罗怀特刚要进门，本吴晨说：“来，录个指纹。”
　　罗怀特连忙拒绝，他明白录入指纹意味着什么。

　　“等下想让你出门买个东西，还非要把我喊下来不行吗？”
　　“买什么？”
　　“等会儿再说。”本吴晨继续指纹的话题，“先录上，等你走我再删掉。”

　　穿过长长的草坪，走进别墅门廊，进门前又进行了这样一番对话，本吴晨赖皮的让罗怀特又录入了指纹。
　　“记得删掉。”
　　“知道了。”

　　他们没有在楼下停留，径直经过大厅，来到二楼本吴晨的房间。
　　进门是起居室，屋里陈设简单舒适，一面墙上挂着中国地图和世界地图。
　　另外还有衣帽间，书房，卫生间，还有一个大房间，想来就是卧室了。

　　本大爷脱掉鞋，半靠在L型大沙发上。看看地上的凉拖说：“你介不介意穿我的凉拖？帮我把鞋柜的棉拖拿来。”
　　他解释说，“我家没有换鞋习惯，就是我觉得……你要照顾我，凉拖你先穿着。”

　　罗怀特觉得本吴晨中间的停顿有问题，但他还是去衣帽间，帮本吴晨拿了棉拖。
　　一边墙是衣柜，一边墙是鞋柜，这么多名牌衣服和鞋子，穿到学校的却是最普通的那些。

　　他第一次来本吴晨家，一闲下来还有点拘束。还好，本吴晨一刻没让他闲着。
　　本大爷先是嫌坐着不舒服，让罗怀特拿了几个靠垫，调整了半天才勉强满意；还没等罗怀特喘口气，他又说医生交代平时把脚垫高一点，指挥罗怀特去里间卧室抱一床被子。

　　卧室是一个人的隐私之地，罗怀特问他：“可以吗？”
　　本吴晨板起脸：“不可以，我自己去。”
　　罗怀特：“……”
　　心说你有能耐你去，人还是老老实实往卧室走去。

　　卧室布置得简单温馨，罗怀特也没好意思多看。只眼光略扫了一下，看到床头放着一只棕色布偶熊。
　　没想到又帅又拽的本吴晨，内心竟然住着一个孩子。

　　本吴晨将脚跷高些，舒服地伸个懒腰：“你渴不渴？那儿有水和饮料，还有水果。”
　　罗怀特：“不渴。”
　　“那你帮我倒杯水，我早渴死了。”
　　本吴晨开始新一轮的指挥。拿水杯，倒温水，吃苹果，削皮……简短的指令，罗怀特一一照做。

　　吃饱喝足后，他又望向罗怀特。
　　“还要什么？”
　　“方便。”

　　本吴晨终于消停了，让罗怀特也坐下休息。罗怀特想坐到对面的单人沙发，本吴晨拍拍旁边：“坐那么远，怎么照顾我？”
　　罗怀特只得在本吴晨旁边坐下。
　　本吴晨总调侃刘星星是陈天赐的小跟班，那他呢？又何尝不是本吴晨的小跟班？

　　十分钟后。
　　“帮我把喷剂拿来，我再喷喷。”
　　罗怀特看向他的脚：“又疼了吗？”
　　“我预防不行吗？”
　　“行。你行。”

　　“对了，手机在书房，帮我拿来。”
　　罗怀特含笑望他：“告诉我，先拿哪一样？”
　　本吴晨给出完美答案：“一起拿。”

　　书桌上散乱地放着几本教科书和习题集，手机放在一本素色笔记本上，旁边是第一次见面时，本吴晨车篓倒扣的那本《深海日记》。
　　以前罗怀特从来不看这一挂，写得太假，不过是腐男腐女们爱看的小甜饼而已。
　　不过本吴晨喜欢的，他也想看看。等他拿到第一个月勤学补贴去买时，书架上已经没有了这本书的踪影，想来是断货了。

　　他在网上找到一些免费章节。那些字里行间流露出的深沉情感深深吸引了他。
　　他知道自己错了，它绝不仅仅只是小甜饼。如果不看内容，只看封面和网络跟风就给它贴上标签，真是“以貌取人”了。

　　小说的最后结局，是罗怀特所喜欢的大团圆。他甚至都能背出来了。

　　——我将他紧紧拥在怀里。未来那么长，我们会一直一直走下去。
　　他的眼睛在期盼着，仿佛在等我说。我说，用我的一生对你说，
　　我爱你。

　　罗怀特看了一眼外间的本吴晨。本大爷懒洋洋的躺在沙发上，嘴里还在指派他。
　　“便笺纸和笔也拿来。”
　　罗怀特收回散乱的思绪，回了一声：“好”。

　　总有一天，本吴晨也会亲口对他说：罗特，我爱你。
　　一定会的。

　　手机上学期间在关着机，刚开机，来电铃声就响了起来。
　　“我就知道这家伙要打电话。”本吴晨按下免提，“天赐。”
　　“终于到家了，再不开机我报警了。记住好好休息，别逞强，别乱动，我明天去看你。”
　　“知道了，胖来电话，挂了。”

　　凯子的声音传来：“学霸君，到家没？”
　　“废话，没到家能接电话啊。”
　　“主要是怕有人半路把你拐走了。”
　　“……”

　　小胖插话：“有人照顾你没？”
　　“一个两个的，废话怎么那么多。”
　　“关心你呗。”
　　“谢了。”

　　挂断电话，本吴晨在便笺纸上写了一行数字：“这我手机号。”
　　罗怀特看了一眼，心里默默记下号码，将纸折叠好放到口袋，问道：“你爸妈快回来了吧，我该走了。”

　　本吴晨：“没人回。”
　　罗怀特：“嗯？”
　　本吴晨：“我爸回不来，我妈不回来。”

　　回不来？不回来？罗怀特愣了一下，明白了其中的意思。
　　他犹豫了一下：“家里就你一个人？”
　　“爷爷奶奶最迟明天下午回。”
　　也是。后天才是法定假期，本吴晨的爷爷奶奶也想不到学校明天临时放假的。

　　“你一个人不行。”
　　“有什么不行，我老大人的，有手有脚还怕……”本吴晨挥一下拳头，脚刚没动一下，疼得哎呀一声。

　　罗怀特按住他：“别乱动，还逞强。”
　　本吴晨的声音变得软糯：“不逞强你侍候我啊，那你给我做饭好不好？你是不是想趁我饿晕好欺负我。”

　　欺……欺负？
　　如果可以，罗怀特现在就想欺负他。
　　或者，让他来欺负。

　　本吴晨打断他的遐想：“这两天你有事没？”
　　罗怀特说：“我想去看看小叶阿姨，不过晚点去也行。”
　　本吴晨挽留他：“好人做到底，你留下来照顾我呗。”
　　罗怀特干脆地说：“好。”

　　几分钟后罗怀特才明白过来，一开始本吴晨就没打算让他走。不过想到能和本吴晨多待一些时间，他莫名地开心起来。
　　在学校他们几乎没有独处时间，现在两人在一起，就算什么也不做，只要能在他身旁，只要能看到他，就很开心。

　　本吴晨将手机递过来：“给家里打个电话。”
　　罗怀特拨通舅舅的电话，简单说了两句就挂了。
　　本吴晨用审视的目光看他：“舅舅？”
　　罗怀特解释：“我住舅舅家。”

　　本吴晨“哦”了一声，并没有问什么。拿起手机研究晚上吃什么。
　　“你想出去买还是点外卖？”
　　“都行。”
　　“知道为什么让你录指纹了吧？”

　　罗怀特当然知道，连晚餐都想到了，这是本吴晨早就预谋不让他走的又一个证据。不过他才不拆穿。
　　本吴晨一边看，一边嘟囔着想喝粥。
　　“你会熬粥吗？”本吴晨问道。
　　“会。”经常一个人在家的罗怀特太会了。
　　“会……会炒菜吗？”本吴晨追问。
　　“会……一点。”

　　又是一番折腾，把本吴晨背到楼下厨房的小餐厅安置好，本大爷告诉罗怀特他没下过厨，需要什么自己找。
　　“小厨房可能东西不太全。那边有个大厨房，缺什么去那儿拿。”
　　罗怀特察看了一圈，一应物资还挺齐全，他将粥熬上，本吴晨又嚷嚷着点菜。
　　罗怀特听他的吩咐，把他要吃的菜一一找好择好，放到水池里清洗。

　　本吴晨看着罗怀特忙碌的身影，冒出来一句：“觉得你像我小媳妇。”
　　罗怀特一惊，手上的菜掉到盆里。他将水开得大一点，装作什么都没有听见。
　　余下的时间，本吴晨不作了，老老实实看着罗怀特炒菜，盛菜，盛饭。

　　满满一大桌子，除了两道清淡小菜，罗怀特做的都是本吴晨喜欢的辣香。
　　本吴晨眼睛越瞪越大。
　　“太棒了吧。什么会一点，是太会了。”

　　不过几道家常小菜，本吴晨的感觉就像在吃高级大餐。
　　他夹一口菜：“真香！”
　　又夹另一道菜：“好吃！”
　　喝一口粥：“好甜！”
　　那情形活脱脱十天没有吃饭。

　　罗怀特提醒他：“太假了。”
　　“没有。”本吴晨一脸认真，“你做的是真好吃，比我奶奶做的还好吃。真的。”

　　看样子挺真诚的。罗怀特说：“有机会再给你做。”
　　本吴晨得寸进尺：“没有机会也要创造机会，我想天天吃你做的饭。”
　　罗怀特送他两个字：“贪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