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灰雨 ...
-
夏天盛产台风和暴雨。
速度快，破坏力强，幸运的是持续时间不会太长，如同恋爱一样。
灰雨
BY.柒
山本武撑着伞回到独居的公寓时，却发现有人倒在了他家门口旁边。他扬了扬眉有些好奇，走过去将对方翻过身来后才发现原来竟是他认识的那个少年。烟灰色的短发有几缕还贴着白皙的脸，那双漂亮的绿眼此时却紧紧闭着睁不开，混身上下都湿透了。
……怎么搞的？
“……狱寺？狱寺你醒醒？”
山本轻轻拍了拍狱寺隼人的脸颊，又摇了摇对方本就稍显瘦削的肩膀，过了一会儿却还是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这下子有些麻烦了。
山本武，男，17岁，现役高中生，彭哥列家族的雨守，目前单身，在暑假的某个下雨天里于自家门前捡到了自己一直抱有好感但现在昏迷不醒着的校友兼同僚与伙伴，此刻正陷入了十七年来最漫长的心里挣扎战。
天空越来越暗淡，雨还没有要停下的意思，哗啦啦的似乎想要将世界都淹成一片。山本无力地伸手揉了揉自己的眉心，最后还是决定路见不平拔刀相助。
……总之，还是先进屋里再说吧。
于是他将伞收起，动作利索地开了门，然后拦腰抱起狱寺大步走了进去。
***
山本武将狱寺隼人轻置在沙发上，然后从浴室拿出毛巾开始替失去意识的同伴擦头发。衣服都湿了，虽然他有想帮对方换衣服的念头，但是人家并没有要清醒的样子他也不好随便冒犯……冒犯……
山本皱了皱眉，看着面前难得平静的清秀脸庞有些犹豫。
……那啥，换一下上衣应该没什么关系吧。反正彼此都是爷们也没什么好在意的？
山本想了想，最后还是看不下去浅发男生被雨水浇得浑身冰冷的模样，起身走到自己房间随便找了一件干净的衬衫又绕回了沙发旁，接着开始小心翼翼地脱下男生的上衣。
皮肤很冷，被水润湿后更显苍白，好像失去了生气，但是摸起来手感还是跟以前一样柔软……等等他在想什么啊。山本一边替狱寺更衣一边制止自己脑内继续回忆往昔时光，顺便抹杀掉那些下流的联想。
……但是这么毫无防备的狱寺还真是少见呐。
山本忍不住扯出一个微笑，换好了衣服他又抓过毛巾继续替前者擦头发。好不容易弄干了大部分，山本伸手摸摸狱寺的裤子，还是湿的。他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
……伤脑筋，现在该怎么办呢。
再这样让那裤子渗水下去他的沙发迟早要报销，而且……狱寺也会很难受的吧。
山本摇摆不定地思索着接下来自己到底该怎么做，这时躺在沙发上的主角却忽然动了动脑袋，山本愣了一下，接着便看见浅发男生的睫毛微微颤了颤。山本笑着正打算跟对方打招呼，话还没说出口就被男生突如其来的扑倒动作吓得夭折在喉咙里。
狱寺隼人翡翠色泽的眼中刻满了防备，他利用地心引力将山本狠狠地压制在地上，双手掐在后者颈动脉的位置，稍微一用力就能结束掌心下的呼吸。
“狱、狱寺？！你干什么啊——”
“闭嘴！”
浅发男生的声音冰冷得如同极地的雪，山本抬起眼睛看过去，发现对方的表情陌生得仿佛他们从未相识。
“你是谁？”
山本呆了几秒，回过神来之后便笑着要拉开狱寺掐着他的手，不料对方反而加紧了桎梏，故意在那个角度用劲差一点就让他背过气去。
“……咳咳！狱寺你要……掐死我啊……”
“你是谁！”
“我是山本啊……”
“…………”
狱寺露出了片刻迟疑的神色，似乎在脑海里搜索着这个名字的相关内容。山本看准这一刻立马出手抓过前者的衣襟往右一扯，反身轻松将对方压在了身下。
“——你？！”
疑惑转化成了愤怒，狱寺睁大了眼睛瞪向那个依旧笑得温文尔雅的黑发男生。
“别生气，咳咳，只是我不太喜欢被人掐着脖子说话，所以换一个姿势而已。”山本用一只手按住狱寺不断挣扎的双手，另一只手揉了揉自己已经被掐得发红的脖子。他尽量让自己的笑容看起来诚恳无比，没有丝毫的恶意，“我没有要伤害你的意思。”
不知道是山本的笑容有安抚作用还是狱寺自己累了，后者挣扎了几下发现于事无补后也慢慢停下了动作，只是狠狠地瞪起一双碧眼挤出凶狠的表情防备地盯着山本看。山本被他盯得哭笑不得，脑海里的神经再度跟从前连上线，一时没忍住便笑出了声音。
“……你笑什么？！”
狱寺反应还挺大，山本在心底苦笑着想果然还是像以前那样啊，活似一只野山猫。
“没什么没什么，只是想起了一些，我们以前学校的事情而已。”
对方又是一阵沉默，过了一会儿浅发男生才犹豫着轻声回应。
“……我们以前……认识？”
窗外乌云滚滚，疾风翻腾，刚刚才停下的暴雨转眼又有重来之势。
山本抓着狱寺的双手，空出来的另一只手轻轻覆上后者苍白的额际。
“……你干嘛？！”
果不其然这动作又惹来对方一阵挣扎。
额头冰凉，因为刚淋过雨的关系吧，没什么热量。脸色虽说还是有点苍白，但经过刚才的热身运动（？）也稍微有了一点生气。山本叹了口气，应该不是发烧的原因。
“……狱寺，你不记得我是谁了？”
不知道为什么问出这句话后心里好像有点不舒服。
“……我干嘛要记得你？！”
“那么，以前并盛中学的生活，指环战……之类的你都不记得了？”
“……那是什么？！你别说一些让人听不懂的话！”
“那你是谁？也不记得了么？”
“笑话！那怎么可能！”
浅发男生露出一个鄙夷的神情。
“老子叫狱寺隼人，来自意大利的黑手党！”
……只记得最原始的自己么？
山本弯起嘴角尴尬地笑了一下，忽然发现自己的脑子有点混乱，他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应付眼前这一切……刚才他把狱寺带回来，也压根没有想过迎接他的会是这样的结果。
狱寺不记得自己了，就像那些狗血言情电视剧啊白烂小说啊之类的玩意上面讲的那样，失忆了。
被自己挺在意的人忘记了的感觉其实不怎么好，好像自己曾经存在过的痕迹也被仓促地涂去，只剩下白色的零碎的印记，在那凌乱的记忆神经里苟延残喘。
山本慢慢垂下眼帘，想努力凑出一个阳光灿烂的笑容，扯开的嘴角却只感觉到苦涩。
“……喂。”
这时候造成他尴尬万分的罪魁祸首开口喊了一声。
没有指代性，但山本知道狱寺是在叫自己。
“……那个，你是谁啊。”
说出口的质疑澄清短暂对他的冲击却比骤雨狂岚还要浑浊漫长。
他听见脑子里有另一个声音在低语，细若蚊吟，教唆他不如趁此机会开始一场看不见终点的恶作剧。
于是山本重新笑弯了眼睛。
“……山本武。”
如果你不记得的话。
“……我们认识吗？”
“嗯，认识很久很久了。”
“……那我们是什么关系？为什么三更半夜的我会在这里？”
“你猜。”
如果可以用另一种方式铺叙新的回忆。
“……我靠该不会是那个什么……恋……恋人吧？！”
“也许。”
那么，就让我来替你重新拼凑残缺的碎片吧。
直到你再次想起一切的那天为止。
+T.B.C+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灰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