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光行》言峭

2、第 2 章

　　坐进温暖的车厢里，程璃冻僵的身子才有些许暖意，一瓶热牛奶扔在她怀里，抬头便撞进孟亭南深幽的眼眸，程璃也没矫情，拧开瓶盖便猛灌，孟亭南黑眸一直擒着她，见她一副在自家的悠畅，忍不住刺讽，“老师知礼明节，未成想独女却是个自由散漫性子。”
　　听到孟亭南说起她的父亲，程璃眼眸有一瞬的停滞，片刻将空瓶子丢回孟亭南身上，“我无父无母，自然泼皮顽赖。”
　　明明是一句完整的话，在她口中回出硬生生折了一半，孟亭南捏着瓶子望着远处翠山洁云，大概快到小区才道：“若是老师不爱你，离世时不会将那幅画传给你。”
　　程璃冷眼望他，待车子行到楼下便迈开步子下车，寒风中脸颊更加苍白，“他生前作了那么多画，赚得盆满钵满，未曾给我一分钱，死了大发善心将没画完的残作施舍给我，怎么，如此我便要感恩戴德吗？”
　　孟亭南被她怼的一时语塞，过了片刻才道：“我跟在老师身边多年，他有多思念你，我看在眼里，老师远不是你心中所想的那副模样。”
　　随后一连几日孟亭南都未现身。夜间，程璃翻身下床走到书房将挂画，裱画，画轴全部拆下，成堆抱着走到露台，从口袋中掏出打火机，火光映亮她清秀的眉眼，在那一片明灭之中，她对着客厅的一角温柔无害地微笑，十分钟后孟亭南披着夜寒走进来，眉目间罕见地沾了怒火，“你疯了！”
　　程璃无所谓地一笑，随手扔掉打火机靠坐在沙发上，仰着下巴看着隐在云后的月亮，“我要是真疯了，你的画早一张都不剩。”
　　孟亭南知道她是发现了房间里的摄像头，这栋房子是他的住宅，没找到程璃之前，他一直住在这里。在山北市寻到程璃后便将房子给了她住，彼时程璃正背着五十万赌债，为了拿回老师的遗作，他为她还清了欠款，并给了她一个容身之地。程璃以往是个什么样的人，他努力回想，画面却总是不清晰。但是在山北市见到程璃之后他便明白此女已经堕落的不成样子，既为了拿到那幅画，又为了不让老师的爱女走上不归路，孟亭南承诺负责程璃的后半生，令他意外的是，程璃并没有立刻答应，这才有了一月之约。
　　打火机滚落沙发边缘，孟亭南眼疾手快地拾起，程璃瞧见他的动作讥讽一笑，从兜里又掏出一个，“你当我傻的吗？”
　　见她将打火机对准地上散列的山水画，孟亭南面色顿时沉了下来，“你想如何？”
　　“五十万，你给我五十万，画必双手奉上，我走得远远的，保证不会出现在你面前。”
　　眼眸墨色深浓，孟亭南眉头紧蹙，似乎是被她的话激得情绪大起，程璃摁下拇指，火苗窜起，声音寡凉，“以你的名气与身家，区区五十万不在话下，程巍的遗作，五十万的价格算是便宜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