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磁星域》文步徐徐

195、星空仰望

　　“雨泽，你会帮我们吧？”青白林深处，白玉树第一时间来见雨泽。
　　“你确定只要天域降下去，青白林也能够重获新生？”雨泽其实非常怀疑柳沐所谓的还原。已经逝去的生命，要怎么才能“还原”到最初的状态？这根本就是违反自然规律。
　　“我愿意去相信。否则一直困在这里，所有一切都失去意义，只有无穷无尽的痛苦。”白玉树毫不掩饰它的痛苦，弥漫整个青白林浓雾都是这种痛苦具象化的形态。
　　“痛苦，是对当初被焚烧的一种难以放下的记忆，还是真的一直持续到现在？”雨泽知道青白林有还有很多别的山榉，可是除了白玉树，其他山榉都很平静，杲杲还告诉她别的山榉都在沉睡。
　　“当然是永生永世的痛苦，他们犯下的是无法饶恕的罪行！”白玉树开始嘶吼，整片青白林都在它的愤怒下震动起来。
　　雨泽不得不扶着旁边的一棵树才能站稳，也惊叹于白玉树这的力量，她从未见过别的山榉拥有这样庞大的力量，到底是什么原因令它获得这样的力量的？
　　“我想见见青鸾，它在哪里？”雨泽重返青白林，也是为了青鸾。她从未忘记过青鸾，但也一直不知道该怎么帮它。现在情况急转直下，可以说对它非常不利，雨泽很担心它。
　　“它？青鸾没那么容易死的。”白玉树漫不经心地说，“我把它安置在妥当的地方，你就不要担心了。只要青白林消失，它就可以重新出现了。”
　　难道白玉树这是在威胁她？雨泽难以置信地盯住虚空中那道若隐若现的影子：“你要阻止我见青鸾？”
　　“不，雨泽，你别误会。”白玉树急忙解释，“你也知道我现在的情况，嫁接在虚实之间其实自己也难以控制，一个不小心就会跌入虚空永远回不来。所以我不想你冒险。”
　　“你难道把青鸾放入你虚空的空间中了？”雨泽猜测，“这样对它没有危险吗？”
　　“虚空对于一般的生物来说，是不是什么好地方。但是青鸾并不是一般的生物，它们在涅槃状态的时候其实也是一种虚实之间。只有跨越了虚实的障碍，才能最终涅槃成功。所以我这是在帮它。”
　　白玉树说的头头是道，雨泽只能将信将疑，还想说什么时，白玉树却开始消失：“雨泽，我维持不住现实的状态了，要暂时离开。我等你的好消息，一定要帮我啊......”
　　白玉树完全消失后，青白林突然空旷的可怕，恍惚间雨泽像是又回到了深渊，而现在，她甚至连朋友都不能期待，也不知道什么能信，什么不能信。
　　被一股巨大的空虚和迷茫摄住，仿佛置身于无边的孤独和无助之中。她举目四望，希望能找到一点点的安慰和依靠，可是在这片完全陌生的地方，没有烟火、没有声音、没有翠英林那和煦的风，没有可以暂时驻足的小屋......周围全是冰凉寂静，她甚至连呻吟都发不出......
　　脚下是黑漆漆从未有人踏足过的土地，身边是粗粗细细杂乱生长着的灌木，夜晚的青白林就像是一个巨大的牢笼，圈禁一切误入其中的生命。
　　可生命之所以能够生生不息，除了脚踏实地还能抬头仰望。雨婆曾经说过，当感到孤独时，她就会抬头看天，那样的浩瀚无垠会完完全全超越现实的困顿。
　　雨泽她没有仰头看天的习惯，无论是在无尽海还是在翠英林，雨泽都可以完全投身于四周的环境中，而它们对她又是那么包容和宽宏。但是现在，身处青白林的荒凉孤寂，她在被环境排斥、囚禁，想起雨婆的话，她仰头望去，第一次感到夜空是如此清澈和宁静。
　　星星，无数的星星，点缀着深邃的夜空。它们像闪烁的宝石，散布在无垠的宇宙中。雨泽从未如此近距离地欣赏过星空，这一刻，她的内心渐渐平静下来，无论生命如何复杂，宇宙依然广袤而宁静，让平凡苦困的生命有了一点宏大的希望。
　　有希望总是好的，即使没那么宏大。
　　“我没有什么宏大的愿望，不过是想让空魅回归平静的生活，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不是仰人类的鼻息，就是必须苦苦在深渊里挣扎。”相荣语气沉痛，“银昙，你是不是还在为深渊发生的事而怪我？”
　　深渊的事能怪谁呢？是他自愿下去，抱着一去不复返的决心去寻找雨泽也去寻找空魅的历史，能够活着出来已经是万幸。至于变成现在这幅模样，乐观点说至少发展出精神力还能够在天空中飞了。
　　但另一方面，从深渊之泪到了深渊后，银昙什么都没来得及做就被相荣召唤到冰火之泽，身陷其中几乎断了生机，要不是他无意中帮到闪影和雨泽，又被他们以涌泉相报，恐怕现在已经变成冰火之泽中一把累累白骨了。所以有些话，银昙不得不问清楚：“当时你在冰火之泽做什么？为什么要把我也弄进去？”他不想用“骗”这个字。
　　“如果我说，冰火之泽是一种考验，你我都是通过考验的人，你信吗？”
　　相荣回答地简单，乍一听也有点道理，但是在银昙的印象中，相荣是一个很淡然的人，并不追求力量。
　　“你是主动去通过考验的？这些都是柳沐说的？”
　　“是的。你也知道我受过很重的伤，上次要不是因为雨泽，我就是个魂飞魄散的结局，即使捡了一条命只能慢慢等死。这时候柳沐出现了，他告诉我冰火之泽的事，说如果我能通过考验就能获得全新的生命和力量。我想与其等死不如一搏，所以才主动进入冰火之泽。”
　　相荣是不是拥有了全新的力量银昙看不出，但他现在的生命形式其实跟自己差不多，仅剩魂体附着在一个小盒子里，以投影的形式出现，跟深渊之眼那些影像类似。甚至他还不如自己，至少自己还可以控制小飞龙移动，他则已经丧失了行动能力，只能被人给搬来搬去。
　　也许是他的身体被柳沐占用了，所以柳沐重新给他找了个替代品；也许是他原来的身体已经不适合他“全新的生命”，银昙不知道，也不想再继续追问，只想问最后一个问题：“当时跟你一起到表域的竹简呢？她，怎么一直没消息？”其实心里已经有了不好的预感。
　　果然相荣长叹一声，无比痛心地说：“竹简，她没有通过考验，所以......”
　　“她为什么要去参加考验？是为了你？”那个英姿飒爽又颇有手段的女子，是银昙见过的空魅中活的最潇洒自在的，唯一的执着就是相荣，难道最终她也跟一些人类女人一样，飞蛾扑火？
　　相荣觉得奇怪：“为了我？你为什么会这么想，难道不是为了力量、为了空魅的未来？要知道，竹简可是竹家家主，在空魅的地位是跟菱菱齐平的。”
　　可是为了相荣，竹简不是已经放弃了竹家家主的地位吗？银昙想不明白了。“那我呢？你直接就帮我做了决定，而没有问过我的意见。你就对我那么有信心？”还是对不能通过考验的人根本就不在乎？
　　“当然有信心，你是族人中我最看好的。而且事实也证明了这点。”此时相荣说话的语气跟柳沐几乎一模一样，银昙已经不能分辨到底是谁影响了谁，还是谁变成了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