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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6、同步结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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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先发现不对劲的人是五条悟。
他刚刚结束几天连轴转的任务回到高专，在那漫天的蓝色咒力从地下的薨星宫喷涌而出、再席卷整个日本结界之前，他几乎是在凌的手触碰到天元的同时开始脸色大变。
即便很累，但依旧在回来的时候绕路去买的甜品从他手中无声滑落，砸在高专坚实的地面上，软绵绵的奶油立刻化作一团看不清原本模样的、奇怪的、甚至有些诡异的形状。
就像他现在的心情一样。
他嘴唇微张，看着薨星宫入口所在的方位，咚咚——
咚咚——
那是心跳的声音，是他和凌，两个人心跳的声音，夹杂着些许酸痛，又像是麻痹的前兆。
“凌……”音节被吹散在风中，五条悟以此生最快的速度循着咒力来到薨星宫入口，还没来得及和同样等在那里的夜蛾正道说话，就和他一起被凌喷薄而出的咒力掀翻在地。
五条悟在地上翻了几滚，还没稳住身形就又要往里冲，夜蛾正道眼疾手快地去拉他，但还是慢了一步。
“刺啦——”
高专的制服外套被眼前由庞大的咒力聚拢而成的飓风墙瞬间撕裂，连带着他半条手臂都变得扭曲且血肉模糊起来，鲜血“啪嗒啪嗒”地滴落在地上，那淡蓝色的咒力看似柔和，却死死封住了薨星宫的入口，即便是他也不能再往前一步。
无下限对凌无效——他永远抵挡不住凌的攻击，这一点五条悟一直都知道，从前他只当这是和他一母同胎的亲妹妹的特权、是凌和他之间羁绊的证明，他一度因此而开心。
但五条悟从没想过，他也会有痛恨这一点的一天。
凌就在这道围墙之后，生死未知，他却被挡在这里，被迫停下脚步。
“！！”五条悟半跪在地上，一拳砸向地面，飓风围墙离他很近很近，扬起他的白色发丝，也把从他眼角滑落的一串流光卷进了围墙之内。
夜蛾正道控制着咒骸从不同角度、不同方向，试图寻找一丝缝隙能够让他们进入薨星宫，但从背对着他一动不动的五条悟来看，他也是找不到的。
六眼早就发现他们现在没有任何能够去到凌身边的机会。
五分钟后，被结界波动传来的熟悉气息惊动的家入硝子、七海建人、灰原雄一同赶到，饶是一贯冷静的硝子和七海，见到眼前的场景也一时失语。
本来空空荡荡的地下薨星宫入口充斥着持续翻涌的浅蓝色咒力，犹如一道屏障，拦住了他们想要去到凌身边的所有可能，而只要见过凌出手的人都不难从中探出那到底是谁的咒力来源。
“悟……”硝子抬脚，快步来到五条悟身边蹲下，“悟！你的手！”
“硝子……”五条悟反手握住她，半条手臂依旧鲜血淋淋，痛感直抵心脏，但在硝子赶来的前五分钟里，他没有一秒钟的时间想到自己已经领悟了反转术式，是可以治愈自己伤势的。
他只是在硝子过来之后，大手死死地抓着她，看似冷静，语速飞快地开口，“这么大范围的咒力外放，以她现在的身体状态会撑不住的……”
本就不高的音量随着五条悟越来越轻的声音也变得更加不真实，背后的咒力飓风墙依旧保持着超高频率的旋转，短短不到十分钟内的变故让硝子脑袋里都是“嗡嗡”的声音，似乎在这里唯一能唤醒她神智的就是被五条悟紧抓着的手腕处传来的痛感。
五条悟明明比在场所有人都要清楚，这种强度的咒力外放，凌的身体只需要一秒钟的时间就会全面崩溃，五条悟是最清楚的，飓风墙挡住了他的脚步，却没有挡住他的六眼、他的感知。
里面究竟还有没有凌的身影，五条悟他明明是最清楚的，现在说让她救救凌什么的，悟……太犯规了啊。
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硝子颤抖着唇抬头，模糊的视线停留在刚刚赶到的人身上，“杰……”
话音未落，无数黑色的咒灵球“咻”地一声出现在入口这边，一只只前仆后继地朝着咒力漩涡冲过去，却无一例外全部被飓风搅成粉末，无声消失在天地间。
夏油杰双拳紧握，一步一步往里面走，从灰原雄面前经过的时候，饶是一向被称为高专小太阳的他见到神情如此骇人的前辈也没敢上前安慰一句，只是看着夏油杰带着他从未见过的悲怆背影朝五条悟他们走去。
七海建人见状，悄悄抬起手在他后背轻拍了一下，同时自己也低下了头，闭上眼睛，神情黯然，虽然不清楚具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联想到不久前星浆体事件中他所知道的情报，显然现在发生在他们面前的也不会是什么大家乐意听到的消息。
他在高专的时间还是太短，对前辈们的事……了解的并不多，但七海建人也明白，或许从今天开始，因为一个人的离开，高专就要变天了。
……
在一步步走向天元的时候，宿傩反倒先停下了脚步，“我说，你就没有什么想要说的吗？”
“什么？”凌眨了眨眼睛，很快反应过来，做了一个颇为嫌弃的表情，“我才不要。”
她会回来和大家再见的，凌有这种预感，所以遗言什么的她才不要做好吗！！
话落，凌没管他，重新迈开步子往前走，在睡过去之前，她还想做一件事。
初来高专的时候，她为了恶补咒术界的知识，一闲下来就去图书室翻看各类书籍，也曾在上面见到过一种超高难度的结界术，名为[寄生]，不过说是超高难度也有些不准确，因为这种结界术的施展正如其名，要有一个完整且稳固的结界作为基础才能实现。
当时凌翻到这个的时候，因为觉得太过鸡肋而且施展起来也麻烦，所以看了几眼便丢到了一旁，但是眼下这个时候却正适合。
她想在离开之前，最后再帮他们分担一次。
众所周知，凌的术式是将视线范围内任意物体同化为冰晶，而且她的领域也和别人的不一样，通常情况下术师的领域发动后从外面看起来就是一个黑色的球体，但凌不一样，凌的领域没有边界，在不考虑咒力消耗的情况下可以无限蔓延，只要她还能提供咒力支撑，领域就能一直随她心意扩大。
而她想做的，就是将领域范围扩大至整个日本，倾尽现在所有的咒力，直接抹消咒灵的存在。
领域是绝对规则的存在，只要被她的领域覆盖，不管是什么等级的咒灵都可以在瞬间灰飞烟灭，换句话说——
凌能够以一己之力全灭日本全境咒灵！
“那样做的话，你会直接死透的。”宿傩抱臂走在她身边，毫不留情地开口，“就算你的意志力真的撑到了领域覆盖全境，新的咒灵还是会如雨后春笋般出现，以人类目前的速度，根本用不了多久的时间，一切就又会恢复原样。”
凌一噎，“这种事情我当然知道啊！”所以一直以来她都没有用啊！！
这下轮到宿傩噎住了，他干脆伸出一只手拉住凌，不再让她往前走，神情有些微妙，“我说，即便是转生，你这前后性格差异也太大了吧？”
“我又没说过自己认识你。”凌翻了个白眼，对着宿傩她向来没有什么耐心，“还有，你怎么不管管你自己，好不容易有了肉身，不好好享受你的人间，来这里干什么？”
宿傩也不气，“最后一次。”
“最后一次什么？”凌问道。
“我曾经对你食过言，所以这次陪着你，之后再见，我可不会那么耐心了。”宿傩是这么说的。
“这叫什么？替身？因为曾经亏欠过谁，所以现在在我身上补回来？”凌笑了笑，第一次对宿傩提起过的“前生”起了兴趣。
那大概也是一场盛大的旅程吧？
宿傩语气坚定，已经习惯了凌毒舌的他根本不为所动，“你要非这么比喻我也没有办法，但你就是她，她就是你。”
“从来没有人逼你”，凌耸了耸肩，不太在意，只是叹着气摇了摇头，“所以我才说你这个人莫名其妙。”
只是如果宿傩要跑的话，肯定会被高专抓回来的，嗯……不过如果不是上次星浆体事件后被悟隐瞒的交易，宿傩也不会有肉身？那也就没有跑不跑一说了，毕竟他只是咒物的形态。
所以归根结底，宿傩有如今这个样子还是因为她啊！！！
凌侧首看了看他，后者懒洋洋地回道：“怎么，决定要被本大爷迷上了吗？”
凌：“……”难道大家临死之前的精神状态都会接近发癫吗？
“如果有天你要做坏事的话，我会亲手把你抓起来的。”凌把视线重新投向前方，他们现在已经离天元很近了。
闻言，宿傩慢慢睁开眼，脸上笑意收敛，沉默着没开口。
天元和宿傩似乎是老相识，同为千年前的家伙，即使认识也无可厚非，但宿傩在高专的这些天也从未踏足过薨星宫，说到底凌对他们之间的弯弯绕绕兴趣不大，即便天元的视线一直停留在她身上。
本来的疑问也随着和天元的见面而消失，宿傩之所以选择也许是因为目前他最能信任的人只有天元？毕竟活了上千年的家伙还是不好找的。
而且在这次自己的事情结束之后，宿傩就准备离开高专了，虽然凌也不知道他到底想要做什么。
天元大人的指名也没有别的事情，这样一想，凌抿了抿唇，夜蛾老师大概会自责很久的吧……
于是当凌同宿傩问起为什么要绕一个圈子把她带过来的时候，后者露出一个恶劣至极的笑容，“因为你很在乎他们？”
所以他更要利用这份感情，看着他们痛苦，他会有种该死的愉悦感？毕竟从他认出凌并出现在凌身边的时候，她的视线就从未在他身上停留过。
她在乎的只有高专这群人罢了。
所以他才更想要毁掉，毁掉所有她在乎的东西，让她的眼睛只能看到自己，不是更好吗？
本以为一切早就随着千年的沉睡而麻木，但再一次看到她鲜活地在自己面前放声欢笑的时候，宿傩才恍然发觉，那些他一直以为难以启齿的扭曲爱意随着千年的时间，早已膨胀发酵为他意料之外的程度。
那既然这样的话，直面就好了，本来……他也不是什么能将喜欢的东西拱手相让或是会允许笼子里小鸟出去自由飞翔的人，喜欢的东西，留在身边就好，不管用什么方式，囚禁起来也好，什么都好，只要在他掌控范围内，一切都不成问题。
凌深呼一口气，强忍住想要打人的冲动，“你果然有病。”
眩晕感适时传来，宿傩虽然变态，但对她身体状况的了解程度的确比她自己更高，凌半跪倒在地上，意识开始模糊，但还没忘记最后一件事。
她慢慢伸出手，触碰到天元，闭上眼睛放空一切，随着术式的发动，一串晦涩难懂的咒语从她口中流出。
感觉到一切都在顺利进行，凌露出一个放松的微笑，不再抵挡一直以来术式反噬的压力，放开心神让它们直直冲进自己的大脑，这一次睡着之后就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再醒来，不过还是希望能早一些吧？毕竟这才刚刚分开，她已经开始思念大家了。
如果时间太久，她会很难熬的。
在彻底陷入黑暗的那一刻，凌恍然听到宿傩接上了她刚刚那个话题。
“如果有天我要做坏事，那一定先不择手段把你抓到我身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