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陷落法则》揽山

5、芙蓉庄园

　　初晨，阳光透过教室后窗，为坐在后排一前一后的两人镀了层金光。

　　女孩侧颜安静认真，根根分明的眼睫安静地垂下，正低头写着作业。

　　周敛侧身坐在座位上，状似无意地瞥了眼前桌的沈知絮：“沈知絮。”

　　沈知絮早就习惯周敛时不时地喊她，闻言头也没回只低声应了句：“怎么了？”

　　作为全年级成绩最好的尖子班，高二八班的大课间教室里一片死寂。刚刚经历两节语文课连堂，不少同学趁着课间休息正趴在桌子上补觉。

　　还有一些同学在争分夺秒地奋笔疾书，作为尖子班，除了成绩作业量也是在整个年级一骑绝尘。

　　沈知絮和周敛就是其中唯二。

　　周敛眉头拧起，抬手抓了下黑发，半晌后叹了口气，仿佛做出了什么重大决定。

　　“周五那天有没有什么安排？”

　　熟悉的开头......

　　“嗯？”沈知絮顿时抬头，停笔转过身望向周敛，面无表情道：“不去密室。”

　　一些不好的记忆涌上心头，说完后沈知絮迅速地转过身。

　　她依稀记得上次在黑漆漆的密室里被拿着电棒的NPC追赶，然后毫无形象地被周敛攥着手腕乱窜的画面。

　　周敛显然也是想起了那日，闷声嗤笑一声，侧头瞥向沈知絮：“谁跟你说去密室了？”

　　指尖轻戳了下沈知絮的肩膀，周敛继续道：“说真的，你周五有没有空？”

　　“有空。”沈知絮抬手拂了拂肩，语气淡淡回答。

　　她与周敛有个‘秘密’。

　　每次考试谁是第一，谁就可以要求另一方陪自己做一件事。

　　在过去诸多考试中，如果周敛是年级第一，周敛大多会带着沈知絮一起去蹦极，闯鬼屋，玩恐怖密室......等一些刺激的项目。

　　对于这些，沈知絮谈不上喜欢，甚至算是讨厌，但她总能苦中作乐，将这些当做是人生中新奇的体验。

　　而若是沈知絮是年级第一，她会带周敛去图书馆泡一天，或是拉着周敛去登山，然后把所有包袱都交给周敛，抑或是与周敛一同看艺术展。

　　她知道周敛对这些都不敢兴趣，但既然是惩罚......

　　每次看周敛坐在图书馆百无聊赖地玩手机，沈知絮便觉得不虚此行。相同，每次蹦极下落的瞬间，周敛看到沈知絮由于紧张闭上的双眼，也会觉得来的值了。

　　真是矛盾的两个人。

　　恰好刚过去的期中考试，沈知絮以一分之差落后周敛惜败，按照约定她要陪周敛去一个地方。

　　通过方才的一番话，沈知絮觉得周敛是把‘惩罚’的时间定在了周五。

　　“想去做什么？”沈知絮看着试卷上的题目，分出一点心问周敛。

　　下次考试她必定不可能再输。

　　以为得到的答案又是一个沈知絮知识面未涉及的项目，周敛却出声道：“你想做什么？”

　　笔尖在试卷上滑了一下，整洁的卷面上拉出一条短小违和的痕迹。

　　沈知絮看着那处黑痕，强迫症让她有些面色凝重。

　　都怪周敛。

　　沈知絮侧身语气略凶：“你吃错药了？”

　　两人对视，周敛正想回怼，转头一想心中默念：看在你过生日的份上，老子不与你计较。

　　黑色水笔旋转在指尖，周敛耐住性子，语气随意：“沈知絮，你有没有想去的地方？”

　　沈知絮微眯双眼，警惕地答：“你问这做什么？”

　　简直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啧，”周敛坐直了身体，倾身和沈知絮对视：“哪来那么多为什么，快说你有没有想去的地方。”

　　空气安静半刻，莫名的气氛流转。沈知絮看着周敛的眼睛，漆黑深邃的瞳仁只映着一个小人。

　　是她。

　　“临城的芙蓉庄园。”

　　沈知絮曾经在书中看过，临城的芙蓉庄园栽着最多的芙蓉树，集齐了全国芙蓉花的品种。

　　比她小时候在沈宅看过的还多。

　　此时正在花期，芙蓉花盛放的季节。

　　如果有机会，沈知絮想去一次芙蓉庄园。

　　她从小就喜欢芙蓉花，一个人无聊时她甚至能搬着小板凳坐在沈宅二楼窗前静静看上一天。

　　“行，”周敛挑眉，“周五早晨我去接你。”

　　“好。”

　　......

　　“您好。”

　　沈知絮敲响了古镇第一家店的门。

　　是一家手工艺品店，店还开着店主却不在。

　　“谁呀---”帘子后传来清脆的女声，两人纷纷转头，只见一个大约三十五六岁的女人撩开帘子，迈着大步走了出来。

　　女人穿着十分具有异域风情的湖蓝色衬红色长裙，扎着麻花辫，见到两人顿时眼睛一亮随后迎了上来。

　　“两位是要买工艺品？”

　　“我们能先随便看看吗？”沈知絮指着案台上摆着的手工艺品，饶有兴致地对女人说。

　　女人顿时笑道：“可以可以。”

　　沈知絮目光定在案台上摆着的木质簪子，女人立刻上前解释：“这是用咱们临城当地盛产的芙蓉木所制的古簪。”

　　“芙蓉。”沈知絮不自觉呢喃这两个字，她拿起簪子，看到上面雕刻的一小朵白色芙蓉。

　　周敛看到沈知絮发愣的模样，漆黑的眼底闪过一种莫名的情绪，周敛突然出声，语气沉沉：“喜欢？”

　　“嗯。”沈知絮觉得自己好像忘记了什么，她转头望向周敛，不确定地开口：“我记得临城的芙蓉庄园好像挺有名的。”

　　碎发掩住眸中渐起的汹涌，周敛嗤笑一声：“书没白读。”

　　语气中的嘲讽不知是对过去的自己还是对沈知絮。

　　至始至终记得那个约定只有自己一个人。

　　被店主带着参观了整个店，沈知絮这才进入正题，她对女人说自己是应刘总委托来拍古镇宣传视频的人，瞬间得到女人的准许在店里拍摄。

　　得到店主的准许后，便进行到下一步，如何拍摄宣传视频。

　　“沈小姐，我会编发，不如我给您用木簪盘个发？”

　　女人一直在默默观察着两人，俊男靓女，养眼得很。

　　关键他们两人之间的氛围，让她磕！拉！了！

　　当代年轻人哪有不磕cp的！更何况老娘正当盛年。

　　“可以。”沈知絮垂眸思考，当即打定主意，视线一转瞄到墙上挂着的手缝衣裙：“衣服的话就穿古镇当地的。”

　　周敛突然出声：“在哪里拍？”

　　沈知絮：“街上？”

　　“去镇后面的芙蓉林怎么样？”店主提议。

　　“好。”周敛答应得极快，转过身朝店外走去，朝沈知絮摆摆手：“在店里等我，我把车开过来。”

　　女人视线在沈知絮和周敛两人身上流转，嘴角忍不住上扬。

　　这两人要没有关系，老娘名字倒着写。

　　“咚咚---”

　　车窗被敲了几下，周敛升下车窗，随意抬头一瞥，视线在窗外的沈知絮停住。

　　原是素颜的沈知絮此刻画着清丽冷艳的妆容，红棕色的波浪卷头发被木簪半盘起，散落的几束头发被编成了一条一条细小的麻花辫环着盘发。

　　沈知絮穿着异域长裙，风一吹银铃清脆作响。

　　“开门。”沈知絮启唇。

　　她身体微颤，刚下过雨，古镇的气温很低，绝不是可以穿裙子的时候。

　　眸底闪过一抹暗色，周敛下车给沈知絮拉开副驾驶的车座。

　　他顺手调高了车里空调的气温，暖风一吹，沈知絮觉得自己活了过来。

　　九月，正是芙蓉花盛放的季节。红白相间的芙蓉挂在枝头，遍布整片林子，霎是好看。

　　从沈知絮下车走进芙蓉林那刻，周敛便打开了相机。

　　镜头里只有沈知絮一人，恰如当年。

　　沈知絮突然转头，脸上的浅浅笑意未消，看到镜头对着她有一瞬间的怔愣，但随后便恢复了表情。

　　她轻勾起唇，对着镜头绽放笑容，随后转过身朝芙蓉林跑去。

　　胸腔的心跳渐快，周敛将注意完全投入镜头。他仔细调整角度和距离，在他的镜头里，沈知絮便如掌管这片林子的少女，行迹肆意，无拘无束。

　　莫名的念头涌上心头。

　　若是当年沈知絮赴约了，那他们之间的关系是否会有所变化。

　　念头一生，周敛顿时自嘲一笑。

　　他们是死对头不是吗？从小就是。

　　......

　　拍完后已经是晚上，沈知絮不好意思麻烦店主就拉着周敛与店主告别后离开了古镇。

　　车上，沈知絮突然起意，坐在副驾驶上调整了一下身体对着周敛。周敛似是觉察，转头冷冷掀了掀眼皮。

　　沈知絮突然皱眉。

　　她记得以前的周敛虽然毒舌欠揍，但从来不是如今整个人仿佛蒙上一层阴郁沉寂的气息。

　　“我有一件事要问你。”沈知絮语气十分认真。

　　让周敛都来了兴趣，即使兴味盎然，他依旧配合地说道：“说来听听。”

　　沈知絮一字一句问道，眼睛中充满同情：“周叔叔是不是把你的零花钱停了。”

　　周敛：......

　　半晌，周敛转过视线：“系好安全带。”

　　话落，黑色跑车隐入夜色。

　　“沈知絮，你放心你破产我都不会穷的。”

　　“不信。”

　　“爱信不信。”

　　......

　　第二日，六点零五分沈知絮就被闹钟给叫醒了。

　　早点店里，周敛看到比他还早到的沈知絮，没忍住开口：“你失眠了？”

　　沈知絮捧着豆浆小口喝着，闻言傲娇抬头：“我早说了，昨天起晚是意外。”

　　周敛一副不相信的样子打量着沈知絮，沈知絮有些急了：“等你半天了，快吃早餐。”

　　她是万不可能承认为了不起晚，她昨日一狠心定了十个闹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