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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1、总裁的爱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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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想什么呢?
大概像是听见河道中飘扬的歌声时,就升腾起的喜悦,延续到重逢那一刻,带着缺憾的快乐。
甜品不再拥有专属于它的甜美,傅贺城却依然如获至宝。
他曾陷在绝望中,曾以为自己已经失去了热爱的资格,没有爱情,没有味觉,他爱的人抛弃了他,他恨的人放弃了他。
没有味觉的继承人,被放弃是理所当然的,如果这一切的始作俑者,知道会有这样的后果,他也许会后悔,后悔不该盛怒之下给他一个耳光,罚他在寒凉夜雨里跪上整夜。
但是废了一个不听话的儿子算什么,他该庆幸自己有两个儿子,无论他是否愿意费心,再去调教一个出色的继承人,这一切终究无法挽回了。
傅贺城可以不在意这些,甚至毫不留恋总裁的地位,只是与此同时,他手中的势力几乎被一网打尽,加上他的好父亲刻意布下的迷障,安诺离开的痕迹都被掩盖得干干净净。
傅贺慕有心帮上一把,不过他之前浪荡惯了,结交的都是有钱人家的狐朋狗友,加上傅耀的手段立在那里,以他们的能耐也爱莫能助,更别说自从他当了总裁,父亲就开始对苏晓挑剔起来,要不是念在她生了一双儿女,估计很快就巴不得给他塞个名媛千金进门了。
傅贺城深恨他的手段,于是极其用心指点了焦头烂额的弟弟一番,助他以雷霆之势降服了某些不安分的人心,顺便大胆地踢了许多傅耀的人手出去,这些人虽平时不会掣肘他的行动,心却是向着别人的,也没有留下的必要了。
他看过这批人的名单,有的位高权重,有的地位不显,那次陷害安诺挪用公款,正是他们其中之一的功劳,真是帮忠心耿耿的走狗。
傅贺慕的地位渐稳,他们的夫妻名分又早已过了明路昭告天下,无人不知他傅二少,娶了个家世平平的妻子,这就叫生米煮成熟饭,有再多不满也只能捏着鼻子咽下去。
要是闹起来,傅贺慕可不是傅贺城,论起不要脸,他说第二谁也不敢认第一,大不了鱼死网破,看到时候丢的是谁的脸。
傅贺城承认,自己或许永远做不到傅贺慕这样,他习惯了为自己铺好一条宽阔平坦的后路,在此之前,他会隐忍,会退让,谋定而后动,知止而有得。
傅耀对他的行事作风再清楚不过,有些时候他太信任自己,太骄傲,以至于为了即将唾手可得的安逸,丢了最基本的判断。
他深谙一点,只要没有安诺,傅贺城所有的安排都将化为一场空谈。
但他也没好到哪去,他亲手毁了最好的倚仗,不论是身体还是心理的问题,傅贺城的味觉终归是被他亲手毁了。
他把大儿子逼得太死,却放纵了小儿子,天合不能没有总裁,他用来逼迫傅贺城的东西,最后也将他逼入死角,傅贺慕又是那样的性子,父子俩也许还是要继续斗下去。
这些傅贺城就不会插手了,他虽然不再是总裁,却也不是废物,没了味觉的确是遗憾,但不是终结,就像安诺不在身边,可他仍相信,总有一天,只要他在这世上,漂洋过海也会重逢。
所以,他酿出了一种全新的红酒,充满回忆与爱恋,倾注了心血和思念,不需要味觉刺激体会的细水长流的深情。
没人知道他背后付出的努力,经历的失败,也不知道他的剑走偏锋,并不会被主流接受。
可那又如何,他需要的不是权威认证,他要的,只是远方的恋人能够收到这份想念,哪怕只有微乎其微的机会。
傅贺城去找过安诺的父母,他并没有自不量力地要求他们说出安诺的所在,但很可惜,无论他想知道什么,都注定不会有收获,因为他们不曾得到安诺的消息,安诺也从未联系过他们。
安父安母见到他的时候,脸上除了震惊,只余下愧疚与悔恨,或许还有怨,安父默不作声提了菜篮子出去,安母倒是把他迎了进来,可是相顾无言,自己反而先泪眼朦胧了。
她一面流泪,一面提到了那时候的事,安诺见到他们时,分明是一副乖巧的模样,傅耀又说傅贺城就要订婚了,他们才会以为安诺终于想通了,已经和那个男人一刀两断,并为此欣喜。
可事情却不会这么顺利,一连几天,安诺都安安静静坐在窗前,她也不敢上去打扰,心里只想等到傅贺城订婚后,到时他应该就能彻底放下了,在傅贺城订婚那天,安父安母都提高了警惕,他们并不希望安诺做出什么傻事来。
安诺怎么会做傻事呢,一直在做傻事的是他们才对。
是他们傻到去相信别人,逼得自己的儿子不得不背井离乡,他们终于知道,如果当初选择了傅贺城,安诺或许就不必承受这一切。
他走的时候甚至没多少行李,还给他们留了一笔丰厚的钱财。
安母说到那一千万,更是伤心不已,她对可怜的孩子心疼得没办法,但也留不住他离去的脚步,以至于后来音讯全无,都被当成了是安诺在怨恨他们。
傅贺城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那里的,明知是伤,明知会痛,他也眼睁睁地放任它再次鲜血淋漓。
苦尽甘来,痛到了尽头,自然会回甘,哪怕他再也尝不到这种滋味,也永远不会忘了这种滋味。
安诺回来了,他唤醒了沉睡的回忆,傅贺城凝视他的双眼,仿佛时空交错,他光明正大地为这嗜甜如命的上司,偷渡了一份甜点,然后就这样趴在桌子上,闪着明明亮亮的眼睛,似乎感觉严肃的总裁这副餍足的模样很有趣,不知不觉就弯了唇角。
如果时间能永远留在那一刻……
安诺突然不笑了,他怔怔地看着傅贺城,傅贺城还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直至察觉脸上一道冰凉的水迹,仍然呆坐着不敢相信。
他深吸一口气,若无其事地抹了抹脸,拙劣地扯着谎,“没事,风太大了,我去关窗。”
夜幕降临威尼斯,天地间晕染着冰冷的色彩,黑暗袭城,傅贺城站在窗前,笼上了一层冰蓝的面罩,好像随时都会被冰封的塑像。
安诺很害怕,他怕傅贺城真的会随着黑夜静止,像是奇幻而残忍的童话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