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棘锦路》青云悦悦

26、一辈子伺候主子身边

　　北齐的都城在这段日子以来热闹非凡。尽管北齐皇室好战，但是无论什么国土上的百姓都是希望能够好好过日子的。而对于北齐的百姓来说，一年一度的上元节就是他们最欢乐的日子。
　　北齐节日少，而一年一度的上元节就是举国同庆的日子。每年新岁交替的时候就是北齐人的大日子。在这一日，所有在外的人儿都会尽可能回到亲人身边，陪伴在亲人身边，一家人和和美美在一处烤着火、享用着一年之中最美味的食物，然后在一起迎接新年的到来。
　　而对于在北齐为官的人来说，这一日的北齐宫宴也是格外重要。北齐皇室在上元节这一日，会对入宫为妃嫔的官家开恩，特许他们携带着重要家眷一同进宫，与久未见过的姐妹女儿妃子们见面，说些思念嘱托之情。
　　是故，北齐的上元节宫宴还在北齐的官员中体现着是否被皇室重视的意义，若是哪位官员参加了上元节宫宴，就势必会受到其他官员的另眼相看：这可意味着这位官员家中有女性是宫中妃嫔。
　　不过，宫中只有不受宠爱的妃嫔才如此期待上元节宫宴与家人见面，而颇受圣宠的妃嫔是不会在意这个的。就比如北齐宰相刘松云之女——华妃刘罗衣虽然在宫中为妃，但是就可以在平日里也回到宰相府上。北齐人都纷纷赞叹华妃的圣宠，只是也会为华妃叹息：如此圣宠的妃子，却没能有个好运气为皇帝诞下一个皇儿。膝下如今只有一个公主——赵莲蕊。
　　整个北齐都热热闹闹，所有的北齐男儿都在努力为自己家节日前再多争取些钱财好过节。而所有的北齐女儿都在后院为上元节准备着食物、衣物等等。
　　陆府也不例外。这是胡姨娘面对的重大考验。陆府的日常事宜她已经处理得游刃有余，也是幸好陆清泽不喜欢同僚之间的互相拜访，平日里总是独来独往，这也为胡姨娘省去了许多麻烦——若是喜欢宴请往来，胡姨娘少不得也得回请亦或者准备些回礼一类。只是平日里躲懒，这在上元节宫宴却必须打起十二分精神来应对。
　　陆清泽的胞妹陆清溪在宫内做着贵妃，膝下还有鲁王是个皇子。每年的上元节宫宴陆家都是在宫内参加宴会的。往日陆府没有女主人操持事宜，却在大体礼数上不差分毫。而如今，胡姨娘已经担起了陆府女主人的事宜，就少不得要操心将一切处理妥当，甚至要更为精巧。于是，从带着谁人去往宫宴、穿衣如何、备用衣物、所带礼物、所配饰物······胡姨娘忙得不可开交，幸好手下黛青十分能干，以一敌三，帮助胡姨娘分忧不少。
　　正是忙碌时候，却偏偏会有不长眼的人来捣乱。
　　黛姨娘又指挥着两个仆婢搀扶着她在院中来回踱步，两个仆婢不知道是不是故意地，一声又一声：“黛姨娘当心！”一声声传入胡姨娘主仆耳中。
　　黛青这就要去关上开了一道缝用来透气的木窗，胡姨娘无奈地说：“由着她去吧。这大冷的天，别人躲在屋内取暖吃些吃食还来不及，也不知道她在闹些什么，成日的在屋外闲逛。”黛青见胡姨娘如此，不由得感慨胡姨娘的好性儿：即便如此，也没有短缺过黛姨娘的吃穿用度。一应的用度和自己差不多，脾气这样好。黛青又为自己感到幸运：能够跟着这样的主子做事。与自己是为邻居的女孩子去往其他人家做仆婢，非打即骂，不给吃饱穿暖都是家常便事。又哪能如胡姨娘这般，也许是自己做过仆婢，格外体恤仆婢的难处。冬日十分寒冷的时候，羊肉锅子就连门房大小武兄弟都有份。自己真是愿意一辈子不嫁人跟着胡姨娘伺候在左右。黛青这样想着。
　　胡姨娘的心中已经过了那个坎儿，对于黛姨娘已经是坦然面对：或许这就是黛姨娘的命数。正如自己本就是宫内一个做杂事的仆婢，却有朝一日成为了陆府的主事女主人，尽管只有姨娘名份，陆府的大小事宜却都在自己手中过，俨然与女主人无二。而也许黛姨娘命在此，就有这般的主子命吧。当然，胡姨娘的心中也有私心，自那一夜之后，陆清泽再为与黛姨娘一处过夜。也许，陆清泽当真是酒后误事，并不是······胡姨娘脸颊发烫，按下心中许多的念想。
　　黛青没发觉胡姨娘的异常，一边整理着上元节赴宴事宜，一边核对着那日将会出席的陆府人：“老爷少爷必是得去的。两个贴身仆婢老黄、沉泥如此有四。娘子带着仆婢便有六个，再带上车夫大武。七个人赴宴，娘子你看还有不妥。”话说完，却未得到回应。黛青顺着胡姨娘的眼睛看出去，胡姨娘一面看着黛姨娘一面说：“于理来说，黛姨娘不应当同去。只是我们这一去，陆府那晚就只剩下她一人留守过节，不知道她可又会闹起来。”
　　黛青忍不住替胡姨娘下定决心：“娘子仁心是好事，只是娘子可要考虑清楚！这黛姨娘如今在陆府内还是这般作妖的瞎闹，若是带去宫宴不小心闹出笑话来，岂不是要让陆府沦为北齐都城的上元节笑话？”
　　胡姨娘这才点点头：“那便如此定了。赴宴人数就定为七人。午后便通知于他们。大武只是车夫，到了便会去往该去的地方休息。而老爷少爷老黄他们都是常参加宫宴的，不必忧虑。沉泥与我同接受过嬷嬷的规矩教习，想来也不会有大错，更何况那丫头只是呆些，却并不莽撞。”黛青自自然然接过胡姨娘话头：“如此看来，娘子最担心的就是我了！”
　　胡姨娘笑意盈盈：“黛青如此能干，何必担心。只是需得我将这宫规讲与你听。这么能干的黛青在宫内，少不得要做个女官呢！”
　　主仆一阵嬉闹。
　　黛姨娘在院内折腾了半天，那胡姨娘却好像并不在意一样，并不遣人来问，哪怕是来质问自己为何吵闹也行啊。黛姨娘有些挫败感。加上在院内踱步半天，也是感到了些许寒冷。便又指挥着两个仆婢搀扶着自己回到了房中。
　　黛姨娘知道胡姨娘最近是在忙碌上元节宫宴的事。而黛姨娘自然是也想要去的。胡姨娘会让自己去吗？黛姨娘想着，心中却暗暗下着决心：这一番上元节宫宴自己是非去不可。
　　黛姨娘尽管正如胡姨娘和黛青所说那般，由着性子瞎闹，可心中却格外野心勃勃。黛姨娘这段日子以来都在想着：自己不过是去了一趟宰相府，就遇上了贵人指点。而贵人只是稍作指点，就让自己一个本来只能做仆婢的人改变了命运，翻身做了主子。只一点，就是那胡姨娘根本比不上的。胡姨娘到现在还没有和老爷同房过！
　　只是黛姨娘如此轻易做上了姨娘，却并不满意。虽说不必再伺候人，而且吃穿用度都是好的，可是却毕竟只能一切报给胡姨娘和黛青。若是自己做了陆夫人，那陆府上下不就全凭自己一人做主？又为何不可呢？黛姨娘的心上满是欲望：胡姨娘虽说是宫内出来的，可到了如今都不能和老爷春风一度！那宰相府宫内出来的老嬷嬷说过，自己在家中也听过左邻右舍闲聊：岂有男儿不偷腥的？老爷那晚没准儿就是顺水推舟，而到了如今，没再和自己过夜想必是胡姨娘牵制着，不准他来。
　　黛姨娘将手慢慢抚上小腹，只是人算不如天算。那胡姨娘入了陆府这么多日，也不曾得到老爷的一晚，而自己那一晚，谁能想到就是已经有了更大的底牌呢？
　　黛姨娘脸上有着得意，她觉得自己的一切都是天在照顾自己，所以一切都不必太过担心，只需要慢慢等着。而自己这一番进了宫内，就没准儿再遇到贵人在对自己做一番指点。
　　胡姨娘什么也不知道，丝毫不知道在这陆府内一直被轻视的人却在暗中默默爆发着让自己无法安排的黑暗念头。
　　胡姨娘将宫规讲给黛青之后，并且让黛青将宫内的行礼对着自己试一番后，忍不住夸赞：“黛青真是个伶俐丫头，想当初，我学习这些礼仪都是经过嬷嬷骂的。想不到黛青这般聪慧，一教就会。”黛青笑着对胡姨娘说：“还不都是主子教得好！不然黛青只不过是个乡下穷丫头，卖身做仆婢的，还哪儿能有这样的福气进宫参加上元节宫宴呢？”
　　胡姨娘温和地说：“你现在倒是淘气了。过上几年，为你选一个好夫婿，看你还淘气不。”
　　黛青“扑通”跪下来：“主子，仆婢不愿嫁人。仆婢只愿长长久久跟在主子身边，伺候主子左右。求姨娘别给我指派嫁人。”
　　看着黛青如此坚决，胡姨娘心上好奇，却不在强求。只是扶起黛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