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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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甜品店内,原本还算热闹的氛围一时陷入寂静,直到和这个女人同席用餐、勉强回过神来的男人一把将女人按回座位,然后回过身恶狠狠地剜了一眼表情莫名有些小得意的绿瞳少年,冷笑一声,转而对着少年身后脸色已经变得极其难看的老板,道:“老板,关于这件事,如果你不能给我们一个交代的话……”
他话虽然没有说完,但在场几乎所有人都立刻意会了他究竟是什么意思,除了那个似乎仍然还处在状况之外、此前被老板称呼为“江户川”的少年。
工藤优作皱了皱眉,微叹了口气,没有选择上前制止这闹剧般的一幕。
事情的发展不出所料,江户川当场就被完全不打算听任何解释的老板请出了甜品店。
看着被重重摔上、将那奇怪少年直接物理隔绝了的大门,又看向那正不断对着在店内用餐的客人们道歉的老板,以及那已经重新坐下,正不断安抚着身旁神色极其不自然的女伴的男人,在场两个容貌相似的男孩都忍不住皱起了眉,只觉得发生在眼前的这一幕充斥着一股难言的荒诞感,让旁观了全过程的他们觉得非常不舒服。
虽然没有证据,但工藤新一的直觉告诉他,刚才那少年并不是在信口雌黄,更不是如店主所言为了报复想要辞退对方的他本人,而故意在给甜品店抹黑泼脏水。
因为就算是身为小学生的他,也能从那女人此前过于失态的反应里意识到对方的异常,但——
谁在乎呢?
不管这个女人本来打算做什么,但现在的事实就是,甜品店并没有发生所谓的杀人事件,老板不会因此遭逢可能会有的无妄之灾而面临破产,而那群来这里聚餐的人当中,既没有出现死者、更没有诞生凶手,所有的一切都皆大欢喜。
——除了那名在事情发生前莽撞掀开了某些丑陋真相的一角,进而遭到了毫无道理驱逐的绿瞳少年。
工藤新一下意识看向那个和他长相神似的男孩子,谁知对方也正刚好抬眸看向他,两人飞快地交换了一个眼神,又同时皱着眉别开视线。
明明是第一次见面,却莫名的十分默契。
从认识还没超过五分钟的新朋友那里得到某种肯定信息的黑羽快斗撇了撇嘴,一脸冷漠地将面前这帮人还在相互恭维、虚伪至极的大人的嘴脸收进眼底,深吸一口气,猛地站起身,一把拽起有些没搞清楚状况所以稍显呆愣的中森青子,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这家甜品店,并且十分不讲道理地决定单方面拉黑它。
再怎么好吃的甜品,在被糟糕的恶意玷污之后,想必都会变成世界上最乏味不过的一堆垃圾吧?
男孩有些刻意地在心里诋毁,表情是十足的不爽,看起来早就把自己父亲教给过他——属于魔术师最重要、也是最基本的“poker face”理论抛到了九霄云外。
“喂,快斗,你突然间怎么了啦?”
被拽着一路从店里往外走的中森青子表情懵然的同时,感觉竹马情绪有些不对劲,压低声音问道。
“只是忽然觉得这里的空气充满了臭水沟味,让人难以忍受而已。”黑羽快斗瞥了眼看见他们动静,重新堆起满面的笑准备上前询问的老板,慢吞吞道。
听个正着的老板:“……”
依旧不明所以的中森青子:“……哈?”
女孩没注意到脸色瞬间黑了好几个度的老板,回想了一下竹马情绪变化前后发生的事,忽的恍然,下意识跟着压低了声音:“我知道了,是因为刚才那个说别人想要杀人结果被老板辞退的哥哥吧?难道说,快斗是觉得那个哥哥没有在骗……唔唔唔(笨蛋快斗你干嘛啦!)——!!”
下意识停步回身伸手捂住中森青子嘴巴的黑羽快斗,看着女孩被他捂得有些变形的脸颊,以及震惊中夹杂控诉的眼神,连忙干笑两声,若无其事地收回手:“抱歉抱歉,你不要乱想啦,我真的只是不想吃甜点,所以打算换换口味而已啦。”
“喔,是嘛——”中森青子露出看透一切的半月眼,叉着腰拉长了音调,一脸“我信你个鬼”的表情,但还是很无奈地跟着黑羽快斗的脚步准备离开这间屋子。
虽说猜想被否定,但说实话看了刚刚那样的一幕之后,中森青子对这家店的好感也变得实在有限,潜意识感到排斥,说不清为什么的那种。
明明认真追究起来,老板好像也没有做错什么。
但不喜就是不喜。
孩子对待世界的态度向来是非黑即白的,且十分敏感而又准确,他们的喜恶不需要冠冕堂皇的理由,仅仅一瞬间的感受就足够了。
目送着那个和他长得很像的卷毛拉着跟他一起来的女生消失在视野中后,工藤新一顿时不再压抑自己的情绪,非常不满地扭头看向今天表现得十分不对劲的自家父亲,双手环胸,语气难得带上了些许质问:“老爸,这是怎么回——”
还没等他把话问完,就见自家从刚刚开始就一言不发的父亲对着他比了个嘘的手势,将维持在通话界面的手机屏幕展示给他看,嘴角微勾,笑得有些狡黠。
工藤新一愣了愣,到嘴边的话霎时被忘了个干净。
——“目暮十三”,警视厅搜查一课的警官。
当他还在纠结于细枝末节的时候,他老爸,居然已经相当果断的直接报警了。
所以,那奇怪少年说的那些,该不会都是真的吧?可恶,这怎么可能,对方到底是怎么在一瞬间看出那种事情的啊?!
这还是人嘛!!
“所以说,新一你还差的远啊。”从绿眸少年信息量巨大的一连串喋喋不休中,提取并立刻明悟了整件事情经过的工藤优作顺口打击了自家儿子一句,然后一边将手机凑到耳边,将声音提高到店里所有人都能听到的程度后,这才对着电话对面的目暮十三道,“目暮警官,事情就是这样,想必您刚刚也听到了一部分。虽然是杀人未遂,但作为证据的有毒物品应该就在对方身上无疑,在您赶到现场之前,我会尽量控制住局面。”
电话对面传来一阵桌椅挪动和忽远忽近的说话声,隔了半晌,才有一道浑厚的声音应和道:“那么拜托你了,优作老弟,我们会尽快赶到!”
话音落下,不知什么时候被按下了扩音器的手机听筒里就传出一阵“嘟嘟”的忙音。
衬得骤然陷入一片死寂的甜品店内气氛异常的诡异。
工藤新一虽然也被自家老爸的操作弄得有些懵,但回过神来后,忍不住“噗嗤”地笑出了声。
不愧是他被誉为“推理界天花板”的老爸,实在是太帅了!
第二个回神的老板倒吸一口凉气,一把拽过用来擦桌子的抹布,看也不看就朝着已经开始冒冷汗的脑门上抹去,嘴角强行扯出来的笑容僵硬无比:“这位……这位先生,您这又是何必呢?那该死的臭小鬼上下嘴皮子一碰的事,您怎么就信了呢,这这这……小店新开,突然遇到这种事,以后还怎么活啊!”
工藤优作将手机收回口袋里,暂时没有回应老板的话,而是径直走到了那桌正因着这超出预料的事态发展而满目迷茫,面面相觑的众人,笑容和煦但极具压迫力:“在警方来之前,请诸位待在这里,不要胡乱走动,更不要做出过激举动,感谢配合。”
“开、开什么玩笑!”据说差点成为受害者的男人偷偷瞄了眼身边表情惨白的女朋友,咬了咬牙,摆出个特别“正直无畏”的表情,“我相信晴子,她不可能想要杀我的,我们明明那么相……”
“够了!”一个“爱”字还没来得及说出口,一直低着头浑身颤抖的女人就猛的打断了他,声音尖锐刺耳,带着股浓浓的恨意。
她倏地站了起来,将手里死死攥着的一个小瓶子狠狠摔在桌上,手指微微颤抖地指着呆住的男人,眼白崩出根根鲜红的血丝:“闭嘴,你这个恶心的狗皮膏药,甩都甩不掉的垃圾,我都跟你说过很多次了,离我远点,我要跟你分手,你没有听见吗?!”
“为、为什么啊……”男人下意识垂下眼皮掩去眸中的神色,声音低沉而飘忽,喃喃着追问,“我一直以为你是在跟我开玩笑。”
“呵呵。”女人冷笑一声,不再理会他,转而看向平静地看完全程的工藤优作,扬了扬下巴,面无表情道,“我的名字叫做上川晴子,证据我已经留下了,现在我要去洗手间,请问可以吗?”
工藤优作和她对视片刻,伸手拿过那个小瓶子,淡定地让出了走廊:“抱歉女士,这是你的自由,但我并不建议你这么做。”
上川闻言深深吸了一口气,踩着高跟鞋走到距离这里最远的角落,拉开椅子重新坐下,将自己隐入了黑暗中。
室内重新恢复了寂静。
工藤新一左右看看,蹑手蹑脚地上前几步,抬手拽了拽自家父亲的衣角,眨巴着湛蓝色的眼睛,看了看他,又转而看了看不远处半阖的门。
几乎是立刻就理解了自家儿子想干嘛的工藤优作无奈地笑了笑,不紧不慢地点了点头。
工藤新一脸上瞬间绽开一个灿烂的笑,转过身,迈着小短腿兴冲冲地奔向了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