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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第三关·监狱迷宫(四) ...

  •   ……是65号的声音!

      凌苋僵在原地,梦境里看到的小女孩的音容笑貌重新浮现在脑海,她几乎要立即回过头去。

      然而她硬生生克制住了自己的念头,吃力地伸出手,继续踩着藤蔓向上爬。

      65号已经死了。她闭着眼,反复告诉自己。梦境里,她已经亲手把玩偶沾血的衣角埋了起来……

      “1号姐姐,你把我的小熊放在哪里了?”小女孩没有等到回答,于是用带着点撒娇的语气说,“你为什么不理我呀,姐姐。”

      凌苋依旧没有回答。

      她攀爬的速度很快,已经接近了最上方的洞口。她正要用手支撑着翻上去,脚下踩着的藤蔓却猛地一动,霎时缠上了她的脚踝!

      这是什么诡异的植物,竟然还会自己动?

      凌苋神色微变,出刀砍下不断扭动的藤蔓,然而更多的藤蔓袭来,逼得她不得不从高空一跃而下,后背重重着地,不用看就知道擦伤了一大片。

      ……不对,这不是什么藤蔓。

      上方洞口建得太高,洒下来的光线已经变得黯淡不已,凌苋眯着眼扫过去,又伸手擦了一下匕首上新染上的血迹,惊觉这个看起来像蔓草的东西实际上是……

      蛇。

      混在真正的藤蔓和水植之间的,是密密麻麻的蛇群!

      凌苋面色不太好,扶着墙踉跄了一下,第一次有一种在交战前就想要转身跑走的冲动。

      “……这下不妙了。”金手指系统的数据库里有对她的性格、喜恶、战力值等综合方面的侧写,因此以一种非常遗憾的语气道,“据我了解,蛇在您的厌恶榜上排名靠前,曾经甚至以超过‘debuff系统’的数值位列第一。”

      凌苋:……

      它排第二倒还挺兴高采烈的。

      不远处,黑压压的蛇群调转方向,冲这边吐着信子滑行而来,扭动的身躯上鳞片反光,似乎扫一眼就能感受到其滑腻触感——

      金手指系统看到凌苋冷静的站在原地,像是准备好了迎敌,于是欣慰感慨:“您真是进步了很多,面对这种场景竟然没有跑。”

      凌苋面无表情,目光里带着一种大难临头前的平静如水:“……有没有一种可能,我的右腿好像摔折了,动不了。”

      ……

      金手指系统闭嘴了。

      然而奇怪的是,蛇群的行动路线非常一致,把她一步步逼到墙角,包围了起来。

      凌苋直觉不对,眯着眼越过层层渗人的蛇群,往更远处眺望了一眼,看到了一个疑似人影的大型身躯,低着头,正向着她的方向缓缓走来。

      或者说……滑行过来更为恰当。

      “……1号姐姐。”

      方才的童声又响了起来,这一次不再是乖巧可爱的语调,而是透着一股浓稠阴冷的幽怨,她说:

      “我叫了你那么久,为什么不理理我呢?”

      凌苋身不能动,大脑却在飞速运转,余光瞥到这个声音似乎在随着远处那道庞大的身躯一起移动过来。随着人影的靠近了,这道声音也如影随形的贴近她的耳畔,吐字清晰道:

      “1号,你那时为什么不救我呢?”

      .
      ……不要听。

      凌苋低着眸,蝶翼般的睫毛在下方投射出光影,不受控制地颤动着。

      “我知道你的自责。”幽怨深重的声音变粗了,轻声道,“我知道你的脆弱,你的恐惧。承认吧,你的‘强大’只是一层薄薄的纸片,而你的内心始终是破碎的,始终是因为无法拯救别人所以渴望被拯救的……无能。”

      它说话时,无数的蛇身争先恐后地爬上凌苋的身躯,一路缠绕上她的脖颈。身上缠满浸血布料的美丽少女重重的喘息着,犹如被轻易扼住了喉咙——

      “抬起头,看我一眼吧。”它切换回了那道童声,在凌苋耳边诱惑道,“姐姐,我知道你累了……跟我走吧,让我来拯救你,我会帮你结束这一切。”

      “只要抬起头看我一眼……”

      脖间缠绕着蛇的少女神色动摇,真的随着那道声音所说的一样,露出极度疲惫的神情,缓缓地点了一下头。

      “等等——请您立刻、迅速地清醒过来!”

      金手指系统顿知不妙,把音量拉到最满,试图在意识的海洋中唤醒凌苋的意识,“不要看她!我查到了,古地球时代的神话里记载了一种名叫美杜莎的怪物,以蛇为发,擅长言语蛊惑,看到她的眼睛的人会被石化!”

      然而它的努力无济于事,少女身躯发软,看起来已经完全被摄取了心智。

      她无助地扬起头,漂亮的脸庞不复往日清冷,声音迷离又无助,半垂着眼说:“……我觉得好累。”

      “我并不认识他们。我不明白为什么会梦到这些……”

      那道声音笑了起来。

      “没关系。”它呵气道,“只要……看我一眼,你就不会这样累了。”

      少女呼吸急促起来,很轻的说:“好……”

      那道声音没听清,于是垂下头靠近她,问:“你说什么?”

      凌苋呼了一口气。
      她非常清晰地重复了一遍:“好、吵。”

      话音刚落,方才被丢在地上的短剑有如神唤,轰然向着缠在凌苋身上的蛇群飞来,一把剁掉了一群昂首的蛇头,转而刺向蛇身女妖的头!

      凌苋闭着眼,忍着恶寒甩掉身上缠绕着的蛇身,伸手把扭伤的脚踝复位,冷汗瞬时沿着脸颊滴了下来。

      “……您吓我一跳。”金手指系统降低音量,非常有自知之明的知道那句“好吵”有一半在说它,“您怎么非得听她说完……”

      凌苋忍痛跃起,精神力操控着短剑一根根砍去女妖的“蛇形头发”,冷笑:“我的精神力又不是用不完的无底洞,在等恢复。”

      她摸出刚进迷宫时打碎的镜片,通过镜子的反光间接观察局势,看到女妖那一头被砍得七零八落的“头发”竟然又长出了蛇头!

      同时,她眉心一跳,刚刚看清“女妖”的脸和上半身并不是寻常的人类皮肤,而是会反光的坚硬的机械材料。

      “美杜莎”竟然不是人兽改造体,而是机械和蟒蛇的合成体!

      蛇妖发出愤怒的嘶吼,在刀光剑影中抬起机械手:“你非要挣扎吗?我要把你碎.尸万段——”

      短剑似乎很难刺透机械手。

      凌苋往前一步,却险些被脚下的一块干枝绊倒。她抬手捡起那根木头,忽然有了个想法。

      .
      而另一边,姜凛好不容易把穷追不舍的牛头人甩在身后,从一个狭窄的隧道里钻过去。

      “……”

      他的身上同样多了许多伤口,大多是被燃烧.弹炸伤的,还有一小部分是被坚硬如铁的牛角顶的。左侧肋骨也被顶断了两根,肾上腺素飙升过后,金手指系统不断滴滴作响,他不得不停在隧道中间,调整片刻。

      他撕了几块布料,给直径超过七厘米的伤口简单包扎处理。

      真狼狈。

      他微微一笑,自觉很久没这么狼狈了。

      “这样才对。”他的金手指系统也不知道是谁设置的性格,非常毒舌,冷冷道,“您也不想在这里成为第一个被牛角顶死的人吧。”

      姜凛:“……”

      他正要心平气和地和系统理论两句,对方就毫不留情地继续:“您知道吗?古地球时代的时候,屠夫在宰牛前会把牛的眼睛拿黑布蒙上。我还是第一次见自己蒙上眼和牛斗的,不狼狈就怪了。”

      ……

      姜凛嘴角翘起的笑意有了裂缝。

      “你……”他刚一开口,就剧烈地咳嗽了起来,伸手擦去嘴角又流出的血。

      他缓了片刻:“我一直很想知道,谁给你设定的初始性格?要是有一天能从这个鬼系统里出去,我首先要给你改个性格。”

      也不知道他一个阳光开朗的人身边怎么那么多冰山毒舌脸。

      说到这里,他又想到了身在迷宫某个角落的另一个冰山脸,心里奇特地柔软了一下,竟然有点酸涩。

      想到这里,他喘了一口气,拖着还没恢复好的身体继续往前走,却忽然听到一个惦念已久的声音——

      “姜凛?”清冷如雪的女声响起,此时带着点脆弱的颤抖,“你在哪?”

      姜凛倏忽停了脚步,下意识举起通讯器,耳尖微动,“凌苋?通讯器不是坏了吗,你怎么样了?”

      “……可能是信号又连上了吧。”那道声音虚弱地说,“姜凛,我受伤了,出了好多血,很痛……”

      姜凛的心重重一跳,指尖不自觉大力攥紧了通讯器:“别慌,我马上就到,你——”

      “我身边还有怪物……我好害怕。”凌苋尾音发抖,甚至带了点哭腔,“你快来,我就在前方……来,抬起头……”

      姜凛呼吸沉重,依言抬起头,毫不回避地直视了那双机械的、被设置了程序的眼睛。

      ——在他面前,是一个由机器和蟒蛇组成的体型庞大的“美杜莎”。

      蛇身女妖的嘴角扬起,正要按照程序发动石化攻击,却惊然发现攻击失败,无法喷出那道石化剂。

      “骗人可不是好习惯啊,以后不要这样了。”姜凛直视她,漫不经心地收起通讯器,“不过没关系,你应该也没有什么‘以后’了。”

      “你怎么认出来的?!”蛇身女妖嘶嘶道,“音色相似度百分之百……”

      “哎。”姜凛竖起一根手指,左右晃了晃,“差得多了。首先,以我们家小苋的性格来说呢,除了怼我的时候,她说话比你惜字如金多了。如果真遇上了失血过多的情况,只有两种可能:一,不联系我,自己躲起来硬撑;二,一句话说完地点,让我在两分钟内赶到,不然就等着给她收尸吧。”

      蛇身女妖:“……”

      金手指系统:“……”

      蛇身女妖还没发飙了,金手指系统就忍不住了:“……您是不是有什么特殊癖好?”

      姜凛:“啊?”

      金手指系统冷冷地说:“比如说受虐倾向。”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37章 第三关·监狱迷宫(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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