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启善录》微生宫主

318、玩转言语婉转意

　　看金涛十分忐忑，江黛青走去嘱咐他：“陛下问你什么，你都据实以答。”她一字一句，说得郑重：“记住，你和时雨，相识于花贼案。你二人情投意合，私定终身。被我发现，流下了你们的骨肉。”
　　“能不说就不说，能少说就少说。”江黛青说：“但一定要只说实话！”
　　金涛似有所悟，缓缓点头。
　　“放心，有我。”
　　就叫金涛跟着自己，江黛青引着八名风行卫，戴起覆面，用静容绾了顶发，披散着青丝，翻身骑上掣电。随着复来传旨的黄门内侍，驰到宫门口。
　　一个是祾王妃，一行是风行卫，还有一个是御前行走。这些人都是宫禁卫不敢盘查的。
　　风行卫人手一柄流丽仪刀，金涛则佩着一把环首刀。江黛青昂首阔步，慢慢找着她六亲不认仙步的气势。
　　待得江黛青引着风行卫，同金涛一起进殿，皇帝的脸色瞬间就变了。与张成云交换了一个视线。看着她诡魅狐面，两人都是一般作想：以前从未设想过，若风行卫会弑君......
　　看到贺恭立于皇帝身畔，目光灼灼，江黛青有些局促。她尽自己最快的速度调整好情绪。一场大戏，等着她做，丝毫错乱不得。
　　扬起螓首，江黛青拿捏着妖星的傲然礼罢。
　　“哼。”皇帝也只得硬着头皮开口：“朕要宣风行卫，还得经过你的允准是不是？”
　　江黛青微勾唇角，轻翻杏眸：“陛下怕是不太清楚，风行卫的主人，是我。”
　　皇帝不欲与江黛青多言，直接问道：“卫首何在？”
　　江黛青低头回眸，风荇才与风艾一同出列。
　　“臣，影卫风荇。”
　　“臣，光卫风艾。”
　　“如今朝里缺人手。”皇帝道：“风行卫是皇帝亲卫，你们理当为朕分担。”
　　风艾坦荡禀道：“回陛下，风行卫有许多代，但每代风行卫只会侍奉一个主人。吾等既已歃血效忠祾王妃......”他道：“恐陛下不能任用。”他说得委婉，江黛青笑得妖冶。
　　皇帝气得脸色发紫。张成云的视线只在江黛青等人之间流转。贺恭出言相劝：“陛下息怒。”他的声音平平淡淡，却叫皇帝轻叹了一口气，当真放下了怒意。
　　看来皇帝还是惜命的。江黛青略略抬眸，去看了一眼贺恭，见他也正看向自己，不由移开了视线。不知为何，总觉得心虚。
　　张成云突然禀道：“陛下。风行卫乃至风行师的所有特权，均为方便君上驱策而设。既然风行卫已归祾王妃，是否应将众卫的腰牌、官服，以及特权收回，以免乱了上下尊卑？”
　　皇帝听了眼睛一亮，江黛青冷笑不止。
　　“对对对！”皇帝清清嗓子，道：“祾王妃，叫风行卫上缴腰牌、官服，以后随你是役使，是纳取！朕都不过问！”
　　“那敢问陛下一句。”江黛青一开口就气势凌人：“收缴了腰牌、官服，风行卫还称得上风行卫吗？”
　　皇帝觑张成云一眼，由他代答：“自然，就相当于卸任了。”
　　江黛青轻挑地说道：“先帝将风行卫赐予祾王殿下的时候，赐的可不是风姓侍卫而已。”她诡辩道：“陛下收回风行卫的特权，是要收回先帝的恩赐吗？”
　　皇帝一愣，张成云也始料未及。这帽子扣得颇大，皇帝不敢就戴。张成云道：“但，如今风行卫并未收归祾王殿下麾下。”
　　江黛青说得直白：“先帝认为祾王殿下需要风行卫卫护，而祾王殿下认为本王妃需要风行卫的卫护......”她挑衅道：“有什么问题吗？”
　　江黛青话中别意，直指皇帝意欲对嵇元乃至江黛青不利。他没好气的瞪了江黛青一眼，决定不纠结于这个问题了。
　　“金涛！”皇帝满腹狐疑：“既已归京，何不复命？”
　　金涛忙出列请罪道：“臣该死！”他道：“祾王妃将臣禁足，臣......不得脱身。”
　　皇帝怒道：“你大胆！他是御前行走！”他喝问：“你要造反不成！”
　　“陛下的罪名，真是金口一张就来。”江黛青冷冷笑道：“陛下不问问您的好耳目，都做了些什么吗？”
　　皇帝惊疑不定，叫金涛起身说话：“交代你的事，做得如何了？”
　　金涛似有迟疑，随即痛快回禀：“回陛下，祾王妃亲口对臣承认，姜冕是她所杀。”
　　皇帝一拍桌案，喜道：“成了！”他指点着阶下笑意深长的江黛青，对张成云说：“她认罪了！”
　　贺恭再次躬身提醒：“陛下，不宜暴喜！平心静气！”
　　皇帝果然深吸一口气，却难掩眉眼的欢喜：“祾王妃，你可知罪？”
　　江黛青无所畏惧：“臣妇何罪之有？”
　　“你！”皇帝惊讶：“方才金涛说你亲口认罪的！”他问：“姜冕是不是你所杀？”
　　“当然不是！”江黛青直视皇帝，底气十足：“臣妇被金涛纠缠窥视不过，所以故意如此诓骗他的！”她笑道：“谁想他当真了！”
　　金涛目瞪口呆地看着江黛青。皇帝以手扶额，貌甚疲惫：“没用的东西！”他问金涛：“可有实据？”
　　金涛心情很是复杂，然而还是恭敬回禀：“回陛下，没有。”
　　皇帝挥挥手：“算了算了！都退下吧！朕累了......”
　　“慢着！”江黛青冷清的声音传来：“臣妇不敢妄自揣测陛下安排人在臣妇身边窥伺的圣意。但金涛的帐，臣妇还没同陛下清算呢......”
　　皇帝的眉头皱得死死的：“你还做了什么？”心下烦躁不已。
　　金涛瞥了无动于衷的江黛青一眼，窘迫不已：“臣......与王妃的侍女，两情相悦......”
　　江黛青替金涛接了下去：“本王妃可以理解救命之恩，以身相报。毕竟她就是为了感谢本王妃从采花贼手中救下她，才服侍在本王妃身边的。可私相授受，珠胎暗结，就过分了吧？”
　　江黛青转向金涛，作色道：“你当本王妃是摆设吗？”
　　皇帝听懂了。金涛借着救下了花贼案中受害侍女的功夫，与她私相往来，以致于她有了身孕。想到他此举，只怕也是为了套取江黛青的情报，他替金涛开脱道：“呃，金捕头血气方刚的，也难免......既然是有孕了，不如干脆成全......”
　　“陛下多虑了。”江黛青打断皇帝的话，说得放肆：“孽种是不可能留下的！贱人，我一样不会放过！”
　　金涛知道，这是江黛青给的机会。势必要抓住！他陡然下跪，请求皇帝做主：“陛下！是臣情不自禁，未加节制。但时雨是无辜的！她已为臣失去了一个孩子，不能再失去性命了！”他情词恳切，不似作伪：“求陛下开恩！请祾王妃将时雨姑娘下嫁给臣为妻！臣不胜感激！”
　　“你做梦！”江黛青咬牙切齿道。
　　“祾王妃。”皇帝也油滑得很：“上天有好生之德。既然你的侍女失行，不如发往内侍省，别做安置吧，也省得在眼前烦恼。”
　　江黛青冷笑。心中想到：将时雨抓在手里拿捏松声？能让你如愿，我就不姓江！
　　“陛下谬矣。”江黛青的语气又妖娆起来：“时雨，是臣妇买的私婢，并非官身。”言下之意，不言而喻。
　　皇帝与张成云对视一眼：“她是花贼一案的受害者？”
　　“亦是唯一一名生还的人证。”江黛青说得似是无意。
　　皇帝摆摆手，对金涛说：“你的事情，朕知道了。你行为不端，惹怒了祾王妃，还不向王妃赔罪？”
　　金涛膝行两步，跪在江黛青面前谢罪。江黛青微微侧身，似是不屑。
　　“如此，你可称心？”
　　江黛青嗤道：“金涛我是要带回去的。”她斜睨着皇帝，大言不惭：“他知道的太多了。海寇的主谋败露之前，我不可能放他离开！”
　　皇帝瞟向张成云，沉吟少倾：“既如此，且让他在你身边留用一阵，权当赎罪。”有模有样地吩咐金涛：“听凭祾王妃驱遣，不得懈怠！”
　　金涛领命。江黛青不屑一顾。
　　“若是无事，便退下吧！”
　　“臣妇还有一事......”江黛青不善的视线，又移向贺恭，却不敢多做停留。作出一副忿忿之态：“陛下得了好医者，果然关爱弟兄。先使他去看过了君善。”
　　“但不知道他使了什么手段。”江黛青说得莫名其妙：“放倒了梅意远！”她问：“敢是要他不能再照顾祾王殿下玉体？”
　　皇帝一无所知，诧异地看向贺恭。贺恭只道：“贫道不知祾王妃所言何意。”顿一顿又说：“不过医者仁心，贫道可以与祾王妃一行。或能对祾王妃的怀疑有所解释。”
　　“哼，那是最好！”江黛青毫不客气。
　　皇帝只得摆摆手：“去吧！”
　　于是江黛青顺理成章地带走了贺恭。
　　待得他们告退，皇帝舒展舒展身子，接过了张成云已经翻找好的案卷查看。
　　“尤妍？”
　　叫张成云提笔，起草诏书。将花贼案受害者尤妍，赐婚于御前四品带刀行走金涛，封正四品恭人。成就一段佳话。
　　“明日早朝，就叫金门待诏到祾王府宣读圣旨。”
　　张成云应诺。心下却隐约有种感觉，这仿佛就是祾王妃想要的结果。
　　江黛青一行往宫外走去。听她不觉微微叹息，金涛很是过意不去：“王妃......”
　　“嘘。”江黛青只轻轻道：“尚不是言语处。”
　　贺恭看着江黛青背影默默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