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夫是个男德精》子时未眠

59、第 59 章

　　我叫姜无懈，不是无懈可击的无懈，而是永无懈怠、夙夜匪懈的无懈。
　　从我懂事起就知道，我这一生，大约不会有时间停下脚步去看道路两旁的风景。我要得到我想要的，所有阻碍我都可以抛弃。

　　大四那年，我研究出了一项算法，导师对我寄予厚望，希望我继续读研深造，并断言我一定会在计算机领域取得无可比拟的成就。
　　在那同时，父亲的电子公司勉力维持多年，逃不过破产的命运。

　　没有经过太多的考虑，我放弃了读研的机会，卖掉专利，用这笔钱注资入父亲的公司。
　　父亲很高兴，为公司的起死回生，也为我的能力。然而，他没想到的是，我挽救了公司，也将他赶出了公司。没错，赶出他一手创立的公司。

　　父亲惊诧、不解、愤怒，而我也不想多解释什么。
　　他顾念旧情、优柔寡断，一再容忍那些所谓和他一起打天下的兄弟、朋友，公司才会被步步蚕食，蛀成一个空壳。
　　大厦将倾，如果没有我用卖专利的钱保下公司，他打拼多年的心血将彻底沦为灰烬。

　　事已至此，公司话语权自然落在我头上，我得到一个谋朝篡位、冷血无情称号，父亲为此再不与我讲话。

　　我将公司改名为元生智能，元生，寓意着新生，一切从新开始。

　　搬至新家后，我留宿在家的时间更少了，与邻居们几乎没有来往。
　　我从未想到，因果的种子埋得那么早。

　　记得八月的一个周末，我刚进家门，就看见母亲在翻找什么东西，很快，她翻出一个物件塞到我手中。
　　“无懈，你把这个给9号楼的小姑娘送去。”母亲笑吟吟地说。

　　我低头一看，手上是个变形金刚，我小时候的玩具，估摸是这次搬家才让它重见天日。
　　可是，为什么要给……一个小姑娘，现在的小姑娘，不喜欢洋娃娃，喜欢玩机甲？

　　母亲又解释道：“小区在搞义卖，听小姑娘说是想募集一笔钱捐给福利机构。我想着这活动挺好，我们也该多和邻里走动走动。这玩具你早就不玩了，不如捐出去。”

　　我低头，扭了扭变形金刚，恩，关节完好。
　　当年算得上风靡一时的限量版，虽然年代久远，收藏价值却极高，就这么捐出去？
　　罢了，母亲想捐就捐吧。

　　拿着玩具转身出门，我凭着记忆朝9号楼走去。
　　9号，小区最好的位置，这种家庭的小公主根本不缺钱，搞什么义卖，估计只是一时兴起。

　　按下9号的门铃，很快有阿姨打开院门，听我说明来意，阿姨亲切笑道：“久久在小区会所的门口，您直接去那里找她，还是我帮您送过去？”

　　久久，原来小姑娘叫久久，我想了想，既然来了，还是自己送去。

　　八月的太阳正经毒辣，好在小区里植物繁茂，行走在绿意间，勉强压下高温带来的烦躁。
　　寻到会所门口，果然有个个扎着马尾、初中生模样的女孩儿坐在折叠桌后，桌上各种义卖品看起来俱是品相上佳。

　　我看了看手上的变形金钢，和桌上那些比，不输。
　　将玩具递给她，我说：“我是7号住户，刚搬来不久。”
　　她朝我礼貌地笑了笑，“谢谢哥哥。”

　　哥哥？
　　好久没听到这样的称呼，一时竟有些恍惚。

　　天气炎热，小姑娘脸上汗涔涔的，额角的碎发早已被打湿。看在她叫我一声哥哥的份上，我破天荒地决定大发善心。
　　“这些多少钱，我都买了。”

　　“啊？”
　　小姑娘抬头，很快理解了我的意思，稚气的脸上一本正经，“7号哥哥，这是义卖！”

　　看来不要我帮忙？有志气。
　　可能是觉得自己语气太严肃，小姑娘又软下来，指指众多义卖品推销起来，“哥哥有喜欢的吗？看中再买。”

　　我扫视一遍，对我来说都是多余的累赘。只有桌角那个洋娃娃引起我的注意。
　　软萌的娃娃，和眼前的小姑娘一样，奇怪地合了我的眼缘。
　　“就这个。”我拿起娃娃，按标价付了钱。

　　小姑娘表情怪异地看着我，随即想通，带着些狡黠笑道：“这个娃娃我一直保护得很好，和新的没两样，哥哥的女朋友会喜欢的。”

　　原来这是她的娃娃，不过她猜错了。
　　“我没有女朋友。”

　　——

　　过了一阵子，会所门口贴出一张手绘海报，上面列着义卖明细，共计筹措三万多，这笔钱用来购买课外书和文具，捐给了山区的孩子。
　　看着海报，我眼前浮现的却是小姑娘的脸，她是个天真的孩子，和我完全不一样。

　　后来，我偶尔在小区见到她，我们彼此礼貌地打招呼。
　　我想，我与她交集仅限于此：邻居。

　　没想到，几年后，我们会在相亲场上遇到。
　　她相她的，我相我的，我们只是刚好在同一家餐厅相亲。

　　只是她年龄不大，竟要这么早结婚吗？
　　罢了，别人的家事，与我何干。

　　那天的相亲，我比平时更加心不在焉，严重到到对面的女士忍不下去，提前离席。
　　正好，我也不用花心思应付母亲介绍的人。

　　小姑娘那边似乎也结束了，她的相亲对象提出送她，隐约想与她身体接触，她看起来不太愿意。

　　看见我，她向年轻男孩介绍，“这是我邻居哥哥。”
　　说话时她小手揪稻草一般揪住我的袖子，问我：“7号哥哥，你能顺路载我回去吗？就不用麻烦这位先生了。”

　　“当然。”
　　同是天涯沦落人，举手之劳而已。

　　就这样，拒绝各自相亲对象的我们坐进同一辆车。
　　车里很安静，我握着方向盘，专心开车，并不打算过问她的私事。

　　“7号哥哥，”小姑娘先开口，“你想结婚吗？”

　　哦？我不打听她的私事，她却来打听我的。
　　“为什么问我？”

　　“如果你想找人结婚，我怎么样？”

　　嘎吱——
　　碰上红灯，我猛地踩住刹车，身体被安全带紧紧拉回座位，胸口有点疼。

　　她无视我的惊讶，扭着半个身子看我：“正式介绍一下，我叫芮白商，22岁，今年夏天大学毕业。”

　　“你对我了解多少？就想和我结婚？”
　　小姑娘想干什么？莫不是被家里逼急了，病急乱投医。

　　“我知道，你叫姜无懈，元生智能创始人，今年30岁。我家……你应该听说过，芮氏投资。”

　　我当然听过。对于同住一个小区的富豪家族们，我多少有些了解。
　　芮氏资本，江城赫赫有名。
　　她，芮白商，芮家这一代唯一的孩子。不过芮氏并不在她父亲手上，而是由她小叔芮晟实际掌控。

　　小姑娘继续絮叨：“既然都是出来相亲的，那肯定是奔着谈婚论嫁去。怎么样，我们俩门当户对、知根知底，很是般配啊！”

　　我微微侧目，她一本正经胡说八道的时候，总带着几分狡黠和灵动，身体虽长开了，脸还和小时候一样带着些许萌态。

　　“你还小，为何不……找个年轻男孩谈恋爱？”

　　“我不喜欢他们。”她打断我。

　　“不喜欢他们，难道喜欢我？”我笑了一声，带着些自嘲。
　　我是什么人，她了解以后，还会说出这样的话吗？

　　绿灯亮了，我收敛情绪，脚踩油门，汽车再次启动。

　　她沉默下来，一路无言，车开进小区，她还不死心，“我想马上结婚，我觉得我们挺合适的。”

　　“今天的玩笑我就当没听过，”车在8号别墅停下，我解开车锁，越过她推开车门，“到家了，上去吧。”

　　她嘟着嘴，赖在车上不肯走，”和谁结婚不是结，我年轻貌美，家财万贯，还不会烦你，你真的不考虑一下吗？“

　　“不要挑战我的道德底线。”尽管我根本没有道德底线。

　　“我知道我有点唐突，你回去再考虑一下，拜拜。”说完，她下车一溜烟儿跑了。

　　我自然不会把她的话当真。谁知后来几天，她每天像小狗一样孜孜不倦蹲守在我家门前。

　　我晨跑。
　　她：“7号哥哥，你考虑得怎么样啦？”

　　我上班。
　　她：“7号哥哥，你有什么条件，我们坐下来谈谈呗。”

　　我回家。
　　她：“7号哥哥，姜先生，我们有话好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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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区的保安过来巡逻，我不想再被保安打量，只得一把将她拽进家里。

　　“你到底想干什么？我耐心有限，没工夫陪你闹。”

　　小姑娘一点不见外，自顾自朝屋里走，“我说了，我想马上结婚，但小叔介绍的那些人不符合我的需求，在我认识的人里，7号哥哥你最符合。”

　　“为什么？”我问。
　　她转过身来，轻轻戳我心口，“谈感情伤钱，”又戳戳自己心口，“谈感情伤身。”

　　我心口闷了一下，她年纪轻轻，倒是看得通透。

　　小姑娘眼里闪着星星，继续蛊惑我，“你无心恋爱，我也是。你年龄到了，而我想尽快结婚。我们可以跳过恋爱直接结婚，对各自的家人都有交代，婚后你不用管我，我也不会烦你，我们只要维持表面关系就好。怎么样，这样两全其美的方案，多省事，你不心动吗？”

　　老实说，心动。
　　她想找个挡箭牌，我何尝不是。只是她小叔那里……
　　“方案在我这里通过了，我父母那边没问题，找个时间，我和你小叔见一面。”

　　“小叔在国外谈并购，过段时间才回来。别担心，我和小叔提起过你，他对你评价很高，早就看好你了。都是成年人，择日不如撞日，我们今天去登记，免得夜长梦多你反悔。”

　　明知道不妥，我却如中了蛊一般被她牵着走。
　　等我清醒过来，已是第二天早上，满屋凌乱提醒我昨天的荒唐。

　　抱着我胳膊的软萌也醒了，她睁开眼，像一只因陌生而受惊的兔子。
　　她裹着被子，有些慌乱地从枕头下摸出新鲜的结婚证，随即松了口气，拍着胸口安慰自己：“别怕别怕，持证上岗，合法驾驶。”

　　她那幅怂包样子，和昨天主动求婚、强行履行夫妻义务的模样判若两人。

　　我嗅出一丝不同寻常的味道，顿时明白，她一定有别的阴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