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阳为春（GL）》元気老幺

34、复发

　　屋内一片黑暗，向朝曦摸索着开灯。
　　房间很大，正中心放着一架钢琴，施坦威三角琴，看起来有些年头了，但被保存得很好。
　　不知为何，她的心中竟生出些神圣感。
　　她学习钢琴近十年，自是知道这架钢琴的价值。
　　向朝曦在琴凳上坐下，内心久违的澎湃。
　　像是怕玷污了这架钢琴，手轻轻放在琴键盖子上，迟迟没有下一步的动作。
　　她直觉这架钢琴的价值远超其价格，不该擅自去动它。
　　良久，她压下心中的悸动，站了起来，环视四周。
　　角落橱窗内挂着一件礼服，那是她在大二那年的联校晚会上穿的。
　　她一直以为是裴以宁借给她们的，没想到居然是白驹定制的，还保存到了现在。
　　难怪，那时候穿着会意外地合身。
　　房间的另一面橱窗内放了些照片，其中一张是一对夫妻抱着刚出生的婴儿，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应该是白驹已逝的父母。
　　白驹的五官偏向母亲，但神态更像父亲，因为那双眼睛，和她父亲如出一辙。
　　最中心那张是全家福，不过那个中间站着的那个女孩也就十一、二岁的年纪，应该是儿时的白驹。
　　外貌变化还挺大的，看着还是小时候可爱，随时可以上手揉捏的样子。
　　不过看着好熟悉呀。
　　白驹的话在耳边回响，她像是想到了什么，急忙去卧室翻找。
　　钥匙扣呢？
　　明明记得放在口袋里了呀。
　　是掉在哪里了吗？
　　沿着床边仔细寻找，在床头柜底下的角落，星星挂件在灯光下闪着五彩的光泽。
　　她捡起来，星星的一面刻着‘糖糖’两个字。
　　这是她的钥匙扣！
　　模糊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
　　她想起来了！
　　小时候姐姐住院，她曾送出这个钥匙扣，给一个小女孩。
　　是照片上那个小女孩。
　　是白驹。
　　这么重要的事情，她怎么能不记得了呢？
　　早在多年前，她和白驹就已见过。
　　没想到她们两人竟还有这种渊源。
　　回忆如幻灯片般在眼前轮番播放，她沉浸其中，一个电话将她拉回现实。
　　向朝曦看到来电，不禁疑惑，还是那串陌生的电话号码。
　　“喂？”
　　“小白，她状态不太好。”
　　那头是白桑的声音。
　　她有些晃神，钥匙扣掉落在地上，语气却异常沉着冷静。
　　“好，我现在过去。”
　　她准备挂掉电话，那边又传来一声。
　　“我们在白家。”
　　“好。”
　　握着手机的手紧了紧。
　　白驹的病应该没有完全被治好，这次失火爆炸案是诱因，而她也推了一把，将白驹推到了这个境地。
　　白家
　　白桑早早便在门口等向朝曦，神情焦急。
　　“她现在是什么情况？”向朝曦问。
　　白桑神色凝重，“小白的状态又回到了在国外那段期间。”
　　向朝曦的呼吸短暂变得急促，她感觉现在呼出来的气都是凉的。
　　“白驹怎么会突然出院？”
　　明明这个时候应该在医院好好养着的。
　　“我去医院看完她，刚走，就接到小白打来的电话，说想回家。我能听出来，她的语气里带着哭腔。当时你也不在，我以为你俩吵架了。我把她送回白家后，直接去了公司，也是佣人给我打的电话，说她和爷爷的氛围不太对，我就回来看看是什么情况。等我到家，佣人跟我说，小白和爷爷吵了一架，之后自己一个人待在房间里，不吃不喝，叫她也不回应。我问老爷子，他也什么都不说。这爷孙俩，一个比一个倔。”
　　白桑停顿，眉间满是自责。
　　“我去房间里看到她的状态，和当初一模一样。”
　　向朝曦心里一沉，这和她推测的情况一样。
　　而白驹的状态早在今早醒来的时候就已经不对了，或者前一晚，白驹的精神就已经处在崩溃阶段。
　　但她太粗心了，没有及时发现。
　　内心满是自责，面上却不显，她没必要在这种时候徒增负面情绪。
　　“我去看看她。”
　　“我带你进去，爷爷对你还是......”
　　“好，我理解的。”
　　屋内
　　白老坐在一楼的沙发上，一脸不苟言笑。
　　向朝曦是第一次见到白驹的爷爷，脑海浮现出全家福中白老的模样，现实中要再严肃些。
　　“爷爷好。”
　　白老的视线在她身上打量，用鼻音发出一个字，“嗯。”
　　“爷爷，我带向小姐去看看白驹。”
　　“嗯。”
　　这次，向朝曦从白老的眼中看到一丝哀伤的情绪，可待她再欲看清时，白老的神色已恢复如常，应该是她的错觉吧。
　　“叩叩。”
　　里面没人回应，向朝曦看了眼白桑，白桑朝她点头。
　　房间内没有开灯，月光照射进来，洒在白驹身上。
　　门打开，室外的灯射进来，白驹坐在地上，缩成一小团，像是被惊动一般，警惕着微微侧头，浑身紧绷，冷声道：“滚。”
　　向朝曦关上门，却没有停止步伐，脚步轻得人几乎听不到，何况是耳朵受伤的白驹。
　　她看着白驹从浑身长满刺的刺猬，到卸下全身的武装，说不出的心疼。
　　悄悄坐在白驹旁边，吓得她低呼出声，连连向后退。
　　正欲发火时，看清来人，白驹惊吓的眼神里滑过一丝柔软，随即恢复正常，出声依旧冷漠：“你怎么来了？”
　　向朝曦无视语气中的疏离，抚摸她的头发，柔声道：“想你了呗。”
　　白驹眸光闪烁，呼吸声加重，不再看她，嘴硬道：“我给过你选择的。”
　　“你是我的唯一选择。”
　　要是往常，白驹肯定会再要个抱抱，这次她什么都没说，反而是向朝曦主动拥住她。
　　她愣了一秒，接着紧紧地攥着向朝曦的衣角。
　　“咕噜噜~”
　　“饿啦？”向朝曦取笑她。
　　白驹将一只手放在肚子上，小心翼翼地看了眼向朝曦，而后眼神朝地上看去，默不作声。
　　向朝曦像哄小孩一般，轻声问：“我们去吃饭好不好？”
　　白驹沉默地看着她，走神了一瞬，良久才出声：“好。”
　　她们下楼的时候，白老还坐在沙发上，白驹没有看他。
　　向朝曦朝他微笑，牵着白驹的手到餐桌前。
　　餐桌上还有热乎的饭菜，佣人说，是老爷吩咐的。
　　向朝曦朝客厅看了眼，心下了然，白老也没有想象中那么不近人情嘛！
　　白驹胃口小，吃了几口便放下筷子，看了一眼向朝曦。
　　这人也没吃几口，眼神炙热，一直停留在她身上。
　　她不自在地和向朝曦对视一眼，接着看向别的地方，双眼飘忽。
　　向朝曦笑了笑，拿起面前的筷子，用勺子挖了一口米饭，夹了菜叠到米饭上，喂进白驹的嘴里。
　　她这真是拿白驹当小孩了。
　　一旁的佣人本来想要阻止她的，因为向朝曦拿的是她的筷子。
　　白家谁不知道白驹有洁癖，怎么可能会用别人用过的筷子。
　　但她不仅用了，面对向朝曦的投喂，全程正襟危坐，还有些乖巧，和在她们面前全然不同。
　　怎么形容呢？
　　嗯，像个不哭不闹的小宝宝。
　　“我吃不下了。”
　　白驹拉过向朝曦的手放在自己的肚子上，表示真的吃得很饱了。
　　向朝曦趁机捏捏她的脸，语气宠溺，“真乖，下次再多吃点。”
　　“嗯。”
　　此刻佣人心中的震撼，不足以用言语来形容。
　　这么甜的声音，是怎么从三小姐的口中发出来的？
　　向朝曦准备收拾碗筷，佣人瞬间回神，赶忙上前制止。
　　“谢谢。”
　　佣人闻声一顿，朝她微笑，心下对她的好感提升了不少。
　　她浅笑，牵着白驹的手上楼。
　　两人躺在床上，向朝曦盯着天花板，酝酿了许久，都没有睡意。
　　“我记起来了，原来当初在医院里，那个坐在轮椅上瘦瘦小小的小孩儿，就是你。我还送了你一个钥匙扣，钥匙扣的一面上有我的小名，那是姐姐送我的。连我自己都忘了，要不是你一直留到现在，以我的性格，可能早就丢在哪里都不知道了。谢谢，谢谢你一直没有忘记。”
　　身边的人没有动静，她以为白驹已经睡了，那就当作是她的自言自语吧。
　　“我一开始听到你说这件事的时候，实在太惊讶了，脑子也一时转不过弯儿来。然后呢，心里有些别扭，你这些年处心积虑的接近，而我却像个傻子一样，入了你的局。不过，你要是一开始就和我坦白，我姐姐的心脏在一个陌生人那里，我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和你亲近起来的。这感觉太奇怪了。你对于我的喜欢是基于童年滤镜，可我是完完全全、毫无保留地将心交付，我不奢望你任何事都跟我说，但起码在你那儿，和我相关或者有必要让我知道的事情，你可以都告诉我。最后，我想让你知道，谢谢你来到我的身边。”
　　心里的话全都说出来，感觉轻松了不少。
　　不久，困意袭来。
　　在她入睡前的临界点，感觉到有人从背后环住她。
　　屋内空调打得很低，两人相触的肌肤格外火热。
　　白驹从她的身上汲取温暖，灵活地与她十指相合，温柔地在脖颈后面留下一吻，这才心满意足地睡去。